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得绕路,又不能看宫城,真是让人烦闷啊!”武林唯一撅起了嘴巴,这个年轻的武士最近变得越来越萌了。
“早晚会不用绕路,可以进城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拿下盛京!”善玉虽然生在关内,但是他青春期完全是在北满州渡过的,接受的都是非常激进的满洲化教育,可以算是真正意义的第一代满洲人。
“大队长,我们到站可以去看凤鸾台吗?听说那里和人间仙境一样美丽!”武林唯一有点怕善玉忽然爆发出来的狂热,赶紧转移了话题。
“要看泷泽的行程了,我们不到长春,直接去吉林。后续会不会回长春,得看峰怎么安排了!”善玉笑了起来,他这次的角色似乎是送亲。
泷泽全程是看着武林和善玉聊天,他不行插不嘴,善玉最后的话又让他尴尬不已。停了一个多小时,火车终于开出了泉水站,过了昌图之后,便进入了北满州的疆域。如大海一般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看得泷泽和武林两个岛国山民几乎惊掉了下巴。
“这么大片的田地,能够养活多少人呀?”无限的稻田全都种了禾苗,武林唯一还不太适应这种整齐如军队的田地。
过了公主岭之后,便进入了长春工业区,连天彻地的工厂、高耸入云的烟囱,路川流不息的货运重型马车,更是让两个日本武士见识了他们从未听闻的工业明。一片一片的大型工业厂区,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身边呼啸而过的列车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这里的人真多呀!大连的人还多!”武林唯一一直以为大连是世界人最多,最繁华的地方。
“房子的,大大的,大……”泷泽已经无法用来形容他的震撼了,大连城郊那些轻工厂区和这里的大家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火车在长春城郊转向吉林,只是在城郊过了一下,不过这一下已经足够两位武士见识到建筑平均高度五层以的长春城。市心长春大酒店一带十几层二十层的大厦,也可以透过车窗远远的望见。两位武士这次连赞叹都没有了,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震撼而是恐怖。
在吉林接站的是一个穿着蓝色旧式长衫的年人,待人非常的和善,脸总是挂着让人亲近的笑容,看相面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年人没有在军队和政府里担任任何的官职,但是善玉对他非常的客气,张口闭口的叫着大叔。过后善玉才告诉二人,这个年人叫张福来,他是现任的大将军府总管,而且他的家族世代担任着这个职位。
武林唯一晚跟着善玉住进了军人招待所,泷泽拓海则由张福来安排了单独的住处,一个距离大将军府不远的一处小宅院。第二天泷泽便被召见了,他见了许多人,繁复到他根本记不得这些人是谁。武林唯一在一边不断的用日语提醒他该如何行礼答话,善玉也在间隙不断的提点他,不过泷泽的表现并不好,过于频繁的鞠躬弄得他有些晕头转向。最后泷泽只记得,他见了许多人,其很多都是老年女人,具体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泷泽便被扔在了宅院里,没有什么活动再需要他参加了,善玉和武林唯一也没了踪影,泷泽的生活变得如同囚徒。不过每天都有非常丰盛的饮食供应,也有精通日语的仆人照料,更是每天都有很多贵重的礼物和华贵精美的服饰送来。泷泽莫名其妙,也不得继续在迷糊渡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直到大将军的专列开进吉林。
除非三节两寿,不然果兴阿轻易不会到吉林来,他一直生活在没有家人的世界里,果兴阿对这些血亲总是有一种矛盾的心态。这次突然造访吉林,是因为参谋本部做出了一些判断,果兴阿有可能无法在端午和秋再来吉林了,所以特意来给索图鲁氏和一家人交代一声。往常不会有人接站,果兴阿都是自己安排自己,连福来都不会来,但是这次惠腾却出现在了车站。
“三叔,您怎么来了?”惠腾这个唯一的大辈来接站,果兴阿也吓了一跳,他强烈怀疑惠腾给他惹麻烦了。
“老五,三叔有点私事和你商量,关于你妹妹的!”惠腾拉着果兴阿往马车走。
惠腾最近的日子过得可不怎么样,满洲高层所有人都知道果兴阿讨厌日本人,所以一听说泷泽是日本人,惠腾和博敦爷俩准备拉倒。但是这次俊谣格格的花痴犯的可不轻,一哭二闹三吊的办法都给两人使齐了,回到吉林都不肯消停,爷俩只能遂了俊谣的意思。当然这事也不好直接去找果兴阿,所以负责果兴阿家族内务的福顺先派杂务科去查了泷泽,惠腾又把泷泽给弄到了吉林,让索图鲁氏等所有家族大佬都看好了,这才敢来接果兴阿的站。
