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印象深刻的留念
前世的果兴阿二十八岁以前都不喜欢照相,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相,照片里的自己很难看。但是二十八岁以后他又变得特别喜欢照相,很后悔没有留下更多以往的影像。妻子离去之后,果兴阿更加喜欢照相,他要留下自己生命里的点点滴滴。
离开荒村大本营之前,果兴阿特意叫了所有人一起在村口照了相,他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被果兴阿撺掇着对着个木头盒子站了半天,大家都觉得是佐领大人又犯病了,全都不以为意。但是果兴阿把洗好了的照片拿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疯了,摄魂盒啊!之后果兴阿再找人照相,基本没什么人敢响应了,被点到名字的,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相片的表情都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赛尚阿带着教导队和辎重连去了镇江,带着大批家当渡过长江之后,便能经由运河北返。史广则回了海,等候容闳归国,他不去也不行,不然带着大批机器回来的容闳去哪里找果兴阿啊!果兴阿则带着主力部队去江南大营向和春辞行。
和春热情的招待了果兴阿,一场晚宴可谓宾主尽欢。酒席口称贤侄的和春,送给了果兴阿一件礼物,一件没有成本的礼物。他给果兴阿取了个字,成人都应该有字,果兴阿的年纪还小了些,但一军主将总是直呼名字,的确也不方便与其他官员交际。酒至半酣的和春,送给了果兴阿一个字,云闲。果兴阿很开心的接受了,丰升阿也和他提过这事,但是果兴阿自己没想出来。和春虽然马要倒大霉,但是这半年来一直对自己不错,不管历史对和春的评价如何,果兴阿很感激和春。
酒宴一直到二更天才结束,喝大了的果兴阿又哭又闹。他觉得和春和张国梁真心对他不错,但是他俩要死了,自己却救不了他们,只能用哭闹来发泄情绪。最后还拉着和春以及张国梁一起拍了一张照片,被福全几个扶着,还要抱了这个抱那个。武人性情直爽,酒后失态是家常便饭,众人都觉得果兴阿是真性情,全都好言劝慰他回帐休息。
“云闲此去前程似锦,莫要悲伤,他日功成名我们京师再聚嘛!”被果兴阿弄了一身鼻涕眼泪的和春好言安慰着果兴阿。
“军门啊!……”果兴阿哭的更加厉害,京师再聚只能是果兴阿去给和春坟了。
张国梁、王俊、蔡其荣等几个和果兴阿见过几面的都过来劝慰,众人又闹了一阵,才让人扶果兴阿回去休息。果兴阿又哭又闹一顿煽情,弄得酒兴正浓的诸将也是一阵感怀,再次重整杯盘又在帐内喝了起来。
回到寝帐的果兴阿酒品实在不好,而且是喝多睡不着的类型,在床坐了一会,居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拿到照相机的那一刻他和福顺说过,他想去南京拍张照片,当时不过是一时笑语,现在喝了一斤半的果兴阿还想去,而且现在他胆子较壮,真的敢去。
也喝了些酒的众将,突然被果兴阿召集在了一起,然后果兴阿说出了他想去南京拍照的想法。酒量不错的显德、贵武、丰升阿等人当即反对,果兴阿也当即宣布反对无效,吉英、博日图、哈坦等人全都跟着起哄,显德几人阻拦不住,所以两千四百果兴阿麾下的精锐连夜出营直奔南京。显德等人也只能一路边走边劝,希望果兴阿能够回心转意。江南大营除了一线接战部队,像个大市场一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来串门的果兴阿所部的异动。
果兴阿连地图都没看,完全没有计划,不过还记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选了距离自己最远的南京城门。果兴阿如果真的去了这个目标,他死定了,因为最远的城门是正对着长江下关的仪凤门,太平军那是重兵布防,防御体系极为严密。不过喝多了也有喝多了的好处,走了一多半之后,果兴阿累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说什么也不走了。一帮同样喝了七八两的将领,都嘻嘻哈哈的跟着他胡闹,焦急的显德等人以为果兴阿不走了算万事大吉,结果果兴阿又来了一句“离哪里最近打哪里!”。清军刚好绕过后湖,也是大名鼎鼎的玄武池,离得最近的是神策门,所以一点酒也没喝的长禄,开始执行自己恩主疯狂的命令。
轻取外瓮城之后,显德赶紧让人摆好了照相机,请喝多了的大爷们拍照。被晚风一吹众人都是酒力涌,嘻嘻哈哈的众人可是把酒醉的丑态演了个遍,扶墙呕吐者有之,又哭又笑者亦有之。丰升阿城去指挥战斗了,只留下显德和贵武对着一帮醉鬼。
“这不行啊!”好容易拍完了一张照片,果兴阿回头看了看背景却并不满意。
“我的爷啊!拍一张行了,这是南京神策门,那城门有字,看看得了。”显德现在自尽的心都有了,一帮醉鬼指挥着两千多人攻入南京,太平军一会反应过来,得把他们围歼了。
“太不气派了!好容易来一回,我是写个到此一游,也得留个字啊!哈哈哈!”果兴阿小脸煞白,眼神也有些迷离,正是酒劲最大的时候。
“到此一游是吧!我这让人去写!”显德已经快疯了。
“不行,写多没意思,刻,给我刻在这南京的城墙!”果兴阿已经站不稳了,晃晃荡荡的对着神策门开始指点划。
“我这让人刻!”显德都已经给果兴阿跪下了,这是真的疯了,刻字得多长时间啊!
