显德带来的两个好消息,可对于目前的果兴阿来说都有些让人牙疼。首先是张国梁投桃报李,次因为张国梁没收果兴阿缴获的首级,回来之后果兴阿给张国梁又送了十根金条,作为回报张国梁这次直接送给了果兴阿八百五十名新兵。这些新兵都是张国梁招募的饥民,一群只要给饭吃,杀谁都行的光棍汉。训练训练是不错的战士,可是果兴阿虽然不缺粮食,但他手里已经没有军饷了。
第二个好消息更扯淡,与喜寿关系不错的江南大营翼长王俊,听说果兴阿铸造火炮急需黄铜,居然给果兴阿弄来了八千斤黄铜。东西是果兴阿正缺的,可是没钱结账啊!王俊嘴说是送给果兴阿的,但果兴阿要是真的装糊涂,王俊马得翻脸。虽然江南大营蹦达不了几天了,但算王俊明天死,果兴阿也得把钱给了,不然以后没法混了,名声是很重要的。
果兴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两件好事早几天到该多好,自己要么不给大彼得结账,要么少给容闳带点钱,都能把这两件好事接下来。可现在荷包里只有一百二十两,干什么也不够啊!
“赛叔叔,把账的一百二十两支出来吧!人也收了,铜也收了,给来人赏钱多一点,说我出征了,等我回来再做补报致谢!”果兴阿现在不遁也不行了。
“嗻!您放心吧!”赛尚阿咬着牙出去打发两边派来的人了。
至于这个坏消息来得却太是时候了,是显德从和春哪套来的话。次龙虎营一战,果兴阿惹祸不小,军机处的堂老爷们认为是他打乱了战局,所以还是要罚的。具体的内容还没下来,不过已经有消息透露出来,估计要把果兴阿所部调离江南。
无论是去西北打乱匪,还是在山东河南剿捻军,都不会再有果兴阿在江南这样的收获了。那边都是流窜的匪徒,连个城镇都占不住,哪里有什么银钱。对收入,被调走的确是个坏消息。不过有金手指的果兴阿却知道,这个时候被调走才是好消息,起码可以躲过江南大营溃败的危机。
而且发展才是王道,劫掠并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果兴阿目前手下两千来人,靠打劫发发小财还可以,如果真有一万弟兄,可连温饱都是问题了。其实果兴阿现在已经入不敷出,容闳拿去买装备的钱,有一部分是果兴阿挪用的士兵饷银和奖金。除非能去劫掠另外一个国家,否则要发展必须得有自己的地盘。无论河南还是西北,果兴阿相信只要自己手里有先进的科技,赚钱还不是特别困难的。曾国藩的地盘其实也打的稀烂,但人家靠收厘金不是也发展的不错。
靠兵遁和手里仅有的一点现银打发走了送货的和送人的,果兴阿开始了再次整编和新武器的生产。加张国梁送来的八百五十名新兵和教导队,果兴阿所部的总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七百余人,有了一个加强团的果兴阿,可以随意的扩编了。
第一步是把次扩编没涉及到的骑兵营、辎重连、侦查连、炮兵连全部扩充成一百九十二人的编制,医护排也扩充成四十二人的编制,剩下的人还能编成两个连加两个班。对于多出来的这些人,果兴阿决定新编一个步兵二营,由吉英任营长,博日图任参谋长,这也是果兴阿平衡内部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世管佐领出身的两位大哥,品级是清军除了果兴阿之外最高的,长期打压也不是办法,果兴阿舍不得把老班底交给他们,只能拿新兵来平衡一下。当然博日图的参谋长也是挂名的,果兴阿才不放心把他俩放在一起,博日图这个坏种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放心些。
人事调整果兴阿有些意外,步兵二营的两个连长,吉英只用了一个他从老家带来的金喜。另外一个名额,吉英开口向果兴阿要了人,他想要哈坦。果兴阿有些不会玩了,虽然吉英和哈坦两人脾气品性相近,两人在骑兵营吵吵闹闹处的也不错,但果兴阿怎么也没想到吉英会要哈坦。眼下是吉英和博日图一个掌权复辟的机会,别说他俩是慕顺和丰升阿也没少安插自己人,毕竟人都有私心的。可是吉英居然要了哈坦,果兴阿不得不说吉英真是个爽朗的汉子。
