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冲过去,他们二百人!”许定一本伤心,被官军挡住了去路,更是激怒攻心。
“杀啊!”丁棍和李桥也知道不玩命不行了。
马匪们都是骑术精湛之辈,他们常年生活在马背,马功夫十分了得,以相对松散的锥形阵势挥舞手的长矛马槊冲向了官军。近二百骑的官军,却排成了一个方阵,面对马匪的冲击岿然不动,既不避让也没有发起反冲锋。
“射击!”承泰是想试试他的新家伙。
一百九十余只五连发霰弹枪,在马匪距离他们还有八十余米的时候开始开枪,他们不到十秒便打光了枪膛里所有的子弹。不过很多的子弹浪费了,马匪在遭受第一轮打击之后,便已经溃退。霰弹枪的杀伤距离非常有限仅有一百米左右,而且果兴阿为了不浪费之前剩余的弹药,前几批子弹里没有给他们装填鹿弹,而是用了铁砂。所以八十米外的杀伤力已经非常有限,杀几乎是做不到了,不过伤可做的非常好。
铁砂自重较轻,飞行了太远以后,虽然也能击入人体,但是已经是伤皮不伤骨了。不过效果却非常好,铁砂散射的也非常充分,扑天盖地的铁砂击了冲锋的每一个马匪还有他们的马匹。人还能忍受伤痛,但马是忍不了的,不住的翻腾暴跳,百名马匪被抛下了马背。马匪们冲锋的队形,也兜了一圈便退了回去。
“他娘的,官军火铳太厉害了!”李桥的胳膊也挨了一粒铁砂,他正一边咒骂一边用手指把铁砂抠出来。
“呸,冲不过去了,绕开他们!”丁棍吐了一口血沫子,放弃了进攻的打算。
“硬拼不是办法,绕路走,甩开他们!”许定一这次运气依旧不错,只有他和杨翠儿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没受伤。
“我们用弓箭试试呢!”李桥有些不死心,他的手下骑射功夫可蒙古人还厉害。他心里也有个小心思,他想打败这些官军,弄一匹那种大马试试。
“我们的弓箭和他们的火铳射程差不多,不过他们的火铳一次能伤我们十来个弟兄,我们一次只能射他们一个人,划不来的!走吧!”许定一发现了,官军的火铳像炮一样,一干是一大片。
“唉!走!”李桥也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弓箭无论是射速还是杀伤效果都不了火铳。
一行马匪开始变换路径,准备绕开官军的骑兵,不过他们却发现了一件很恶心的事。这些官军骑兵一直都是一动不动的挡着路,但是只要马匪们一动,官军马也跟着动。而且官军的马匹跑的原他们快,现在他们的马匹又多少都受了些伤,更是慢了许多。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尝试,官军永远都挡在他们面前。
马匪们连续换了几个方向,官军都能抢在他们前面,然后一动不动的堵在哪,把他们的道路封死。要等到几个月之后,丁棍、李桥等人才知道官军为什么总是停住不动,因为他们要节省马力。而且如果当时,丁棍等人不是频繁转向和官军玩短距离赛跑,而是朝着一个大概方向跑下去玩耐力赛,官军的马匹肯定跑不出二十里不行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除非干掉这群拦路虎,不然他们绝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不过还没等他们去拼命,又有三百多官军骑兵杀了过来,而且他们打起了三面白底明黄色镶边的战旗,左右两面写着“勇冠三军”“孝感八旗”,正的一面则是“满洲第一敢战”!后来的官军和之前的两百骑相当有默契,在马匪们的侧面停下了战马,形成了对马匪的夹击。不过他们下了马,排起了步兵方阵,还开始架设火炮。
“罪人丁棍,参领大人念你为人还算正派,劣迹不彰,给了你一条自新的生路,想不到你居然贼性不改,又跑出来做贼。现在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刻钟之内率所有贼匪,弃械裸衣而降,不然大军至处鸡犬不留!”又是单人独骑跑到了马匪附近,然后用铁皮喇叭叫嚷了起来。
“丁棍,大人说了,他不愿多造杀孽,你们弃械下马,一切还按老规矩办!不然今天你还能带多少人走,大人可不能给你保证!”不过这次喊话这哥们儿没走,而是留在原地又喊了一嗓子。
“许大哥,你怎么说?”丁棍咬牙切齿,但也毫无办法,转头问起了许定一。
“下马吧!别让弟兄们送死了!”许定一看见大炮已经心灰意冷了,这东西给他的创伤太大了。
“娘的,你们居然要降,是不是爷们儿了!”李桥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要投降。
