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仗,败的有些莫名其妙,谁也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果兴阿扪心自问,自己的战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在江南偷袭太平军的时候,也一直是这么干的,算联军太平军强些,也不至于搞得果兴阿这么狼狈。唯一的不同,是果兴阿这次心急了,没有等到凌晨三四点钟,而是选择了晚饭的时间动手。但算是正面强攻,也不至于这么悲催。
果兴阿这次真的吃了大亏,算给黄达平打尿裤子,被李秀成吓得浑身颤抖的时候,果兴阿也只是心理压力而已,这次可是真负了伤了。颠的时候跑得太急扭伤了脚,被福全按着头又弄伤了脖子,对于大小数十战,毛都没伤到一根的果兴阿来说,这次可真是破天荒的。更恶心的是,果兴阿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河西务镇里怎么会有埋伏,外面赛马的两拨人又是怎么回事。
“福全派人回去,让谭绍光带骑步团过来增援吧!长禄的人也过来,下次不能再大意了。”果兴阿心虚的厉害。
“嗻!”福全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了。
果兴阿揉着脚脖子,越想越郁闷。部队损失到是不大,只有丁棍的手下折损了三十多人,其他人手下也是伤了几个,也没有什么重伤员。但是帐内的营连长们也是个个垂头丧气,首战不利啊!国人都讲究个开门大吉,开门碰钉子了,大家的士气颇受打击。
“都说说吧!你们都遇见了什么情况,这仗打得太乱了!丁棍你先说,怎么的埋伏!”太多的东西果兴阿并没有看明白。
“回大人,今天也是撞了邪了,我带人占城门的时候还都好好的呢!洋人挺警醒,不过也不难弄,弟兄们料理了十几个,也太平了。但是刚一下城,街密密麻麻的洋兵冲过来了,骑兵步兵都有,弟兄们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挨了一顿子弹。我们都没带枪,洋人又太多了,我只能带着弟兄们撤回来了。我挫动了大军锐气,有罪,请大人处罚!”丁棍主动请罪,毕竟他是第一个败退的。
“千人一顿齐射,你死了三十来人?”果兴阿听出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大人,他们没齐射,有点像咱们行军的样子,是看到我们之后才开始装弹开枪,有的打了有的没打,子弹密度不大。”丁棍解释道。
“你说这些洋兵,会不会是在列队出城,刚好撞到了你们。”果兴阿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是遇到了些倒霉事。
“经大人一说还真像,他们的队列很整齐,骑兵也在步兵后面。如果当时他们是骑兵在前,直接冲过来,我这些弟兄怕是连一半都回不来!”丁棍也觉得这是部队出城的阵形,因为火器部队是步兵接敌之后,用火力打散敌人,再由骑兵追击,所以骑兵一般放在步兵后面。
“妈蛋的,什么情况?”果兴阿有心下次动兵之前,先去庙里拜一拜,这真是倒了血霉了。
“大人,很可能是河西务的洋兵要出来截击那一千余骑兵,刚好和我们的人撞了。”多三站了出来。
“对了,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一千多愣头青是哪来的?”果兴阿急忙问道。
“回大人,我也弄不清哪些人是哪里来的,看装束是咱们大清的官军,可能是僧王手下的人马。”多三看见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他也不知道前因后果。
“说你看见什么了吧!”果兴阿也只能靠猜了。
“我部接到大人的命令之后,赶往河西务东北方向,准备截击溃散的洋兵。但是我部到达运河附近的时候,洋兵的三百余名步兵和五百多骑兵,已经和那些官军骑兵打起来了。官军骑兵约有一千五百骑左右,折损了五百左右,然后向南撤了下来。刚好撞向我部,我下令部队做了规避,但是洋兵和官军不知为什么,一直都在追我们。我见部队已经暴露,便想向大人所在的西南方向靠拢。但是三队人马追逐,跑乱了方位,直到最后才避开那些官军,不过那些洋兵不知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只能冲过洋兵的拦截和大人汇合。”多三把自己的遭遇也给讲了一遍。
听完了多三的情况,果兴阿把所有的信息汇总到一起,分析出了最靠谱的一种可能。僧格林沁还真不是怂包蠢蛋,他也派出了部队袭扰联军的补给线,这一千五百骑兵应该是他的人。不过蒙古骑兵的战斗力明显不行,显然没干过联军的骑步混合,大败亏输只能逃命,然后一切都能解释了。
果兴阿趴在草地里啃西瓜的时候,僧格林沁的骑兵偷袭了联军的运输队,位置刚好在果兴阿的对角线。不过联军的押运部队武力较强悍,一边通知河西务的守军两面夹击,一边暴揍了蒙古骑兵一顿。而蒙古骑兵挨打的时候,果兴阿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丁棍的偷袭部队进城之后,迎头撞了出兵夹击的河西务守军,多三的二营遇见了溃逃的蒙古骑兵和追击的联军骑兵。蒙古人是把他们当成了援兵,而联军也把他们当成了清军,所以都向着多三跑,三方开始了稀里糊涂的一阵乱跑。
