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老可算了吧!五爷现在是什么人,北满州的大将军啊!咱们爷们儿关门说话,五爷是咱们北满州的皇。这皇的内宫里免不了要和外面的人有勾连,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老福晋都免不了要照顾娘家人,何况是五爷身边的人。如今五爷福晋的宝座虚悬,所有人都在动心思,外面的要往里送人,里面的要在外面找助力,咱们哪里管的过来呀!”福顺早为这个事和邹德归通过气,这种事他们根本干涉不了,只要不闹出大动静,他们也睁一眼闭一眼了。
“你少给我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 ,这个图雅姑娘是哪里来的,出身干不干净,她带了些什么人来,这些人又干不干净?”张广才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图雅姑娘原是乌里雅苏台一家牧民的女儿,被博日图和几个蒙古王公挑来的,在车臣汗家里养了七个月,教授了礼仪和才艺,出身背景没什么问题。”福顺早查过了,念经一样说了一遍。
“图雅姑娘一共只带了两名蒙古侍女入府,除了照顾图雅姑娘的起居之外,接触不到其他的地方。我又给安排了十二名朝鲜侍女和六名朝鲜内官过去,都是信得过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府里的事都是福来安排的,当然得他来答话。
朝鲜侍女是北满州自己买来的,内官则是聪明的朝鲜国王送给果兴阿的礼物。朝鲜历来奉行侍大主义,大明王朝是朝鲜的亲爹,大清则是朝鲜的后爹。朝鲜除了伺候好爹之外,对于周边环境的嗅觉也非常的灵敏,北满州这个大哥大,他们也是认可的很。朝鲜人被贩卖至北满州为奴,或者自由人过来打工的非常多,朝鲜王自然没事也要拉拉关系。每年三节两寿(果兴阿和索图鲁氏的生日)都要给北满州送厚礼,礼物里面包含了违禁的宦官。
私用宦官属于大不敬,这种残疾人是只有皇帝才可以用的,果兴阿如果明目张胆的用了宦官,便等同于自认谋反,但是他们家还真有实际需要。果兴阿的家里女人特别多,虽然只有两个是他的,但是那一大堆的寡嫂他也不能养着。果兴阿水涨船高之后,家里伺候的人用的也多了,一些繁重的活计还必须得男人才能干。可一旦这男人多了,瓜田李下的,没事也能穿出点风言风语来。所以除了福来和几个固安时期在府里帮忙的管事,府里还用了百个有残疾的男人,自己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外则只说是朝鲜佣工。不过福来用的这些人,都是人贩子买的朝鲜少男,然后北满州医学院又自己制造的,朝鲜王送来的人,果兴阿可信不过。
“跟来的那两个侍女,都是车臣汗府里的人,多少有点问题,不过我们杂务科已经派人约谈过了,没有风险!”福顺不咸不淡的又补了一句。
“这种女人,来府里的目的不纯,真不该留她。”张广才虽然觉得没什么事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爹啊!臣下给五爷送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一个的目的是纯的,还能不让他们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身居高位,别想有单纯的夫妻,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福顺不信老爹不明白。
“你们务必盯紧了,她们要来我们挡不住,但是绝不能让她们在府里生事!”张广才也知道挡不住。
“嗻!您老放心吧!”福来和福顺赶紧答应了下来。
“甜姑娘和李枝是怎么回事?”张广才只知道甜妮见了李枝,太细的内容他也不清楚。
“甜姑娘姐妹,一开始李枝哥俩救下来送给五爷的,他们都能算是甜姑娘姐妹的娘家人。如今府里多了个图雅姑娘,皮相又来吉林找老福晋和三老太爷说了给五爷立福晋的事,他们聚在一块研究对策也是正常!”福顺知道甜妮和李枝会谈的详情,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
“这个甜姑娘哪都好,是心眼太多了,外面的人再一煽呼,我真是担心啊!他们是不是要对付图雅姑娘?他们怎么狗咬狗我不管,但是府里绝对不能出事,惊了老福晋是天大的罪过。更何况二百年来,咱们叶赫那拉氏的门庭都是干干净净的,可不能让他们搞出人命,污了主子家的门楣!”张广才听说过宫廷内斗,现在轮到自己身了,他心里像油煎的一样,他要保护的东西太多了。