第二步是铸炮了,从龙虎营回来之后,果兴阿一直在研究威远将军炮。这种康熙年间的臼炮,不止在康熙年间是先进武器,放在咸丰年间同样是极为犀利。无怪后世许多人把戴梓几乎吹到天去,这哥们儿的确是国少有的武器天才。果兴阿当然要搞一搞改造的,虽然技术条件的制约下能改的地方不多,但他还是在威远将军炮融入了一些迫击炮的元素。减轻了炮身的重量,同时把四轮炮车改成了两轮的可调节支架。
样炮果兴阿初三搞出了,不过因为缺少黄铜,一直也没大规模生产。这次得了王俊送来的八千斤黄铜,一切问题都解决了。这种能发射三十二斤爆炸弹、榴霰弹,射程高达三里的宝贝,一共生产了二十门,包括骑兵在内,每连装备一门,炮兵连装备十门。清军的步兵支援火力,有了较大的提升。
赛尚阿和吉英带着新兵营、教导队留守,果兴阿第一次带着自己的全部主力出征了。两千多人的队伍,终于有了些浩浩荡荡的感觉,坐在马的果兴阿再次剑指芜湖。
果兴阿所部能够肆意劫掠太平军后方,太平军却拿他毫无办法,其实有着深刻的原因。果兴阿所部战力极为强大,是其他部队根本无法拟的,其他清军和太平军作战只能一对一,而果兴阿所部能够一对五,甚至一对十。太平军除非集结数万大军,不然一次个万八千人对战果兴阿,也能送点人头而已。
如果其他清军袭扰太平军,首先考虑的是粮道问题,不能攻占通衢要津,清军深入敌后无法补给,当然也歇菜了。但攻无不克让果兴阿所部能够从容的以战养战,不用担心粮草问题,也不需要后方补给,可以随意的绕开太平军重兵布防的重镇,肆意在太平军后方游荡。
而太平军面对着江南大营清军的压力,根本不能为了果兴阿抽调大量兵力,果兴阿长期肆虐的芜湖地区是典型案例。芜湖驻扎有太平军李世贤的主力部队,果兴阿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可是李世贤还真不敢不管不顾的去教训果兴阿。因为只要芜湖的李世贤一动,江南大营的清军立刻会在背后捅他一刀,李世贤承担不起丢失芜湖的灾难性后果。
果兴阿吸收了二十世纪游击战的各种思想,也是他能够如鱼得水的主要原因。无论是清军还是太平军,都还在适应热兵器作战,对于战术战法才刚刚有个概念而已。果兴阿的运动战、游击战理念,足足领先了他们七八十年,太平军当然无力招架。
能人所不能的果兴阿,开启了狂暴模式,土八旗也彻底进入了丰收的季节。太平军主力被江南大营钉死了不敢动,果兴阿可以随心所欲的大闹天宫了。以冷兵器为主的内陆太平军,面对装备不输于英法联军的果兴阿,几无招架之力。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皖南之旅的果兴阿,又考虑着要为以后攒点隔夜粮,更是恨不得把一切都搬走。半个月的时间里,果兴阿横扫皖南,先后攻克了繁昌、南陵、泾县、石台、旌德等数座县城,更是曾经趁夜攻入了池州府,虽然没有占领池州,但是池州的府库也几乎被果兴阿给搬空了。恨疯了的李世贤,差点亲自出马去找果兴阿拼命,黄呈忠和范汝增苦劝了半日方才拦住他。最后无奈的李世贤,只能下令各地坚壁清野严防死守,实在坚守不住的让城别走,尽量保存有生力量。
孤身一人在南京城里的李秀成,也得到了芜湖方面的讯息。他和果兴阿的部队交过手,知道除非出动大军,小打小闹对付果兴阿的确是毫无意义的牺牲。但是天王不知道,洪秀全已经数次下诏斥责,李秀成都一身担待了下来。李秀成不是为了自己的堂弟,即便是另外一个人他也会代为担待,因为芜湖方面做的对。天王根本不懂军事,为了天国的未来,李秀成必须担待下来。
李秀成现在已经无暇应对果兴阿了,异军突起的果兴阿其实不是威胁,窜下跳不过是为了劫掠财物而已,相对于大局的影响还是不大的。在天国战事的大局,果兴阿不过是一个有些吵的猴子而已,大可放任自流。真正让他忧心的是南京城外的和春、张国梁,以及南京城里一切靠天的洪秀全。
