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来人,派人把咱们团那些宝贝也请出来!”毕云涛派人去拉炮,心里却越来越狐疑,孔震和他手下的举动都非常的可疑。
“小孔,那个小子谁呀!老阿家里的亲戚吗?怎么聊了这么半天啊!这等着演习呢!”孔震是果兴阿的警卫班出身,毕云涛想问问那个神秘警卫的身份。
“新人,不认识喽!阿参谋长家里亲戚多,没准还真是,小舅子吧!哈哈哈!”孔震的眼神有些闪烁,说的轻松却明显不是实话。
毕云涛越来越觉得有事,还想再盘问孔震的时候,一个穿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已经绕过阵地跑了过来。如果不是毕云涛反应快,及时下令放行,这个私闯演习场地的家伙,几乎被战壕里的老兵给毙了。
“哪位是毕云涛?”御前侍卫一脸倨傲的问道。
“下官是!”毕云涛觉得今天怪事连连,袍泽们个个怪异不说,御前侍卫居然也找了门来。不过他自幼受的是忠君爱国的教育,对皇权无崇敬,当即躬身出来答应了。
“谕,毕云涛接旨!”御前侍卫当即掏出了谕,传达了咸丰要求毕云涛移防并且打散部队的命令,当然用了一个护卫咸丰射猎的借口。
“臣毕云涛领旨!”毕云涛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才接过了谕,并高高的举过头顶。
毕云涛接了旨意,御前侍卫却没有走,而是等着毕云涛调动部队,隐隐有监督执行的意思。咸丰越过果兴阿传令,而且内容还有些怪异,毕云涛心里是有些怀疑的,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收好了谕,转身准备收拢部队停止演习。
“来人,传令停止演习,以连为单位集合,准备转移!”毕云涛带着疑惑下达了命令,身边的御前侍卫明显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帅的军令,我看你们谁敢动!”传令兵刚走出去一步,被孔震的亲兵给拦了下来,而且炮兵营自孔震以下,除了正在操炮的官兵,全都亮出了枪械,而且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袍泽。
第三百零六章 杂务(二更)
突然被同生共死的袍泽用枪指着,一般人是无法轻易接受的。 所以大多数毕云涛的部下都傻愣愣的站着,完全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和毕云涛同吃同住的警卫员,举枪指向了孔震等人。
毕云涛的脑袋嗡嗡的,之前炮兵和阿克敦的种种怪异行为都有了解释,孔震的过激反应更是说明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毕云涛掉进了一个旋窝里,一个让他左右为难的旋窝。从追随果兴阿开始,毕云涛被果兴阿的能力折服了,他知道果兴阿是个能改变世界的人,同时他也知道果兴阿绝对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忠君。今天这种尴尬的场面,毕云涛曾经想过,不过当时他惊慌的抛开了这个念头,同时祈求漫天神佛让这一天不要到来。不过他的祈祷明显没有得到回应,果兴阿还是和咸丰走到了兵戎相见的一步。
“孔二愣子,你别乱来!都是自己兄弟,你把枪放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毕云涛不愿袍泽相残。
“好,毕老哥听你的,大帅的军令是备战,请你执行命令!刚刚是兄弟冲动了,我给你赔不是!”孔震还真的乖乖的收起了枪。
“孔二愣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毕云涛没答应什么,而是追问起了原因。
“没什么大事,大帅和皇有点小误会,让弟兄们自保而已!”孔震作为真正的嫡系,得到了全套的命令,而且还知道了前因后果。
“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叛乱!”毕云涛的声音非常激动。
“是叛乱还是什么,自有大帅和皇去说。老哥,我们是军人,这些事不该我们管。我穿这身军装的时候,大帅告诉过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帅应该也和你说过。现在请你服从命令,指挥部队进行战备!”孔震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我为大帅打过洋鬼子,打过长毛,也打过捻匪,德州的时候差点还和八旗兵打起来。追随大帅以来,大帅让我打谁我打谁,但是这次不行,我是大清的臣子,我不会对抗朝廷,更不会对抗皇!”毕云涛坚决的说道。
“老哥,从江南开始,咱们生生死死的也经历了多少事了,怎么也有点感情吧!你别让兄弟们难做!”孔震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我毕云涛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不仅你们是我的兄弟,大帅也如同我的亲人一样,所以我不能看着你们一错再错。小孔,你也马让你的部队随我部一起转移,听从朝廷的安排。然后咱们一起去劝大帅,不能让大帅做一个无父无君的罪人。我们去向皇认罪,求皇宽恕大帅,我们给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不会不体恤的。”毕云涛非常的真诚。