“甜姑娘他们高明的很,要搞个一箭双雕。图雅姑娘虽然碍眼,不过还不够分量,他们是准备借图雅姑娘的手,动一动长春那位。”福顺把内情给老爹透了个底。
“她们要动长春的那个祸害?”张广才和索图鲁氏是一条心,都觉得丽妃是个祸害,算不弄死她,也该远远的打发了,总之让果兴阿离她越远越好。
“五爷做事可是从来没顾忌的,要是将来他要立长春的那位当福晋,谁能拦得住他。所以甜姑娘他们,准备拿图雅姑娘当枪使,办了长春的那位。”福顺也不喜欢丽妃,丽妃怎么收拾果兴阿,他可是见过好几次。
“好,你们哥俩配合着点,去了长春的那个祸害,也是好事!”张广才连连点头。
“爹,甜姑娘这次是一箭双雕,搬到了长春的哪位,大将军回来肯定要发脾气,图雅姑娘肯定也好不了,将来怕是要她一家独大了。”福顺其实连甜妮也不喜欢。
“她怎么说也是府里长起来的,对五爷也是真心实意,样貌才华也都是佳之选,是心眼太多了。还好,她还有个姐姐,蜜姑娘才是福晋的最佳人选,那才是能母仪天下的人。”张广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五百一十三章 狼烟满院
图雅一辈子都是住蒙古包的,虽然在车臣汗家里住过一段,也都是下人住的房间,忽然在将军府里住了独栋小别墅,她还真不太适应。 华丽的吊灯和柔软的沙发、大床,她还都能将,淋浴、浴缸、抽水马桶,她非常的受不了了。而且这里没有了广阔的天空,所有人都如同囚徒一般,只能生活在一个个封闭的小格子里。将军府里的每一天,她都过得苦不堪言。
每天唯一能够出来走走的时候,是去给老福晋请安。但是府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规定路线,一样也是不准乱走乱逛。而且每次去给老福晋请安,图雅都感觉像在做法式一样,几个嫂子拖着儿子在前面,图雅连老福晋长什么样都看不清。甜妮姐妹偶尔会来看她,不过甜妮只是笑,或者给她将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图雅根本听不懂,还得勉强的陪笑。蜜妮好一些,会给她讲府里的规矩,以及生活应该注意的事情。但是蜜妮总是说不完,一般都是蜜妮刚说到关键的地方,甜妮会出来打岔,所以图雅听了许多次,也没能弄明白该怎么生活。
处处不习惯,图雅已经很郁闷了,身边的两个活妈更让她郁闷。车臣汗给她安排了两个侍女,名义是来服侍她的,是她的奴仆。但是实际,图雅不但指挥不动这俩人,还得天天被她俩教训。这二位图雅的妈妈管的还宽,不管图雅是走路还是吃饭,这二位总要教训那么两句,提醒图雅该主意的规矩。图雅也知道两人是在匡正自己的规矩,让自己看去更像一个贵族女人,但是这种干什么都不对的生活,谁也受不了。
每日苦闷的图雅,只有坐在院子里的秋千的时候,才能有那么片刻的宁静。可惜虽然她还能看到蓝天白云,却再也不能在草原自由飞翔了。而且吉林的天也不像草原那么蓝,云朵也不如草原的洁白。
“你听说了吗?长春出大事了?”图雅正在秋千发呆,忽然背后的回廊下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将军去北边打仗了,长春还能有什么大事,再说算出事了,和咱们这些下人有什么相干?”回廊的角落里两人嘀咕了起来,图雅虽然听的清楚,却并不关心。
“是下人的事,现在外边的传遍了,也是贵人们还不知道。要是这事给贵人们知道了,不知道多少下人的脑袋要搬家,咱们都得跟着倒霉!”图雅的出身也不高,听说下人们要倒霉,她还有点为这些可怜人担心。
“不是吧!什么事能牵扯到咱们?”传闲话的人说的很玄乎,图雅也有些好了。
“我和你一个人说,你可别外传。”传闲话的传统套路开始了。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你快说,我发誓肯定不外传!”发誓的这位,正在规划下一步告诉谁。
“长春大将军行辕的丽妃偷人了。”声音被故意压低了几分,但是图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天啊!贵妃娘娘偷人啦!”回廊下的声音和图雅一样吃惊。
“大事吧!”传闲话的得意洋洋了起来。
“大事,是大事,但是和咱们下人有什么关系?丽妃是皇的女人,她偷人也该皇管啊!”听了这一句,根本不知道丽妃是谁的图雅,心里才多少明白一点。