出于一些不知道的原因,蒙古骑兵和联军骑兵居然都跑到了多三的前面,先后跑到了果兴阿啃西瓜的草丛附近,而多三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害怕受到骑兵冲击,又看不清对方是谁的希拉布,对着蒙古骑兵来了顿自相残杀,赶跑了蒙古人。后面的联军在夜色里也只能看到步枪的火光,把希拉布当成了河西务守军,所以才停了一下之后又跑开了。
等到希拉布准备和真正的河西务守军布阵对冲的时候,刚刚跑丢的多三又找了回来,把河西务守军当成了最开始追他的联军骑兵。然后多三开火打散了联军的骑阵,稀里糊涂的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蒙古骑兵更绝,在瞎跑了一阵之后,又找到了多三的踪迹,追到了双方对峙的战场。不过这次他们认错了人,按照两边兵力的规模,把联军的军阵当成了多三,所以一头撞向了河西务守军的阵势。这次的失败还真不是战之罪也,完全是纯人品问题,果兴阿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靠着瞎猜,大体想明白了可能是怎么回事,果兴阿盘算了起来。河西务和真的和以往偷袭的江南城镇不同,不仅仅是联军的战力要强于太平军,镇子的属性也大有不同。江南的镇子虽然也是太平军的据点,但多是简单的占领区而已,无论是兵力还是阵内人口变化都不大。但是河西务等地可不是简单的占领区,这里还是联军的兵站,囤积的物资和驻守的兵力几乎每天都在变化。彻底入夜之前,随时都有可能会有联军的运输队达到,而且守军也会因为押运队伍的加入和离去,变得时强时弱。
算今天没有被清军打乱计划,丁棍顺利的进入了镇里,也会陷入危机。因为镇内原有的守军已经达到了七百人左右,再加随物资到达的千人的押运部队,守军兵力将会直逼两千人。希拉布一个营的兵力,即便有偷袭的优势,也绝对无法战胜自己四倍的优势敌军。
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联军的戒备肯定会有所提升,僧格林沁会不会再出来捣乱也不好说。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果兴阿所部吃的不错,大家都没有夜盲症,但是光线条件太差的话,大伙还是看不清东西。希拉布无法辨识友军,多三跑丢了都是这个原因,一片漆黑加兵荒马乱,自己人干了自己人麻烦了。不过如果没有僧格林沁,单打独斗去对付英法联军还好,英国人红衣服,法国人红裤子,看不清的是自己人了。
“我们在这等两天,让弟兄们休整一下,然后等谭绍光的骑步团到了,我们再攻取河西务!”果兴阿不相信自己还会再倒一次霉。
“大人,我们的兵力是不是还有些不足啊!要不要让毕团长把步兵团也拉过来!”果兴阿已经表达了散会的意思,诸人起身施礼后开始向外走,多三犹豫了一阵突然回头说道。
“三个营加一个整团,差不多了吧!”果兴阿调谭绍光和长禄过来,其实等于已经出动了一多半的主力了,如果再调毕云涛几乎是精锐尽出了。他这次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要是再把主力都调来,后方的老先生们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而且对于士气等方面的打击也不小,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大人,以四千余众的兵力,如果只攻河西务肯定是绰绰有余了。但是运河水路便捷,周边兵站的洋兵以及往来运输的洋兵不在少数,万一洋人大兵来援,我们怕是会被咬住!”多三不好说的太严重,果兴阿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备兵力,被人堵在抢劫现场的几率也不小。
“嗯!有道理,让毕云涛也过来吧!炮兵连也过来,埋伏洋人用得着他们。辎重和工兵的人也来吧,用兵还是谨慎点的好!”果兴阿也是有点怕了,再出个万一,他可输不起。
“嗻!”刚回来的福全赶紧答应了,又派人再去传令。
两天之后,果兴阿带着大半家当,再次兵临河西务。他不止要一雪前耻,还要好好的抢一笔,赛尚阿替他管着的荷包已经空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这个甜头四个+
果兴阿这次调整了作战方针,将歼灭改成了击溃,一口气干掉千的联军并不容易,而且还可能过早的把联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果兴阿出门干活只为求财,和联军死磕的工作还是由僧格林沁来做好。
果兴阿知道无论如何大清都会输掉这场战争,算自己全歼了登陆的联军也是一样。两万人对于英法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损失四百人能招来两万人,要是被干掉了两万人,还不得招来四十万人。现在还不是一腔热血和洋人死磕的时候,大清需要时间觉醒,果兴阿也需要时间来积蓄力量,发展科技改革社会。等到自己手里有了足够的资本,能拿出航空母舰的时候,才是让洋鬼子知道天道好轮回的时候。
