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乌里雅苏台入京的最近通路,是由土谢图汗部进入锡林郭勒盟,然后转入察哈尔八旗再入直隶。现在锡林郭勒盟已是满洲属地,土谢图汗部辖地也被满洲占了个七七八八,这条近路是走不得了,只能转道乌兰察布盟,然后再向直隶东转。但是乌兰察布盟不仅道路遥远,而且风沙也锡林郭勒盟那条路要严重的多,信使虽然是一人五马,但速度也根本起不来,能不能赶在乌里雅苏台沦陷之前赶到北京,只能看运气了。
麟兴的运气明显不怎么样,他的信使还没摸到杀胡口的边墙,北满州的铁路已经修到了乌里雅苏台的外围。南、、北三条铁路,分别修到了鄂博尔托斋、塔里雅图、伊勒固克散乎图,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对乌里雅苏台完成了合围。西方唯一的缺口,也被刚刚从唐努乌梁海跑回来的博日图的骑兵给堵住了。乌里雅苏台陷入了重围之,麟兴已成瓮之鳖,唯一的指望便是朝廷能够速发援兵。
铁道兵团的两个师在铁路沿线分散了太多的兵力,到达乌里雅苏台外围之后便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战力,不过如今的情况他们能守住铁路好,攻克乌里雅苏台并不需要他们插手。博日图鏖战多日的两个旅已经得到了补给,一路扫荡残兵,把喀尔喀蒙古各部主力都逼到乌里雅苏台的纳什大军更是兵力雄厚装备精良,收拾乌里雅苏台他们已经足够了。
不算四个旅的骑兵,仅仅是两个步兵师便拥有十万喀尔喀蒙古骑兵无法抗拒的力量。驻防兴安省的第十一步兵师和驻防黑龙江的第三步兵师,各自带来了八门三十二倍十五榴,别说是敲开乌里雅苏台的城防,把乌里雅苏台夷为平地也是时间问题。而且两个师刚刚还都各自补充了两门二百二十毫米重型攻城*炮,这种大家伙不但可以发射常规炮弹,还可以发射特烈性*一类的毁灭性炮弹,面对完全没有对抗烧夷弹常识的蒙古部民,一炮烧他半座城都是轻的。
“纳什你个狗日的,怎么走的这么慢!老子可被你给累惨了!行了,你下一线去指挥吧!我来接替你统管全军!”刚刚得了补给,连抽了三根长白山的博日图,大马金刀的直闯纳什的指挥部。
按资历纳什博日图差了足足一级,博日图当营长的时候,纳什才是连长。论对当地情况的了解,博日图这个蒙古人也远胜于纳什一个直隶旗人。所以在没有果兴阿的任命情况下,博日图的确是统帅的最合适人选。博日图的态度这么嚣张,一来是他和纳什都是从荒村时代一起过来的,私交不错。二来以往都是纳什看见他敬礼,这次他却只指挥了一万四千人,纳什确有四万多人,他嗓门不大点,怕在新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进来吧!”纳什没有嬉笑着奉承着迎出门来,指挥部的帐篷里只传来了好似命令的一声回答。
这句话一出来,别说博日图的面子下不来,连他的几个老部下也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进去找纳什翻脸。博日图虽然不客气,但话里多少是有些玩笑的成份,而且算博日图的话过分了,他也毕竟是满洲军五大元老之一,纳什这么不给面子,可有点过份了。原本在纳什麾下,自己提前请令带着补给去接应博日图的哈尔巴拉,更是气愤异常,他是博日图的亲戚,在军队里混的不错也借了表舅的光。虽然和纳什相处了一阵,觉得纳什人也不错,但是骂舅舅这种事肯定不能忍。
“纳总指挥,你好大的口气!”博日图万没想到纳什会这么落他的面子,所以他自己一马当先的杀了指挥部。
但指挥部里的画面却与博日图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忙碌的参谋和副官们到是没什么特异,不过主位的人却很怪。主位是一个正在吃饺子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的肩章被斜披在身的大衣挡住了,当是镶钻的领章证明着年轻人超高级军官的身份。这个人让博日图觉得十分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本应在主位的纳什,站在主位旁边有些尴尬的对博日图笑了笑。年轻人一边吃着一边也抬起头对博日图笑了笑,左额的伤疤,给了博日图很大的启发。尤其年轻人吃饺子的时候,乍一看动作很慢十分的斯,但仔细瞧瞧却一口一个的往嘴里扔,这正是博日图老领导果兴阿的风格。