“人是活的,礼法是死的,朱熹那套东西,我向来不喜欢。咱们俊谣年纪还轻,没必要为一个没见过的人守寡,有合适的还是该正经张罗一下。”果兴阿当即表示支持。
“老五,三叔也知道你疼俊谣,这事一般你肯定赞成,若是普通的人,三叔直接定了。不过这次俊谣看的人有点不一样,没你这个一族之长发话,三叔还真不敢给定!”惠腾这次没装大个的,狠狠的捧了果兴阿一屉。
“通缉重犯?边疆重臣?朝廷的人?”果兴阿一时没想到有什么特异的人选。
“不是,是个外国人!”惠腾觉得果兴阿的态度还不错,不过还是得一点点渗透着说。
“三叔,你不要那么古板嘛!这个外国人也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情相悦,我们都应该支持嘛!是这洋鬼子都较花花,风俗也和咱们不太一样,咱们得多了解了解才行!”果兴阿还以为自己要多一个白人亲戚。
“不是洋鬼子!”惠腾开始缩小范围。
“朝鲜人啊!到也成!不过,三叔这人你见过吗?朝鲜人的长相和人品都不稳定啊!”果兴阿是猜不到正确答案。
“是日本人。”惠腾给了果兴阿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鬼子!妈的,老子不同意!福全,派人把那个鬼子给老子抓起来毙了!”果兴阿非常稳定的翻脸了,惠腾也是根本拦不住。
不过果兴阿的怒火也能量有限,当他到家之后,花痴俊谣便基本击败了他。这个时候的满洲人还没有对小鬼子的刻骨仇恨,所以包括索图鲁氏等一众老太太,全都站在了花痴一边,力保泷泽是个靠谱的好鬼子。果兴阿终究是扛不住一群老太太,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的老婆的有,在家里的干活!”当善玉和武林唯一把即将荣升驸马爷的喜讯告诉泷泽的时候,泷泽道出了一个震晕所有人的秘密。
第四百五十一章 移镇瑷珲
小帅哥泷泽拓海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还真结过婚。 !落魄武士能够体面维持生计的首选,便是给高门当养子或者入赘商人家,泷泽拓海选择了入赘。在满洲打拼了两年的泷泽,虽然还没有孩子,但是在日本老家真的有一个妻子。
日本只有武士阶层有称姓佩刀的权利,其他阶层的人只有一个名字,并没有姓氏。所以武士和商人间的入赘,女婿不用改姓,而是老丈人跟女婿的姓。泷泽为了米饭把姓给了老丈人,不过他这个姓可能不适合老丈人,泷泽的饱饭才吃了不到一年,老丈人便破财自杀了。泷泽这个姓氏给老子带来的唯一好处,是他自杀的时候,可以选择切腹这种高级的死法了。
没了老丈人的泷泽不但自己又吃不饱了,妻子大人也一样吃不饱了,所以为了生活泷泽到满洲当了佣兵。泷泽是个顾家的人,他一直会把收入的一大部分寄回日本,照顾自己家里的一大家子以及刚过门的老婆。而且在部队里表现的特别积极,哪里苦他便去哪里,只希望早日晋升到大队长级别,可以把家人接到满洲来过好日子。
佣兵的背景调查做的非常的详尽,如果有老婆的话要多查许多的东西,会把审核的流程延长数十天。所以入伍的时候,为了尽快进部队领钱,泷泽隐藏了自己已婚的情况。这次无论是杂务科调查,还是塔尔和浅野宗秀利诱,甚至最后召泷泽到长春来,所有人都没有把话给泷泽说明白了。稀碎的泷泽,多少有些预感,但实际是一头雾水。为了保证自己的履历清白,将来能够顺利晋升,泷泽一直没有承认自己说谎,简称自己是单身,结果搞出了天大的篓子。
善玉惊闻噩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次不仅泷泽要掉脑袋,怕是整个佣兵集团都得跟着倒霉。假如是赶在果兴阿点头同意之前,哪怕泷泽是女扮男装,这事也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果兴阿已经点头,嚷嚷的全世界的都知道了,这事可万难更改了。北满州的统治家族叶赫那拉氏已经单方面认可了这门亲事,而且是在果兴阿反对的情况下强行说服了果兴阿,现在说泷泽原来有老婆,让整个叶赫那拉家族的脸往哪里搁。
果兴阿本来非常厌恶日本人,当初差点解散了佣兵集团,如果再出了泷泽拒婚这种打脸的事,果兴阿绝对不会放过佣兵集团。果兴阿要处罚整个佣兵集团也是师出有名,毕竟泷泽这档子事的根本原因是佣兵集团政审出了问题。但是善玉出了校门便在佣兵集团任职,对部队和这些小矮子还是有感情的,果兴阿若是一怒解散了佣兵集团,善玉也是受害者之一。