“别只写到此一游,多没化!丰升阿不是会写对子嘛!老子也会,你们看老子给您们写一个!”果兴阿嘴里连称谓都已经乱七八糟。
“这么写,联写“一统河山五十六里有半”,下联写“满朝武三百六十行都全”,横批给他写“帝是我爹!”哈哈哈哈!落款写“大清固安驻防八旗镶蓝旗第十一佐领果兴阿携所部……”哎!你们谁想留名字的,报名啊!嘻嘻嘻!哈哈哈!”果兴阿是连说带划。
“我,哈坦!”最没出息的哈坦足足喝了四斤多黄酒,除了果兴阿他疯的最欢。
“吉英”
“博日图”
“……”
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了来,显德的脸都绿了,莫说果兴阿的对联,单是人名有几十字,这得刻多长时间啊!
“字要大啊!看着得有气势!”晃晃荡荡的果兴阿还在对着城墙划。
“我的爷,刻字太慢了,我写好了,咱们挂走吧!”显德欲哭无泪。
“写的下回来没了,你刻费劲,你用火药炸啊!炸的快!”果兴阿随口出着主意。清军还真有一定的爆破技术,不过都是炸城门这类的大件,炸字还没试过。
“您等着吧!”显德赶紧去找随行的工兵想办法。
据守城头的丰升阿也快疯了,除了个别人,大部分连级以军官都喝多了,全在下面跟着果兴阿胡闹,指挥部队基本都要靠他一个人。丢了城门的太平军完全不计伤亡,个个都发了疯似的猛冲,城头防线的压力山大。虽然太平军的重炮都落在了自己手里,但是局势还是非常的不乐观。尤其是城外的太平军,正在全面调动,隐隐已经有切断清军退路的趋势,丰升阿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而城下的果兴阿还在胡闹。
通济门到七瓮桥一线清军和太平军也全线开战了,这是李秀成的命令,一是攻其必救以防止清军主力全力抢占神策门,二是防止清军虚晃一枪在南线全面进攻。双方沿着秦淮河一通厮杀,把河水都染成了红色,喝的也不少的和春带着一身的酒气亲临前线督战。和春心里也在纳闷,到底出了什么事,太平军凌晨玩起了突袭。
张国梁则带着一身的酒气赶到了紫金山,这里已经打成一锅粥了,太平军和清军已经绞杀在了一起,营垒阵势全都一片大乱。张国梁不仅是一线督战,而且已经亲自下场了,十几个太平军居然冲到了他的马前。
南京城里的李秀成现在也是眼珠子都红了,为了分担神策门的压力,他请了洪秀全的令,调动南京周边全部部队猛攻清军要害,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清军各处营垒好似全都齐装满员,战力极为强悍,出击的各部全都陷入了苦战。李秀成如果不顾外面的清军,集全力强攻神策门,或许他已经生擒果兴阿了,但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没有任何后续增援,果兴阿会一个人跑来神策门。李秀成是一代名将在考虑全局战争,果兴阿是一个喝多了的醉鬼在到处撒酒疯,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所以李秀成错过了一次干掉果兴阿绝佳的机会。
日三杆的时候,南京城外各处都在激战,而神策门却渐渐归于平静。李秀成停止了损伤过大的进攻,只要解决了后援部队,神策门的清军是瓮之鳖,根本不足为虑。没有必要在去牺牲士卒,去攻击防御能力极强的清军,断了后援,饿也能饿死他们。
酒鬼果兴阿正可不担心饿死,他正在开心的照相,连在城头指挥作战的丰升阿、孔震、长禄都给叫了下来。在刻满了名人书法的神策门前,果兴阿跨马扬刀,非常威武的带着所部将领拍了一张全家福。
酒劲渐渐过去,有些清醒了的果兴阿下达了他最明智的一个命令:”所有人,跑!”。
清军在外瓮城和城外营垒里埋了大量的地雷炸药之后,转身跑,脸他们露过了,再不跑要现眼了。清军一动,李秀成立即察觉了果兴阿要跑,虽然放弃千辛万苦攻克的城门有些诡异,但李秀成还是急令各部追击。可惜南京城的太平军,完全不能适应果兴阿战法,傻乎乎的直接冲进了陷阱,被地雷和火药桶炸了个人仰马翻。再次重整队伍的时候,果兴阿已经快跑到紫金山了。
一日的血战过后,江南大营的清军将领们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了和春的帅帐,脸色苍白头痛欲裂的果兴阿,一脸愧疚的在里面等着他们。