“官军的大炮厉害,一炮过来剩不了几个弟兄了,没必要让弟兄们送死了!我们也不是降,留下衣服兵器还有鞍具我们能走了,果兴阿不杀我们,也不会逼我投降的!”丁棍失魂落魄,他说不好自己的感觉,只觉得万分沮丧。
“唉!给弟兄们留条活路吧!”许定一仰天长叹。
李桥独木难支,也只能跟着二人下了马,对于留下衣服兵器能走这事,他还是半信半疑。果兴阿很守信用,和丁棍说了几句俏皮话之后,依旧是扒了男人们的衣服把他们放走了。李桥终于知道丁棍和许定一为什么会是那种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因为他也只剩下一条裤衩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棍等人继续着自己投亲靠友的逃亡之路,果兴阿也开始了他吃饭睡觉打土匪的快乐生活。一行人你追我赶,快快乐乐的经涿鹿、怀来、赤城、丰宁一直跑到了沽源县,果兴阿沿途扫荡了大小马匪数十股,尤其是出了长城之后,更是一天能干掉好几股。口外的马匪,早没有了丁棍、许定一等人的财富,不过多少能弄些金银,而且他们马匹更多也更好了。果兴阿打仗之余,也能过过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生活,还特意让人从固安送来了给养,并把他们的缴获运了回去。金银果兴阿可以近存进山西钱庄,但是像首饰玩物马匹之类的东西,还只能运回固安。
果兴阿有些时候地采买粮食的时候,还得给丁棍等人带一份,他们现在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完全没了着落。口外的马匪派系极多,丁棍等人有点吃不开了,被人拦在外面的事,隔三差五会有一次。而且有一次如果不是果兴阿出手,丁棍他们一帮半裸大汉,差点被另一波马匪个给抢了,杨翠儿都差点被人给劫走了。果兴阿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向导,有人欺负他们果兴阿要给他们出头,他们实在揭不开锅了,果兴阿也得救济一点。
玩了小一个月了,果兴阿决定回家了,他是出来赚外快的,打马匪可不是他的主业。丁棍也终于准备去找他的老仇人汪大杆子了,丁棍已经祸害了好多亲朋好友,当然不能便宜了汪大杆子。
听说丁棍来投,汪大杆子在大堂摆好了鸿门宴,然后亲自出迎。他要把丁棍接进来,然后亲手用十八般酷刑好好招呼他。至于杨翠儿,汪大杆子也计划好了,他要好好让丁棍见识一下。
不过汪大杆子不知道,丁棍身后三里的果兴阿也准备好好招呼一下他。果兴阿已经盘算好了,汪大杆子是他直隶剿匪之旅的最后一站,而且因为汪大杆子名声太好,果兴阿也特意去县衙借了些刑具过来,准备好好安排一下汪大杆子生命最后的旅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招安
丁棍和汪大杆子其实仇怨不算大,只是丁棍一时发善心坏了王大杆子的买卖而已。不过汪大杆子无恶不作不说,心眼还小的可以,丁棍落了他的面子便是他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不把丁棍扒皮抽筋他是决不罢休的。
丁棍的队伍从某种意义是扩大了的,虽然兵丁失散殆尽,但是他身边现在可聚集了不少的头目。除了许定一、李桥两个老难友,又多了萧旺、王本明、赵禾丰等几个新难友,当然还有几个是口外新进冒出来的头目,丁棍都不认识他们。裸衣大汉还有二百多人,不过已经没有几个一线的兵丁了,大部分是各个头目身边的亲信,虽然人少了但留下的都是精锐。
不过丁棍来投汪大杆子可没有什么谋划,他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虽然身边都是好手,但是连件衣服都没有,又是深入虎穴,怎么可能斗得过汪大杆子千人马。丁棍已经被果兴阿逼的心灰意冷了,半个直隶的马匪都被他给害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行走,人生至此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丁棍已经准备一死以谢天下,不过死之前他要把果兴阿带过来,他在江湖汪大杆子一个仇人,他死在王大杆子手里,也要让果兴阿给他报个仇。
“各位兄弟,各位兄弟,承蒙错爱啊!老哥哥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汪大杆子满面堆欢的在寨门外迎接着众人,不过看到二百多半裸的大汉,汪大杆子心里非常后悔。这帮人都混的这么惨了,自己还出来接什么,让他们报名入见多气派。