“你傻啊!丽妃是先帝的女人,但是被咱们大将军给抢来了,那是咱们大将军的女人。眼下大将军出征才半年多,她给大将军戴绿帽子,丢人的也是咱们大将军啊!”疑问者被无情的鄙视了一番。
“神仙打架,咱们一帮凡人能有什么事?最多也是丽妃跟前伺候的那些人倒霉。”图雅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丽妃偷人,下人们都要倒霉。
“说出来都臊的慌,丽妃偷人,偷的是个内官。将来若是贵人们知道了这事,不仅长春的下人一个都活不了,咱们肯定也得被收拾。”传闲话的爆出了一个猛料。
“太监怎么能……我的天呀!以后这内官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了,万幸咱们是女人。”听闲话的明白了,图雅却还没想明白。
“你别以为没你事了,你要是和那个主子虚凰假凤了,也少不了你的。”两人爆料结束,开始了闲扯。
“我打你个缺德的……”两个朝鲜侍女从回廊的暗影里露出了身形,打打闹闹的跑开了。
图雅又开始呆呆的看着天空,离开毡房的时候,妈妈叮嘱过她,宫闱污秽险恶,让她万事小心。之前图雅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只当是妈妈的胡思乱想,今天她终于懂了,这贵族的家里真的是世界最肮脏的地方。皇帝高贵的妃子,居然可以和卑贱污秽的太监偷情,这里的事实在是太脏了。
“姑娘刚刚都听到了!”活妈之一的那仁在图雅的背后忽然问了一句。
“嗯!”图雅很讨厌两个活妈,什么也不想和她们说。
“这是姑娘的好机会呀!甜妮姐妹出身卑微,根本威胁不到姑娘,只有长春的丽妃才是姑娘的大敌。如今丽妃犯下这么大的事,姑娘正好借此机会,把这个强敌给去了。”那仁忠诚的执行着车臣汗扶图雅位的意志,不过忽略了两个朝鲜侍女私下里说汉语的反常行为。
“我不认识丽妃,甚至没见过她,这件事我更是只听到了传言,根本不知道内情,我怎么可以去搬弄是非。”图雅连安静的做自己都求之不得,当然不愿意去节外生枝。
“姑娘,你又忘了自己是谁了!做你该做的事!”那仁的声音很低,但却严厉的训斥起了图雅。
可怜人不想难为可怜人,图雅甚至可以尝试去理解丽妃的不得已,但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去索图鲁氏面前告了丽妃一状。那仁给图雅编的稿子,只说是要禁绝谣言,维护叶赫那拉氏的声誉,不过早对勾引自己儿子的小寡妇各种不满意的索图鲁氏,还是跳了起来。
“派人去长春,把行辕里的下人都给我拿了,那个贱人给我押到吉林来。至于那个无耻狂徒问明了口供之后,立即杖毙!”众人一再苦劝索图鲁氏三思,最好等果兴阿回来了再说,但是怒火攻心的索图鲁氏什么都听不进去。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也是我的儿子,他弄了这么个女人回来,败坏了叶赫那拉氏的门庭,我这个当额涅的说什么也不能不管!”甜妮一边劝,一边给索图鲁氏拱火,终于让老太太说了狠话。
第五百一十四章 满洲之强(二更)
今天是俄军高加索军掷弹兵旅一零一团新任团长阿基莫夫荣升的好日子,不过全团下都没有一点欢庆阿基莫夫升任的意思,反而全都哭丧着脸。 阿基莫夫本人也是一点都不高兴,半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尉副连长,能这么快升来,是因为他是一零一团最后一个肩膀有花的军官了。
掷弹兵旅随米柳京东征以来,一直隶属于利久科夫将军麾下,不过前几天他们遭到了满洲军的分割包围,掷弹兵旅已经和利久科夫的指挥部彻底失去了联系。掷弹兵旅被满洲军驱赶到了一处口袋型的山谷里,然后满洲军便封死了谷口,将他们给困住了。为了突围与主力汇合,作为旅主力的一零一团多次对满洲军的阵地发起了冲击,结果均是惨败而归,两任团长也是相继阵亡。
满洲军不仅武器非常的先进,战法也与俄军之前见过的所有敌人都不同。俄军习惯了欧洲的方阵对战,而满洲军却从来没有摆出空心方阵的意思。即便没有战壕,他们也总是很分散,然后畏畏缩缩的躲在一些掩体后面,或者地卧倒,毫无绅士精神的以猥琐的姿势向俄军射击。虽然满洲军的打法很不好看,也很没有军人的血性,但是真的非常的实用。他们的火力密度相当的恐怖,排成密集方阵俄军,总是一片一片的被他们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