“老哥啊!大帅眼下不会见你的,你这些话大帅也听不进去。”孔震只是摇头。
“我们劝不动大帅去求皇,皇会顾念大帅的功劳的。”毕云涛必须把孔震拉到自己这边来。
“我不去,我只听大帅的!”孔震说的非常的平静。
“小孔,你不要一时冲动误了终身,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未来!对抗朝廷,我们是反贼,你想让自己和你的家人甚至是你的儿孙,都背反贼的骂名吗?你想让大帅背反贼的骂名吗?”毕云涛觉得孔震有学识,不是愚蛮之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的命都是大帅的,我们家人的命也是大帅的,没有大帅便什么都没了。我只听大帅的,其他的我都不管!”孔震依旧平静。
“哎呀,你不要犯糊涂啊!”毕云涛有些痛心疾首。
“毕大人请你马按旨意调派部曲!”大内侍卫见毕云涛和孔震磨叽了半天,早不耐烦了。
“好,有劳差了!”毕云涛劝不动孔震,回身歉意的向大内侍卫拱了拱手,便准备继续传令。
“老哥,你真的不听大帅的了!”孔震又问了一句。
“谋逆之乱命,我不能听!”毕云涛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吧!你把指挥权交给老阿吧!你想去哪,兄弟们也不拦你!”孔震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恕难从命!”毕云涛对着孔震抱拳拱手。
“毕老哥啊!大帅是你能对抗的吗?我今天不拦你,你能把部队带走吗?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啊!”孔震也开始痛心疾首了。
“老弟是你在执迷不悟啊!”毕云涛同样的痛心疾首。
“传令各连队撤出阵地,集结后分连队转移!”毕云涛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毕大人,你们出去之后会有人整理你们的兵器,请你让部下配合一下!”大内侍卫又补充了一句。
“好!再知会各连队,如有友军缴械,不要抗拒,奉命缴械是!”毕云涛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明摆着果兴阿是和皇开打了,朝廷缴他的械也正常。
毕云涛的命令下了半天,四周的传令兵没有一个动的,都傻呵呵的看着他。孔震的人都已经把枪放下了,毕云涛不知自己的传令兵为什么不动,一回头才发现阿克敦和那个警卫,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来到了附近。而且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也穿着固安军军官式长衫的人,这些人年纪都不大,长衫也没有军衔,但是武装带却都有八星捧日的图案。
“老阿!”毕云涛这一声有些无力,他知道阿克敦绝不会跟他走的。
“雨来啊!你累了,回去歇歇吧!”阿克敦有点不好意思。
“这部队是朝廷的部队,他们每天都在喊忠君爱国的口号,我不能让他们对抗朝廷,做出叛逆之事!”毕云涛对阿克敦摇了摇头,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阿参谋长,孔营长,你们都劝过了,毕团长执迷不悟,该我们了吧!”那个警卫好像只是配角,后面一个穿长衫的半大孩子站了出来,他只有十四五岁,但说话却是老气横秋。
“唉!”阿克敦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孔震也把脸扭了过去。
“毕团长,你好!卑职史广,隶属于杂务科内勤处,因您今日阵前抗命,严重违反军纪,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史广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只能跑腿的孩子了,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平淡。
“杂务科?福顺?”毕云涛级别够了,多少听过一些杂务科的事情。
“福顺队长今天有别的任务,所以没来您这。既然您多少知道我们杂务科,请您不要做无谓的事情了,大家都别失了体面,请您跟我走吧!”史广拿出了兵工厂刚刚生产出来的手铐,走到了毕云涛的面前,伸手变来抓毕云涛的手。
“你动我们团座一下试试!”毕云涛的几个亲兵咬着牙,把枪顶在了史广的头。
“几位兄弟,你们忠心是好的,但是你们也该先忠于大帅,再忠于你们团长吧!还有我们是杂务科的,你们别瞎划了,都是自家袍泽,见了血不好!”史广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自己脑袋的四五根枪管子。
“我们忠于大帅,但是你动我们团座不行!”一个士兵恶狠狠的又把枪往前捅了捅。
“何必呢?”史广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史广的话音刚落,四周谁都没动,哪亲兵却突然挺了一下身子,然后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他在地抽搐的时候,一条小蛇从他的袖口里爬了出来,显然他是被蛇给咬了。这冬天蛇都冬眠了,哪里会有爬出来伤人,定是有人一直用温室养着的。刚刚没有一个人动的,也不知这蛇是怎么爬到了他的袖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