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骑兵,走走马吧!”博日图带着挑衅意味的说道。
“如何试?”几人都还没有融入新的身份,见博日图起衅,立马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大伙刚认识,玩耍一下,增加感情嘛!这里有两杆标旗,那边山也有两杆龙旗,你们出一个人来与我试,看谁能先换了旗帜跑回来!”博日图指着距离五里左右的一处高地说道。
“营长坐骑精良,我们输定了!”王本明不服气的说道,博日图出的注意是赛马,但是他们都见识过官军大洋马的速度,玩这种赛跑他们怎么赢的了。
“哎!岂会是赛坐骑!拔了旗帜即算开始,我们便在这群马自行挑选马匹。”博日图有指向了一群正在歇息的普通战马。
“好,我李桥和营长大人试试!”李桥听了博日图的说法,一时争强之心大起。博日图可不仅仅是试跑马了,而是要全方位的较相马的能力,马功夫,还有与陌生战马的默契程度。
李桥是马匪当最为懂马之人,由他出头众人都没有异议,分了旗帜之后两人便都冲向了马群。两人在相马看来是不相下,耗时也都差不多,李桥还抢到了先手,跑起来之后略胜博日图一个马头,不过换旗却见了博日图的功夫。离龙旗还有十来步,博日图便将手里的标旗掷了出去,正好将龙旗磕飞了出去然后稳稳的插在了龙旗的位置。而且博日图丝毫不降马速,直接一个夜叉探海抄起了龙旗,然后画了个圈子一路飞奔回来。李桥却是降低了马速,停在龙旗处换了旗,然后再次打马跑了回来,足足落后了博日图十多米远。
“服了!”李桥认栽了,博日图相马不如他,可是马功夫和与战马的默契远胜于他。
博日图也是没办法,一帮马匪哪里能听懂什么战术战略规划,知道什么叫兵种配合,唯一能让他们信服的仅弓马骑射而已。他还想故技重施,不过已经没有人响应了,为了团长的位置,博日图只能厚着脸皮,自己主动给大家表演了一下箭术。
看着博日图在飞驰的战马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卖力的张弓搭箭,丁棍等人频频喊好以示鼓励。博日图在马连续十箭命红心之后,更是大为轰动,大批的降兵都聚了过来,欢呼叫好。博日图非常的感动,他真的深爱着这些降兵,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满足感了。
他也给果兴阿表演过这项绝技,不过果兴阿一点兴趣都没有,别说喊好他都快睡着了。而且果兴阿的话很伤人:“有啥用嘛!我一枪给你轰下来,你信嘛!你哪天在马枪能打这么准了,再来找我!”
博日图享受他追随果兴阿以来最快乐时光的时候,果兴阿正在接见一个同僚,或者说友军军官——独石口绿营都司汪以诚。
“云帅虎威,下官拜服啊!这汪大杆子为祸境内多年,我辈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实在是惭愧的很。云帅今日大军至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尽数歼灭汪大杆子匪帮,真乃神兵天降啊!”汪以诚满头大汗,身也都是飞奔时沾染的尘土,嘴称赞着果兴阿,眼睛却一直盯着帐内被执行了宫刑之后,一直哀号挣扎的粽子兄。
“小事而已,汪都司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不是特意来祝贺我的吧!”果兴阿当然记得萧旺的话,汪大杆子和独石口的绿营有些不清楚。果兴阿也没想着去处理独石口的绿营,不关他的事,他也不在乎,不过独石口的人这么快找来,他还是有些意外。
“回云帅,却是有些关隘,汪大杆子无恶不作,曾经绑架了我独石口一位富商的亲眷,至今仍没能寻回。所以下官赶来,想请云帅将这汪大杆子赐给下官,好让下官回去侦讯这富商亲眷的下落。”汪以诚说的有些尴尬,这借口是他临时编出来的,漏洞实在是多了些。
“汪大杆子的营寨里没发现什么人质!”居然想要人,果兴阿觉得有点好玩了,这绿营的哥们儿每年收汪大杆子多少钱,有些要钱不要命的意思了。
“云帅,汪大杆子这厮无论是钱和物都要藏起来,所以下官必须从他这里才能问出口供!”汪以诚也在想着办法,果兴阿明显是起疑了,自己必须拿出点什么把人给换回来。
“他还真是喜欢藏东西啊!”果兴阿真心的赞叹了一句,他从汪大杆子的地窖里,挖出了白银八万余两,黄金四千余两,古玩玉器等什物不计其数。
“请云帅……”汪以诚在地方也是人物,低声下气的求人,他觉得对方该给这个面子。
“可惜啊!汪大杆子已经死了!”地窖里的钱都收好了,果兴阿也没闲心管绿营和土匪之间的事,他要回家了。
“云帅,可是……”汪以诚从第一眼看见粽子兄,知道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汪大杆子,所以他也下意识的把手指向了粽子兄。