多三的二营还是被派到了河西务东北,不过这次不是追杀溃逃的洋兵,只是保证他们不能带走物资好了。夜袭的突击任务不再用希拉布的一营了,而是由专业的侦察营亲自操刀,希拉布归谭绍光指挥,准备待侦察营拿下城门之后进城巷战。毕云涛的步兵团没有参战,而是在河西务西南十里的高村布置了阻击阵地,随时准备给救援河西务的联军援兵来下狠的。
果兴阿也没再选什么晚饭时间,而是乖乖的熬到了后半夜,在凌晨三点一刻,才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刚刚在连长竞争,击败了满八旗老兵的哈尔巴拉,亲自带着两个排的侦察兵摸了城头。
哈尔巴拉在江南曾经跟在长禄的身后,摸过几座太平军的城池,这种暗夜攀爬的刺杀工作他非常熟悉,训练更是无数次的演练过。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一来这是他第一次负责指挥,二来洋鬼子的布防方式也较怪异,与以往碰到了太平军大有不同。
*和匕首的配合下,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侦察兵非常轻松的解决了守军的岗哨,占领了城门等重要区域。哈尔巴拉刚刚想松一口气,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子弹更是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联军可没有记吃不记打坏习惯,果兴阿次的偷袭干掉了他们十几个哨兵,这是和数千清军野战都不会有的巨大损失。虽然将果兴阿误判为了偷袭骑兵的一部分,但是联军还是加强了戒备。虽然明暗哨这样的高科技还没研发出来,但联军的军官也有意识的把自己藏了起来,一名军官严严实实的躲在暗影里,避过了哈尔巴拉等人的屠刀。发觉偷袭的黑衣人散开之后,军官马把手枪对准了这些黑衣人的头目,并通过枪声向熟睡的联军士兵示警。
“肏!”哈尔巴拉一猫腰,凭着直觉回手用*射出了一箭,正暗影百人军官的咽喉。
“打开城门,布置防御,快!”哈尔巴拉心里暗暗叫苦,这种倒霉事怎么总让自己碰,这次的任务又弄了个里一半外一半。
“妈的,怎么搞的,全军出击!”听到城头的枪声,果兴阿知道哈尔巴拉暴露了,马下令总攻。
福全向天空发出了一发红色信号弹,命令各部全部投入战斗。
“哈尔巴拉这个废物,又他娘的搞砸了!”已经带着全营贴到城下的长禄,低声咒骂着哈尔巴拉,同时指挥部队从城门快速的冲进了河西务。希拉布的轻骑兵一营为先导,谭绍光也指挥着手下的两千多人,冲向了河西务洞开的门户。
英军的防御还是有一定章法的,不止城下和城楼里的岗哨,他们在城内的街道以及城墙也设立了街垒。不过这些街垒里大多只有三五名士兵,他们听到枪声后,惊讶的探出身子寻找着枪声的来援,然后被漆黑的夜里突然亮起的火光结束了生命。**在近距离拥有着绝对的优势,一个侦察兵抵近到街垒三十米左右,几枪可以杀光守军。而睡眼惺忪的联军士兵,连给恩费尔德p1853式前膛枪装弹的机会都没有,被迎面飞来的密集弹雨终结了生命。
果兴阿所部对于河西务太过熟悉了,进城之前每一个连长都拿到了河西务的地图,面已经标注好了他们需要占领的位置,甚至清晰的画出了进军的路线。所以谭绍光指挥大军进入河西务之后,部队快速的展开了,地图清晰的出现在每一个连排长的脑海里,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该去的位置。
不过联军并不像太平军一样好对付,他们训练有素,也不会在夜里惊慌失措。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知道战斗降临了。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快速的组成了方阵。而且次的偷袭之后,联军在自己的驻地附近,构筑了矮墙,有矮墙掩护的士兵们,更是对击败孱弱的清军信心十足。刚刚跑出营房的英印军步兵五营有些紧张,漆黑的夜里他们看不到敌人的影子,但是他们能够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他们知道敌人已经来了。
“射击!”军官通过声音判断着敌人的距离,然后果决的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过后,士兵们有些纳闷,黑夜让他们看不到战果,但是这次连弹的敌人的惨叫声他们也没有听到。
“连续射击!”军官们也觉得有些不寻常,他们改变了射击的方式。
联军的士兵们不再齐射,而是像击鼓传花一样进行着交替射击,火力虽然变得稀疏,但是每时每刻都可以保证有一到两颗子弹在飞向敌人。对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好像敌人已经被击退了一样。
“持续射击!他们想悄悄的靠来!”军官们都见过满蒙精锐的顽强,这些人有着超人的毅力,他们肯定在硬扛着伤亡,想靠来争取肉搏的机会。
“砰砰砰……”对面终于开始还击,他们在街道的尽头,大概一百米远的位置,只有二百人左右。不过从枪口的火花看来,这些人似乎都趴在地,这些胆小怯懦的东方野蛮人。看来他们只准备射击一次,不然趴在地他们怎么装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