“哎呀!云闲啊!直隶是天子脚下,以后可不敢这么胡闹了!”和春很想给果兴阿一巴掌,手臂举起来又放下足足折腾了两三次,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叮嘱。当然这句叮嘱也可以有另外一种理解,你小王八赶紧给老子滚回直隶去,别再折腾老子了。
“云闲之勇,霸王复生,吕布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关老爷温酒斩华雄,云闲公酣酒战南京,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张国梁笑的非常无奈,果兴阿实在是个让人说不好的家伙,他这句话即是赞誉,当然也是揶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满洲第一敢战
僧格林沁进来送给咸丰的消息里,没有几天是让咸丰舒心的,不过江南大营到是送来了让他心情不错的奏折。而且这份奏折非常的新,里面居然夹带了一张很怪的画,画里的景物和人都是黑白的,但却都想真的一样,十分的新。
“师兄啊!和春奏报,二月初二江南大营猛攻南京城。去向和春辞行的果兴阿也参战了,还一度攻下了南京神策门,虽然没有守住,但也重创了长毛发匪。”咸丰的帝位,完全是靠他老师杜受田争来的,所以对于老师一家礼遇非常,私下里经常用“师兄”来称呼杜翰。
“臣恭喜皇!”杜翰微笑着向咸丰躬身施礼。
“南边打的不错,这个果兴阿还真有信布之勇,难得难得!”咸丰不感慨也不行,除了僧格林沁还有和春还算不错,旗人里也是曾国藩帐下的塔齐布、多隆阿还可以。可惜塔齐布早丧,只剩下多隆阿还在坚持。现在又出了果兴阿,实在让咸丰大感欣慰,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旗人。
“雨亭那边还要劳烦皇救救臣了,臣这些日子可都得躲着他走!”杜翰苦笑着又向咸丰拱手道。
肃顺本来觉得果兴阿少年猖狂,必须打磨一番才能成大器,所以准备把果兴阿调去河南剿匪。杜翰本来也是同意肃顺这个意见的,毕竟果兴阿一个小小的佐领,手下算私兵也不过区区两千人而已,哪里需要枢大臣频频为他劳神。但是一次单独诏对的时候,咸丰和杜翰研究起了僧格林沁奏的关于英法夷人的军情,杜翰没怎么考虑建议让果兴阿回防固安。现在果兴阿已经颇有名气,而且固安本是他的驻地,那里又在天津到北京的通路附近,调果兴阿回来也算适当。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咸丰当即同意了杜翰的想法,这才有了果兴阿回防驻地的公,也是为了提升京畿的军备,才破例让果兴阿带了所有的部下。但是杜翰这个想法纯粹是临时起意,也没和肃顺商量过,肃顺知道之后,几乎是天天都在堵杜翰,要杜翰给他一个说法。面对耍起光棍的老友,杜翰只能绕着走,现在趁机请咸丰帮忙。
“呵呵呵!肃六和你犯浑了,这小子是跋扈!朕去管教他!你是一片对朕的忠爱之心,行得正走得直,你躲他做什么?”咸丰纨绔的德行又露了出来。
“皇啊!”杜翰苦笑不语了,肃顺是宗室无赖出身,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杜翰一个秀才还真是怕了肃顺。
咸丰赐了茶,君臣二人在养心殿内,闲聊着眼下各处的局势。忽然一个太监走进了大殿,报称肃顺求见,咸丰点了点头,示意宣肃顺进来。
“今日不是他当值啊!这泼皮怎么风风火火的来了,刚好把你的事和他说了!”咸丰嬉笑着拨弄着茶叶。
“奴才肃顺,给主子请安!”肃顺一脸的怒气,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连给咸丰请安的声音都有些不太恭顺。
“你这泼皮又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来,朕这有份捷报,你拿去看看!下下火吧!”咸丰还是非常宽厚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