长春的大将军行辕修起来之后,果兴阿不再是那个出门左转便能碰到的少年长官了,除了几个高层之外,一般人很难再轻易见到果兴阿。博日图被果兴阿扔在蒙古也有年头了,指示和命令三五天能收到一个,感觉果兴阿在他身边,但实际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果兴阿的面。人在十五到二十岁长的可是非常快的,所以果兴阿在身高样貌都有了很大的改变,所以博日图等许久未见果兴阿的人难免一时认不出来。
“大将军!”博日图等人全都发出了惊呼,年轻的层军官们更是欢呼雀跃,当然博日图有些心虚,他更习惯果兴阿不在身边的日子。
“博日图,军人须注重礼仪,不要总在大庭广众的时候大呼小叫的,你身份也不低了,要注重威仪!”果兴阿把筷子以扔训起了博日图。
“嗻,嗻!我以后一定注意!”博日图敬礼之后,只是不停的点头称是,额头也见了汗。突然出现的果兴阿肯定是为他来的,他虽然没做什么大的亏心事,但是面对果兴阿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纳什,你去部署各部攻城吧!锡林郭勒盟的两个旅有归你指挥,破坏和杀伤尽量都小一些,天黑之前我要见到活着的定边左副将军麟兴!”果兴阿一句话夺了博日图的全部兵权,而且攻取乌里雅苏台也没了博日图的事情。
“嗻!请主子放心!”纳什家现代是叶赫那拉大宗的包衣,所以他叫果兴阿一声主子也不能算刻意套关系。
“吃饱了,博日图你陪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吧!”果兴阿只留下了博日图一个人,还要找他单独聊。
“嗻!”博日图有点不情愿,果兴阿这几年对他可很一般,这次找他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
果兴阿半年吞并蒙东四盟之前,博日图的辖区仅仅是哲里木盟的北四旗而已,而且随着牧区的开垦汉化,博日图的管区也变得越来越小。现如今虽然收服了蒙东四盟,但是面果兴阿要搞民族自治,私底下哪里却是哈尔巴拉和吉勒章阿的地盘。哈尔巴拉是博日图自己的亲戚,吉勒章阿是果兴阿的亲戚,博日图总不能欺负两个小的,只能在自己家里生闷气。谭绍光、毕云涛、吉英、丰升阿、阿克敦、承泰,这些曾经一个级别的战友,甚至略低一档的小兄弟全都身居要职,博日图怎么能不生气。他名义和大家都一样,但是地方太差了,吉英已经研究在自己家里按电梯了,博日图连抽水马桶都没用,他能 平衡出鬼了。
“这次你打的不错,也让我看到了蒙古骑兵的威力。不是我们的蒙古骑兵不行了,只是用他们的人把他们安排错了地方。通过你这次的表现,让我找到了骑兵的运用方向,后续我们对俄国人开战的战略也会有调整,你的蒙古骑兵很重要!”果兴阿没让博日图忐忑太长时间,其他人以下去,他便把自己的意思合盘托出。
果兴阿的理念一直停留在二十一世纪,所以他太过超前了,满洲太多的东西跟不他的思路。而且因为知识的不足,果兴阿一直以为只要有了机枪,骑兵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他却忘记了机动。直到开始正式研究对沙俄开战,他才发现铁路不能解决所有的机动问题,他的部队距离全机械化还很遥远。而且基础建设十分落后的俄国,也没有机械化部队闪转腾挪的空间,只有骑兵才是这种地方的王道。博日图在这个时候以一万新兵,把地域广袤的乌里雅苏台搅得天翻地覆,一下子给了果兴阿灵感。骑兵有的不止是强悍的冲击力,他的机动能力同样无的强大。地域狭小的欧洲还只能体现出骑兵的冲击力,像俄这样国土广袤的大国,能体现出骑兵机动的恐怖威力了。
“这次我亲自过来,除了探望你之外,是安排你训练骑兵的事。时间可能有点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战事结束之后,蒙东四盟和乌里雅苏台全部的牧区都给你管辖,一年之内我需要五个骑兵师。装备和马匹不用你操心,但是你要拿出合格的士兵!”果兴阿没有任何的商量,他直接下达了坚决的任务。