正是因为感情和利益的纠葛,善玉第一次背着果兴阿做了一些事,利用爷爷显德留给他的余荫,善玉把一些不合规矩的电传回了大连。当晚塔尔便带着浅野宗秀等几个日籍佣兵头面人物,连夜乘火车杀向了吉林,他们塔尔更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泷泽拓海现在变成了之前更加重要的人物,他成了额驸,则是佣兵集团走向辉煌的领军人,他若是拒婚,便是整个佣兵集团的掘墓人。
“你听说过陈世美吗?”塔尔可是政工干部出身,善玉的说服力可强多了。
“啊?”泷泽在大连也看过戏曲,《铡美案》他可是听过的。
“陈世美可是一个真男人、大英雄,他为了实现自己造福一方的志向,保全同科的进士不受牵连,毅然牺牲自己欺骗了皇帝。在委屈自己婚配公主之后,为了保护同伴,他更是毅然派出杀手去解决自己的妻小。泷泽君,你可要好好学习这位大英雄的精神呀!”塔尔有点学贯日的意思了。
“哈伊!”泷泽似懂非懂,只是习惯的向塔尔鞠躬点头。
俊谣格格单独又和泷泽接触了几次之后,北满州宗室的名单又多了一个人。果兴阿亲自下令,撤销了泷泽拓海佣兵队长的职务,保送入北满州海军大学陆战科深造。对于佣兵的五个联队,果兴阿到是没有多余的表示,但是这个佣兵集团全都欢呼雀跃。他们的平凡一员,成了大将军的亲戚,这是每一个人脸都有光的事情,而且所有人都看到了晋身的希望,来自日本的他们太缺乏这个了。
吉林的果兴阿可没佣兵们那么快乐,这次吉林之旅他可是一点也不顺心。一下火车多了个鬼子妹夫,果兴阿差点没亲自抄家伙去杀人,结果还是惹不起那一群老太太,最后不得不同意了这门尴尬的婚事。别人的事唠叨完了,果兴阿变得很突兀,二十岁还没个准话的果兴阿,立时成了索图鲁氏的攻击目标。
“额涅,儿子这次回来不是和您说婚事的。老毛子在北疆占着咱们数千里的土地,最近边境又有些变故,儿子打算移镇北疆,黑龙江北岸的事和老毛子做个了结!”果兴阿最怕老太太磨叽,催婚这种事更是恐怖了,何况索图鲁氏身后还有幽怨的甜妮姐妹。
因为在固安的时候,甜妮姐妹一直跟着索图鲁氏混,所以搬迁关外之后,她们依旧是和索图鲁氏到了吉林。现在两姐妹已经成了十七八的大姑娘,可是果兴阿实在太忙了,一直在长春治国平天下,根本没时间来找她们研究人生大事。当然甜妮姐妹的理解还有些不同,长春的大将军行辕里还有一个丽妃,蜜妮依旧不在意,但是甜妮却认准了是果兴阿被小寡妇勾住了魂,所以冷落了她们。
“你又要去打仗了?”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的索图鲁氏,惊闻果兴阿又准备动兵,当即诈唬了起来,老太太在战争失去了太多的至亲,最受不了的是战争。
“看吧!未必会打,但是必须都有个准备!老毛子已经蠢蠢欲动了,我必须过去威慑他们一下。能在谈判桌解决,儿子也会要求政府以谈判为,如果谈不拢,国土非其他,除了决死一战实无他法!”果兴阿尽量向老太太解释着。
“你还没成亲又要去打仗?”索图鲁氏的眼泪来的非常便捷。
“额涅,你别哭嘛!再说,这战事是国事,与我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果兴阿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套了个紧箍咒一样,他知道自己说不清,但是却还是极力争辩着。
“你阿玛、你大哥、三哥、四哥好歹都留了个后,你这是要学你二哥啊!额涅可你一个儿子了!”索图鲁氏干脆嚎了起来。
“哎呀!”果兴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赫赫战功、威震天下,扫北一战定可马到成功,老福晋伤心太过了!”张广才现在了年纪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但是向果兴阿回家这样的大事,他还是要参与一下的。索图鲁氏因为担心果兴阿,又哭又嚎的口出不吉之言,张广才急忙说了一大套的吉利话。
“是,是,我儿子一定能打赢,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索图鲁氏急忙双手合十,祈祷佛祖保佑果兴阿,并暗暗狡辩自己之前说的话不算,希望神佛全都忘记。
“边境小有摩擦而已,不一定会打起来的!”果兴阿哭笑不得,也只能安慰老妈妈和老管家不会有事。
“老五,这些年你下南洋、吞蒙古拓地何止千里,也没见你轻动,这次战事为起你便要移镇,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你是天下仰望的大将军,以一身而系天下,你这一动,只怕天下震荡。”惠腾在北满州是“皇”唯一的叔叔,爽的不要不要的,他也不是很喜欢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