李秀成苦守浦口期间,日子过的较艰苦,粮饷、火药、军器没有他不缺的东西。而且陈玉成走后,再也没有过一兵一卒的援兵。太平天国朝一群混蛋,稍好一点的洪仁世痔常乙膊煌ㄊ滴瘛:樾闳瓿沙闪俗诮炭袢耍趴诒湛诙际撬牡郯职郑静焕沓磺卸际强刻欤蚪镏氐6佳乖诹死钚愠梢桓鋈说募纭6以谡庋幕肪诚拢樾闳共恍湃卫钚愠桑铝罘馑顺そ蝗美钚愠梢槐蛔涔氤牵箍哿袅死钚愠傻钠拮雍湍盖住�
龙虎营一战之后,六合失守,局势对于太平军已经极为不利。李秀成深思熟虑之后,孤身进入南京,向洪秀全陈奏了他的计划。但是他这个一举扭转乾坤的计划,换来的答复却是万万没想到的,他居然被洪秀全骂了一顿。许久的迷茫之后,李秀成才明白了帝二儿子的意思,一切自有天意,你瞎折腾什么。
坚韧的李秀成又回家准备了两天,然后和洪秀全在金殿来了一次大辩论。李秀成历数太平军各部的位置和情况,并且通报了清军的情况,指出了局势的危急,然后再次提出了自己袭破江南大营的方案。洪秀全当庭暴怒,再次痛骂了李秀成一顿,做出最高指示,一切自有天意,自己的帝爸爸会帮忙的。
万般无奈的李秀成只能求告到了洪仁拿畔拢扒蠼馕暇┑耐揪丁6飧鍪焙颍吆浇囊蛔≌颍怀∫蚬只刈叩搅司⊥贰@钚愠杉苹畲蟮谋涫税ⅲ换嵩偃怕依钚愠傻牟渴穑柑熘螅税⒒岽抛约悍崧男心依肟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了,黄达平
池州一场夜袭之后,果兴阿终于填满了自己的荷包,心满意足的踏了归途。 池州不愧是重镇,虽然没有抢干净,但是果兴阿现在已经有钱还账、发军饷,而且他还有了足够的隔夜粮。
而且池州之战是一场双赢的战斗,清军趁着夜色炸开池州东门冲进城之后,清军和太平军进入了各玩各的的怪战争模式。太平军主将杨辅清稳定了混乱的局势,然后率军死守城内据点,并分兵控制其他几座城门以及钟楼、鼓楼,准备与清军血战到底。抢劫犯果兴阿则据守东门通路,同时挥军直扑毫无军事价值的池州圣库,人背马驼搬了跑。于是天亮的时候,血战一夜的杨辅清在局势极度危急的时候守住了池州,忙碌了一夜的果兴阿几乎掏空了池州的圣库满载而归,双方都是一样的欢天喜地。
为了防止李世贤情急拼命,已经荷包鼓鼓的清军,用最快的速度跑路了。果兴阿猜测朝廷的处分也快下来了,自己还是早点回去准备搬家为宜。骄阳当空,骄横的清军还有几十里要走出太平军的控制区了,从士兵到军官脸都是一片喜色,他们这次收成非常不错。
“大人,距宁国府还有不到三十里了,您看是不是休息一下再走!”丰升阿觉得是时候休息了。
“去那个镇子里休息吧!”端坐在马的果兴阿用马鞭指着四五里外的一个小镇。
“大人,不合适吧!”丰升阿觉得没必要横生枝节,到了宁国才能算是彻底安全。
“我们是官军有什么不合适的!”果兴阿还以为那是清军占领的镇子。
“大人,那是长毛的地方!”丰升阿提醒道。
“打下来不是我们的了!多大个事儿!传令,半个时辰后进镇休息!”打过池州府的果兴阿很有些飘飘然的意思。
“嗻!”丰升阿嬉笑着答应了,一个方圆不到一里的小镇对于清军来说实在是无不足道。
清军大队依旧保持着行军队形,只是阿克敦的一连象征性的排开了攻击阵形,帮着炮兵架设了几门果兴阿改造过的威远将军炮。清军非常的草率,他们已经被胜利娇惯坏了。所有人都以为,只要随意的开几炮,太平军会扔下财物逃走的,一路的小股太平军都是这样。炮兵甚至没有瞄准,只是大概选了个角度,很随意的向小镇里开了几炮。
榴霰弹在空炸开,密集的铁弹像雨点一般在小镇的空落下,溅起点点的烟尘。不过一小队太平军哄然出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小镇的四周也没有出现逃走的人影。阿克敦还算谨慎,并没有挥军直入,先派了一个排接近小镇想看看情况。递进到小镇八十米左右的时候,稀疏的枪声响了起来,不算密集的羽箭也劈头盖脸的向清军飞了过来。阿克敦派去的这个排,主要是张国梁招募的新兵,他们的训练并不完善,战斗经验也不多。一路走来也打惯了顺风仗,突然遇到太平军的抵抗竟然陷入了混乱,刚刚从班长位置提拔起来的排长,虽然勉强的维持住了阵形,但也只是象征性的还击了一下,全排退了回来。