“大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果兴阿要几个师博日图不管了,他只听到果兴阿让他做蒙古王。
“你在科布多和唐努乌梁海一带人缘不太好,凤鸾台那边也指责你在境内破坏了民族政策,你自己想办法快点搞定,我这个人怕麻烦!”果兴阿最后的交代有些高深莫测。
果兴阿和博日图聊完的时候,颇有能力的麟兴已经在绝对的武器差距下败下阵来,大口径*炮爆炸时那种毁天灭地的破坏力,乌里雅苏台没怎么见过市面的守军根本承受不住。所以果兴阿和博日图刚以聊完,哈尔巴拉已经押着麟兴出现在了果兴阿的面前。
“送齐齐哈尔严加管束吧!他依旧是定边左副将军,礼仪和待遇不要苛待他的,他也不容易!”果兴阿的麟兴到是很照顾,没有追究他对抗自己的责任,只是把麟兴没有期限的关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寡妇的是非
为了避免自己麾下出现一堆的小军阀,果兴阿仿造了前世的兵役制度,所有士兵不得在原籍服役。 刚入伍的的官兵会被人为的打散,让官兵们除了都是满洲人之外,没有形成其他地域性小团体的可能。这样士兵们都除了认同大家是一个国家,便别无其他羁绊,兵变的概率便小了很多。即便真的出现了个别想不开的闹兵变,因为士兵们都来自天南海北,自然都有对自己家小的顾虑,叛军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了。
不过这次为了让博日图尽快完成骑兵的建设,果兴阿只能破了一次例。蒙古骑兵的彪悍和他们长途奔袭的技能,来自于蒙古牧民的日常生活方式,其他地方的人没有这种生活基础,再怎么训练也很难达到蒙古骑兵的水准。所以为了骑兵速成,果兴阿只能赋予了博日图特殊的权利,短期内蒙古人可以在原籍从军,后续再做分流调整。
让博日图一个蒙古人,执掌原蒙古地区的军政大权,麾下又都是蒙古士兵,可是个很有风险的决定。若是博日图扯旗反了果兴阿,果兴阿得再重新征服蒙古一次,而且已经掌握了近代军事知识的博日图,肯定要麟兴难对付的多,但是果兴阿也不怎么担心。其一,博日图绝对没种反抗果兴阿,果兴阿在他心里可是鬼魅还要可怕的怪物,博日图已经被彻底的制服了。其二,掌握近现代军事知识的博日图,定然深知军工、工业、经济等在战争的意义,他拿草原去对抗果兴阿的工业大本营根本是找死。其三,博日图在蒙古根本没有号召力,他不是蒙古人的英雄,而是蒙古人的罪人。
果兴阿第一次向草原探索的时候,博日图是他的先锋官,科尔沁的王公们便是被博日图亲手出卖的。这次乌里雅苏台之战,博日图更是大放异彩,一人生擒喀尔喀蒙古三部汗王。然后博日图开始了他的因粮于敌,在科布多和唐努乌梁海大肆劫掠,犯边侵略的老毛子都没有博日图狠。所以在许多蒙古人的心里,博日图是一个勾结外人的叛徒,他的部队也是奸淫掳掠无所不做。相安无事还好,博日图若是扯旗造反,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支持他。
被果兴阿好烟、好酒、大美妞哄住的哲布尊丹巴小佛爷,向整个乌里雅苏台辖地下达了法谕,要求牧民和牧主以及大喇嘛们顺从北满州的意志。喀尔喀蒙古四部已经投降,被抓走的王公也传回了同样的命令,自然没什么异议,不过被博日图折腾的够呛的科布多和唐努乌梁海诸部可没这么好说话了,他们誓死抵抗,绝不承认北满州的统治。名声已经很臭的博日图当然没什么可顾忌的,一面发布改革的命令,向各部摊派征兵,一面便指挥新兵杀向了不臣之地,准备用鲜血让某些忘记仇恨。
博日图在唐努乌梁海血洗一个又一个部落的时候,大连火车站正张灯结彩的迎接着贵客。一个营身穿正装军礼服的满洲官兵封锁了车站,站台北满州商务部长、经济区专办大臣郑峰、黄海舰队司令丁圣平、经济区守备司令塔尔等等一系列的高级官员全都乖乖的候着,甚至还有一批艺团体的美女艺人手捧鲜花在一旁等着献花。
“我去,这阵势也太大了吧!大将军要来了?”士兵封锁能把闲杂人等隔开,但是站务人员还得留在站内,所以工务段一帮能远远看热闹的人开始了瞎猜。
“不是,不是!大将军次来我见过,哪有这么大场面?大将军的专列和普通的列车一样,一点特别的都看不出来,也根本不会通知别人接站,来去都非常的突然!”塔尔搞日籍联队的时候,果兴阿坐火车到大连来过,老李刚好见过那次的场面。