“我要拔营回去了,再和你说一次,汪大杆子死了!”果兴阿不耐烦的说道,同时福全走到了粽子兄的身边,当着汪以诚的面一刀隔断了他的喉管。
“不送啊!”果兴阿对着呆若木鸡的汪以诚挥了挥手。
直到果兴阿的大军收拾停当开拔离去,汪以诚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残酷事实。许久之后,他才在随从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歪脖子树下,看着空荡荡的地窖,汪以诚的心都在流血,二十年的经营和积蓄毁于一旦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万马从中取上将首级
果兴阿根本没有考虑过汪以诚的感受,甚至没对他有任何更多的印象,因为果兴阿不觉得自己还会和这个北疆边陲的小人物再有什么交集了。 回程不算近,足足有五百余里,但好在不用再围着北京兜圈子,虽然依旧不能进入近畿,不过果兴阿可以经通州一线返回固安,一下子可以少走三百多里的冤枉路。
眼下果兴阿行军的速度不快,他万余匹精良战马的速度优势并没有体现出来,因为他的队伍里押着近十万两的金银财物,果兴阿必须谨慎的安排部队护着这一大堆的财物。骑兵二营的轻骑们护着两翼,果兴阿让慕顺指挥着军护着辎重在内,他自己则在马车里把玩着几件精巧的玉器。
果兴阿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丰宁县的几家山西联号钱庄,自己近几天将要过去存钱,近十万两的大数目,不提前通知钱庄根本接不下来。果兴阿存钱虽然数目不是最大的,但是人家是大客户里面,存取款最为频繁的绩优客户。而且果兴阿追剿马匪以来,基本每隔三五天,会有一大笔钱存入,钱庄早安排了人手跟着果兴阿前后伺候着。十万两银子又是过秤,又是折兑成色,没有百十来号精熟的好手,一时半会可完不了。果兴阿不直接去密云或者怀来,而是向东绕道丰宁,是因为丰宁有最近的联号钱庄。
午的时候,大军沿着潮河走到了一个叫做新庙的小村落,车睡眼惺忪的果兴阿随口下达了休息的命令。近五千大军,开始设立了营地部署防御,吓得村里的百姓如同鹌鹑般只会做颤抖一个动作。一个连的步兵封锁了村内的主要通路,十几个警卫班的战士砸开了首户家的院门,然后护送着胖厨子占领了人家的厨房,一阵锅铲争鸣之后,香喷喷的饭菜摆在了堂屋之内。
“这位军爷!请问……”首户一家也傻了,这帮凶神恶煞冲进来做饭,一点道理也不讲,是不是还要强迫他们把这饭吃了啊!
“进去,进去!”没有人回答首户战战兢兢的一家人,不过一顿枪托子却让他们找回了感觉,这才是蛮不讲理的军爷。
稀里糊涂的一家人被赶到了里屋,果兴阿、慕顺等一众军官走了进来,端起碗来开始吃饭。屋里虽然没有当兵的监视他们,但首户一家还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听着外面杯盘之声不断,心里却宽敞了不少。这帮大爷是借自己家地方吃顿饭,看来凶是凶了点,不过看来一家人是安全了。
果兴阿运动量最小,吃了几口便饱了,端着茶杯下了桌,在堂的太师椅坐了下来,又从福全手里接了一件青铜器把玩了起来。汪大杆子的收藏十分广泛,金石玉器不少,青铜器之类的古玩他也有,果兴阿虽然不太懂,还是抱着好的心态摆弄了起来。
果兴阿玩了一会,回手拿茶杯的时候忽然发现里屋的门帘下面伸出了一个脑袋,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青铜小鼎。农村土财主的眼神里有贪婪,不过果兴阿并未在意,一个农村老头太正常了。结束了一顿平常的午餐过后,果兴阿所部又休整了半个时辰,才再次出发踏存钱之路。只要存好了钱,这支全骑兵的部队,两天能够赶回挂安。
“报!大人,丰宁绿营驻军和地方团练将佐,出土城营十里前来迎接大军!”果兴阿才走没多远,接到了丰宁守军前来迎接的消息。
相见之后,迎面是一阵马屁的浪潮对着果兴阿拍了过来,什么勇武绝伦,公忠体国等等的陈辞滥调,听得果兴阿耳朵直疼。而且果兴阿发现了一个怪的情况,来迎接他的都是武官或者说都是高级将领,但却一个官都没有,丰宁知县连个影子都没有露过。暗自思量自己也没得罪过这边的人,估计是这边武将和官都较抱团,看来武纷争不小。
一行人簇拥着果兴阿,一再邀请果兴阿去他们的土城军营歇歇马,让他们也沾一沾果兴阿福气。果兴阿本是想推脱的,不过这土城在他去往丰宁的路,果兴阿也不好太伤人面子,只能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了。