“我去!”后方观战的果兴阿也颇为吃惊,除了池州之外,太平军多是一触即溃,清军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太平军的顽强抵抗了。
“骑兵营抄后,步兵营全军压,炮兵开始火力覆盖!”果兴阿不敢再大意了,这突如其来的抵抗别是李世贤送给他的厚礼吧!
清军全力攻击之后,战斗很快结束了。小镇里的守军只有区区三百余人,虽然守军都尽职尽责,尽了自己作为一个军人的本分,但是双方的差距太过悬殊了。守军只有几十杆情况不一的火枪,有没有膛线不好说,但都是燧发枪,还有几杆是火绳枪。他们守卫那弱不禁风的寨墙的主要武器是弓箭和长矛,他们也没有火炮。清军一次覆盖性炮击过后,高爆弹和榴霰弹已经拿走了三分之二守军的生命。清军攻入小镇之后,太平军还是想肉搏,可是面对清军的左轮枪,它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一群永远不会有人记得性命的勇士,在一个没有人记得的时候,倒在了一个没人知道名字的小镇里。
“大人,您进镇看看吧!”见小镇没有什么玄虚,果兴阿已经不准备进镇了,想让部队在镇外修正后离开,但是长禄亲自骑马从镇里赶了回来,拦住了果兴阿的马头。
“有什么吗?”果兴阿有些诧异,这个小镇除了守军有些骨气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黄达平在镇里!”长禄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意思。
“什么?”果兴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人间蒸发了的黄达平居然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镇里。
“是黄达平,几个见过他的士兵已经辨认过了,没错!”长禄手下的侦察兵有几个人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过黄达平。
“走!”果兴阿拨马冲向了镇里。
果兴阿找到黄达平的时候,鲜血已经侵透了黄达平半边的身体,他正想一个思想者一样依靠在一堆瓦砾里,一脸释然的表情看着天空。四周围了整整一个连的清兵,他们显然也清理过黄达平,黄达平的身边除了瓦砾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够伤人的东西,重伤的黄达平显然没有用砖头砸人的力气了。清兵都好的看着这个重伤的人,他杀死了前任佐领,他是果兴阿最忌惮的人。
直到果兴阿走近了,清兵们才为果兴阿让开了道路,他们等待着果兴阿亲手砍下杀父仇人的头颅。不过走到黄达平身边的果兴阿没有拔刀,也没有拔枪,而是拿出了两支烟袋,先点燃了一个递给黄达平,才又给自己点了一个。果兴阿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了黄达平的身边,两个人都抽着烟,谁也没有说话。
“黄将军,没想到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会是这样!”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果兴阿先开了口。
“我不姓黄!”黄达平笑了起来。
“英雄贵姓!”果兴阿也笑了。
“我姓王,天王当了天王之后,王字成了避讳,不许姓王了。有改姓汪的,有改姓黄的,我姓黄了!”黄达平好像在说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是果兴阿,再次认识一下,王达平将军!”一袋烟很快抽完了,果兴阿又给黄达平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