“师傅,大将军皇都厉害,怎么让你说的怎么寒酸啊!”老李的徒弟小王是刚来的,所以见过的东西并不多。
“傻小子,你以为大将军是想着享福的人啊!要是他老人家想着享福,你小子现在还能有班,路边要饭去吧你!大将军忙啊!日理万机知道不,每天都一万件事情等着呢!哪里有时间弄这些虚招子,脚不沾地的忙着让咱们有好日子过呢!”老李政治非常正确的教训了徒弟一遍。
“还是师傅想的是!不过这是谁呀?场面大将军的都大,也太不检点了!”小王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不是总理大臣或者国务卿下来视察了吧!”老刘也猜了一个答案。
“不像,内阁高官下来视察,军方的将领是不会出面迎接的。这军政两界的头面人物都到了,可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元老级的老将军!”老李终究是见多识广。
“对,对,对,原参谋本部副总参谋长显德荣休到大连疗养的时候,大体是这个场面。该不会又有哪位老将军荣休了吧!”还真有一位见过显德荣休后搬家的人。
“不应该啊!没有了,剩下的一个一个年轻了!”老李连连摇头。
几人的争论还没有结果的时候,考究的专列已经缓缓开进了车站,一位老年的高级将领和一位很年轻的贵妇先后下了车。郑峰等人纷纷前见礼,不过礼节的差异却非常的大。郑峰是如老友重逢一般的拱手为礼,丁圣平是非常正式的军礼,塔尔却直接跪了,行起了旗人的全套老礼。
“还真是位老将军啊!”见过显德搬家的人得意洋洋。
“不对啊!怎么是荣衔!”老李不肯服输,紧盯着看了几眼,算是锁定了根源所在。
满洲军里除了正式的军衔意外,还有一种用来安抚国内老将的荣衔,这是一种专门为固安在旗老官僚准备的办法。固安那帮大爷除了提笼架鸟,跟本什么都不会,但是与果兴阿甚至固安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果兴阿也不好让他们彻底一边凉快去。于是搞出了这么一套荣誉衔制度,不发工资补助,无权指挥部队,仅仅是一种凸显身份的象征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荣誉军衔?”荣衔一般也是校、校一级,可专列这位却是荣誉将。
“皇亲国戚吧!”小王一语的。
这位荣誉将还真的是果兴阿的亲戚,而且是地位特别高的那种,他是果兴阿唯一的叔叔惠腾。皇叔大人难得离开吉林出门一次,大连方面当然要好好接待,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惠腾身后的少妇并不是他刚娶的小福晋,而是惠腾唯一的女儿,果兴阿这一辈固安叶赫那拉家族唯一的女孩俊谣。
仅果兴阿小七天的俊谣,早在固安便与人定了亲,男方是密云副都统下的佐领,那个时候果兴阿还在山东和煜做买卖呢!后来随着果兴阿越来越发达,对方也有了攀附惠腾的心思,所以一直在催着完婚。两边连龙凤大帖都换了,差拜天地入洞房的时候,咸丰又突然驾崩,婚事又耽搁了下来。好容易出了咸丰的丧期,果兴阿和肃顺又反了两宫太后,整个京畿都打成了一锅粥。
密云佐领家里开始嫌弃惠腾家里出了反贼,有些要退婚的意思,不过战事阻隔并没有成行,然后悲催了。果兴阿进攻通州,瑞麟带了各路在京兵马前来抵挡,里面刚好有这为密云佐领,然后他死在了乱军之。俊谣连密云佐领的面都没见过,成了望门寡,而且他的丈夫还是被自己的亲堂哥弄死的,真是悲到不能再悲了。
全家搬到关外的这几年,俊谣过的还算不错,她在北满洲享受的是大格格的待遇,自然以前在家的时候好的多,但寡妇的身份无法改变,她也只能盘起了头发。这次跟着惠腾来大连,一来是出来走走散散心,二来是迎接自己的亲哥哥博敦回国。
满洲的官兵都不能在原籍附近服役,但是疆域这么大,再远也远不了多少,可有一批人却与家人远隔重洋,便是东南亚的南洋舰队和新马驻屯军。南洋基本安定了以后,果兴阿也给了南洋各部轮流返乡的机会,海军司令博敦最近便带着五艘铁甲战列舰组成的编队返回了大连。
一行人在火车站接了站,马又去港口接船,两边都接到了才能坐下来聊一聊。宴会没有摆在岸,而是摆在了俊彩号战列舰的甲板,重回祖国,父子团圆,兄妹相聚,场面是十分的热烈,连俊谣也陪着父兄喝了几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