走到土城外,果兴阿明白了两个事,一是土城为什么要叫土城,二是这帮人肯定有事求自己。土城之所以叫土城,是因为这个绿营及团练军属屯驻之地,真的是一座小小的城池。不过城墙连一块砖都没有,居然是生生用黄土夯出来的一座土城,想必是古时要冲,这帮人也是得了古人的遗泽。至于这帮人是有求于自己这事更加好判断,整个土城的驻军和团练都开出了城外,举着花牌彩纸花花绿绿像农村小学运动会一样,无的活泼热闹,果兴阿只是客军过境,如果不是有所求怎么可能搞这么大场面。
“丰宁绿营驻军及团练将佐,恭迎云帅剿匪凯旋!”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将佐,突然又都跑到对面去了,一队队的排列倒也整齐。
“给云帅请安!”丰宁方面齐声向果兴阿施礼。
果兴阿本来在军的马车里,如今人家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果兴阿再不出面不合适了。只能下了马车,换了官帽,骑了大洋马,向前出接受丰宁将佐们的拳拳盛意。当然衣服他没换,他还是穿着深蓝色的丹麦军装,披风随着战马的跑动飘摆,看去也颇为威风。
阵前旗门开处,警卫班分成两列,果兴阿居打马而出,趾高气昂的端坐在马,接受丰宁将佐的参拜。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拜的感觉真好,果兴阿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丰宁的将佐都是两人一行,一队队的在果兴阿面前下马,然后躬身向果兴阿施礼,果兴阿再在马拱手还礼。一切都是这么快乐的进行着,果兴阿已经开始想象进城之后的酒宴的菜色了,忽然一个身穿白色绵甲的年轻将领引起了果兴阿和警卫们的注意。他的马速有些快,几乎撞乱了别人的队列,而且已经到了距离果兴阿不远的地方,他还是没有减速的意思。
“下马!”一名靠前的警卫向前提了一下马,指着年轻的绿营将领喝道。
年轻人在马背猫低了身形,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做下马的动作,但是他突然继续纵马疾驰,而且从腰间抽出一件兵刃。只有五个班的警卫排被抽调走了两个班,现在的警卫力量实在是过于薄弱了。突然有人在这么近的距离对果兴阿发起突袭,拔枪等动作对于警卫们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位置相对靠后的警卫只能驱马撞向了年轻的绿营将领。不过年轻人的马已经跑了起来,而警卫的战马刚刚齐步而已,速度差了太多,虽然也迟滞了一下年轻人,但还是被他撞开二人直冲果兴阿。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年轻人手里的兵器,那不不是一把刀剑,而是一把熟铜锏。果兴阿算是身穿重甲,只要被这玩意儿打也是必死无疑,何况果兴阿只是一袭布衣而已。果兴阿并没有躲闪逃避,两个警卫给他争取到的时间,已经够他掏出自己的手枪了。扳开击锤,将枪口对准敌人,一切好像都应该结束了。不过没有人听到枪声,经果兴阿自己测算,兵工厂现在生产的子弹,哑火率约为万分之一,这次他自己遇到了这个万一。
年轻人没有给他再次扳开击锤的机会,熟铜锏借着战马的威势,挂动着风声,直接对着果兴阿的胸口扫了过来。
长禄距离军并不远,发现情况有异之后,他开始给步枪装填子弹。不过当他举起枪的时候,年轻人的战马已经和果兴阿的战马错开了。长禄冷静的扣下了扳机,刚刚无人可挡的年轻人的脑袋,瞬间炸成了一个烂西瓜。不过随着年轻人的尸身栽落马下,果兴阿也从他高大的战马掉了下来。
“马匪造反了,果兴阿被杀了!杀马匪啊!杀光马匪!”丰宁方面好像事先训练过一样,齐声大吼了起来,而且迅速的抛开了手里的花牌彩纸,拿着了弓箭刀斧,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果兴阿所部。
“万马群取将首级,难为了他了!”汪以诚在土城的城墙擦拭着自己的眼泪,那个英勇的年轻人是他的养子。
“先把马匪搅乱,裹挟马匪灭了果兴阿,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丰宁绿营都司指挥着城外的绿营兵和团练士兵。
第一百八十章 卵与石
果兴阿所部征剿马匪以来,大小激战不下百场,无一伤亡的战绩素来被众将引以为傲。不过今天他们傲人的记录被终结了,面对丰宁绿营的突然发难,果兴阿所部明显缺乏对于肘腋之变的预见。
面对漫天飞来的羽箭,身仅仅穿着布衣的士兵们立时被放到了一大片。而且果兴阿几乎是当着全军的面落马,军心震荡可谓是无剧烈,士兵们心目的神果兴阿死了。各部的连排长竭力维持着队伍的秩序,可是遭受突袭果兴阿又生死不明,别说士兵们连他们也是心乱如麻,士兵们甚至忘记了还击,都扭着脖子看着果兴阿的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