“汪大掌柜,弟兄们遭了难,向你求你一口吃的来了!”丁棍不想说话,只想着进去之后,让汪大杆子把自己一刀杀了结了。只能是许定一出来代为周旋,其他的各位头目也出来向汪大杆子拱手行礼。
“众位兄弟哪里话,绿林兄弟本是一家,哪里分什么彼此,快请入内用饭!”汪大杆子请诸人入寨,心里也是一阵暗爽,这么多头目一起向他求告的感觉真爽,他都找到武林盟主的感觉了。
山寨的大堂早摆好了酒宴,汪大杆子本想先举一杯酒,然后唤出刀斧手拿下丁棍,再一边当着武林盟主一边整治丁棍,最后再和杨翠儿当众表演一下。不过众人刚一入座,还没等汪大杆子摸着酒杯,席面已经是一片群猪争食的声音。斯点的是抱着盘子划拉,粗鲁些的直接手,而且还是左右开弓。最夸张的是丁棍,这家伙都快手脚并用了,把自己的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汪大杆子都怀疑丁棍是不是怕自己手段毒辣,所以想先把自己撑死。
汪大杆子举着酒杯当了半天的雕像,这帮人才是做到了沟满濠平,然后神色诡异的在大堂里踅摸了起来。汪大杆子悚然而惊,这些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莫非不是他们遭了难,而是丁棍想返回口外又顾忌自己,所以约齐了帮手假做落难,实际是想擒贼擒王一举干了自己。其实他是想多了,这帮人都是几次受了果兴阿打击的,知道果兴阿马到,所以急着先吃顿饱的。因为反正也跑不出去,所以在汪大杆子的大堂里寻找起藏身的地方了,毕竟炮弹可不长眼,已经有几个头目被炸死了。
“承蒙诸位不弃,来投我汪某,本着江湖情面汪某也是拿大家当兄弟的。不过今日在座的人里,有一位是汪某的生死仇敌,汪某要和他先了断了这场恩怨,再来陪诸位饮酒,这一杯汪某给各位赔罪了!”汪大杆子先是撤坐离席向后退了几步,确保不会被暴起发难的人制住,这次高举酒杯朗声说道。他暗暗庆幸,幸亏自己的大堂里早有埋伏,不然这帮人如果真有异心,自己怕是要栽在自家屋里。
“要杀要剐从你爷爷来!”丁棍拿着酒壶自斟自饮,轻蔑的看着汪大杆子。
“有种,敢认下好。来人,亮亮家伙,给老子好好招呼丁掌柜!”汪大杆子把酒杯一把扔在地摔的粉碎。
百名兵丁冲了出来,还有几十人搬着各色的刑具,不过在座的马匪头目并没有人出来为丁棍说话。他们该吃喝的吃喝,该踅摸的踅摸,还有人拍打着桌面想看看这桌子结实不结实。这番表现弄的汪大杆子有点尴尬,这帮人看来和丁棍不是一波的啊!他们踅踅摸摸的找什么呢!
“丁掌柜,这一排是招呼你的,这副刑具却是给你家弟妹预备的!”没人挡横,汪大杆子尽情的表演了起来,指着各色刑具开始给丁棍介绍了起来,最后指着向了一副产床一样的大字型木架。
丁棍没理他依旧在喝酒,杨翠儿也是面色平静,和丁棍关系最好的许定一则在和旁边的人认真的讨论着什么,连看都没看这些刑具一眼。
“一会我把弟妹扒光了捆在这,我先给你丁掌柜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丁掌柜要是不过瘾,我千多号兄弟绝对能你和弟妹都过瘾喽!”汪大杆子呼吸非常的急促,丁棍的态度叫无视,是彻头彻尾的无视。刑具吓唬不住丁棍,他拿杨翠儿来威胁丁棍,他想要看丁棍畏惧,他想要丁棍向他求饶,可惜人家理都不理他。
“今天有点晚啊!”不止是丁棍两口子,所有人都没理他,李桥还和丁棍聊了起来。
“不是不来了吧!”丁棍有些后悔了,果兴阿要是不来了,他和杨翠儿可惨了。
“我听见了,在外面,可是怎么还没大动静呢!”李桥对于马蹄声极为敏感,果兴阿的大队马队行动,只要离的不远他都能听出来。
“他能让咱们把饭吃完,今天有点不对劲!”赵禾丰也皱起了眉头,自从遇见果兴阿他没吃完过一顿饭。
“今天的马蹄声是以前的三倍还多,怕是要玩大的!”李桥凝神听了一会说道。
“汪掌柜,你这有厚点的大铁锅吗?借我们点吧!”萧旺有一次差点被炸死,是靠着身扣的铁锅才活下来,不过后来铁锅被果兴阿没收了,不然他恨不能天天背着铁锅过日子。
“你们他妈说什么呢!来人,给我把丁棍两口子绑了!”汪大杆子已经快恨疯了,他非常的生气,有一种演员在台卖力表演,而观众都在台下打麻将的感觉。
“噢……轰!”一阵炮弹和空气摩擦的尖锐鸣叫声后,一颗拿破仑炮的十一斤爆破弹命了大堂的一侧山墙,巨大的冲击波把所有的人和物都掀翻在地。
“果阎王来了!跑啊!”王本明把一把椅子往脑袋一顶,跳起来吼了一声,转身往外跑。
“趴下!”萧旺他挨炸的次数多了一点,知道这第一发炮弹是个开始,现在站起来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