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旭日陨落-正本清源
果兴阿想象的明治天皇,拥有绝对的权威,在日本一言九鼎,是一个国皇帝一样的九五之尊,但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请百度搜索()明治政府是由西南雄藩出人出钱建起来的,这帮维新志士连自己祖辈侍奉了几百年的藩主都不当回事,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忠于明治这个少年。所谓的天皇依旧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明治政府的本质是公卿集团和维新志士的共治集团。
天皇至高无的地位,完全是为了打击幕府武士集团,以及安定各地民心搞出来的,实际意义并不大。不过因为公卿们并不团结,维新志士也分成了好几个派别,所以大家需要制衡,天皇便又有了一个裁判的位置。大家干起来的时候,还需要天皇圣裁,所以天皇也原来多了那么点权利。
当然日本也不缺理想主义者,如西乡隆盛。一代军神西乡隆盛,大大不同于大村益次郎、大久保通利、伊藤博那样的政客,他是个很传统的人,他也是真心的忠于明治天皇。年少的明治天皇,在一帮军阀、政客之间惶恐无措的时候,便是西乡隆盛成为了他的良师益友,一点点把他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天皇。
果兴阿第一次征伐日本之后,德川庆喜、松平容保等人的幕府势力复起,给了公卿和维新志士们极大的压力,这又让天皇的权利得到了增益。而且很凑巧,天真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庆喜,以及士为知己者死的松平容保,都是忠于明治天皇的,这更加壮大了明治的势力。政务改革明治依旧只能靠边站,但是大的国策他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如被果兴阿逼入绝境的时候,大家便都听明治天皇的,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们让明治背锅。
不过良师益友西乡隆盛,曾经的敌人德川庆喜,都不是明治天皇最信任的人,他真正的亲信是宫集团。所谓宫集团,狭义说是担任过宫顾问官职位的官僚,广义讲是明治的帝师群体,以及明治本人较信任的一些非主流高级军官。这些人声名不显,但个个都非等闲之辈。明治目前最倚重的三人便是,出身土佐藩的维新志士土方久元、谷干城,出身熊本藩的国学大师元田永孚。
土方久元是难得的能臣,原本是三条实美的亲信,促成萨长同盟他也没少出力。可是明治政府建立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很一般了。公卿们拿他当维新武士,维新派又拿他当公卿们的狗腿子,两边难做人的土方久元,只能得到闲职,根本没办法展现自己的才能。不过闲职也有闲职的好处,土方久元混进了御所,与明治小天皇混到了一起,成为了天皇的第一亲信。
土方久元虽然得力,但他毕竟较偏臣,所以天皇还需要一个武将,然后土方久元便推荐了难兄难弟谷干城。谷干城也是土佐藩维新派的代表,土方久元搞过萨长同盟,他也促成了萨土同盟。而且谷干城是个带兵的人,已经被晋升为陆军少将,正在统带近卫局,也是原本历史的近卫师团的前身。谷干城战略眼光一般,但是战术水平非常高,若是没有果兴阿搅局,他将在两年后的熊本城,以弱胜强挫败西乡隆盛。而且谷干城不是一个人,他麾下还有一批年轻的军官,如他的参谋长桦山资纪佐,副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少佐,参谋川操六少佐、大迫尚敏少佐,第一大队长奥保巩少佐、第三大队长小川又次大尉,这帮人在原本的历史,都是日本军政两界威名赫赫的头面人物。
元田永孚没有土方久元和谷干城的履历和人脉,但是他的身份更加特别,他是实打实的帝师,明治天皇的私人顾问。搞交际,拼影响力,拉部下,元田永孚都不行,可是他对明治天皇却是最重要的,因为这哥们儿是搞理论的。元田永孚没事著书立说,批判藩阀政治,主张天皇亲政。同时他也联合了吉井友实、土方久元、佐佐木高行、高崎正风等内臣,组成了正党,搞起了天皇亲政运动。虽然被公卿和大久保通利、伊藤博等人修理了几次,但是这些人还是矢志不渝。
谣言大起之后,明治整天疑神疑鬼,公卿、武士、维新志士都不可信,只能找自己的亲信们解决问题。土方久元和元田永孚商议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决问题,但是他们却知道该怎么防范意外。谷干城的近卫局全面活动了起来,实质性的举动他们不敢做,但是派人把宫家和皇室血脉看起来,他们还是敢的。监控了三天,也是立见尚打到大阪城下的时候,谷干城还真有了发现。
“公卿和政府高官们在私下里联系宫家!”谷干城给明治带来了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
“都有谁?”明治的汗一下子下来了,满洲军口口声声只要他的命,如今满洲军兵临城下,难保这些利用自己的家伙,不会用自己去挡灾。
“三条实美殿,岩仓具视殿、伊藤博公、大久保通利公……”谷干城说了长长的一大串名字,在朝的维新派高官、公卿实权派,一个都没有落下。
“他们都联系了谁?”明治早知道公卿和维新志士一个都信不过,所以他不等谷干城长长的名单念完,把打断了谷干城。明治眼下最关心的,是这些人联络的是谁,是谁要取代自己。
“闲院宫、桂宫、伏见宫全都有人联络,有栖川宫炽仁亲王那边也有人联络。不仅是四大宫家,几乎全部的皇室血脉都有人联系,连一个叫龟山的远支皇族后裔,都有人联络!”谷干城很难说清都有谁了,公卿和维新志士们好像疯了一样,所有和皇室沾边的人,他们全都在联络。而且他们联系的人越来越多,再找下去,怕是连平源氏的后裔,他们也要联系一下了。
“这些混蛋!”教养极好的明治,面对此情此景也难免爆了粗口。
“不能放任下去了,他们满洲人还要危险!他们这些逆臣已经被满洲人吓破了肝胆,他们是想发动政变谋害天皇,然后另立新君向满洲人求和!”土方久元自己是搞阴谋诡计的维新志士出身,他太了解曾经的领导和同志们了。
“他们敢?弑君篡逆天地不容!”元田永孚很气愤,不过他不信有人敢弑君,在他的儒家伦理道德观里,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明治看着自己的老师,一时有些无语,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老实了。日本历史天皇为臣下所迫的事情还少吗?远的不说,自己老爸孝明天皇,可死了个不明不白。明治不知道老爸具体是怎么没的,但是人家说没,身体健康的老爸没了,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岩仓具视那帮人,挟持幼主,伪造天子诏书、御旗的事都干的出来,弑君的事他们未必没干过。为了权利他们能干,这次枪顶在脑门了,他们更能干了。
“剿灭这些叛逆?”明治很想杀光这些公卿和维新臣僚,这些年明治可受了他们不少的气。不过他也知道事态严重,弄不好把自己给玩死了,所以他还是谨慎的询问起了自己亲信的意见。
“不可!如今满洲军大兵压境,皇国领土仅存十之二三,若是大举杀戮朝臣的话,不仅民心动乱,怕是前线的军心也会震荡。西乡隆盛、德川庆喜、松平容保等人是忠于陛下的,可是士兵们的心思若是乱了,他们也很难控制。万一满洲军借机,大举进兵,前线的仗不好打了。”土方久元是干实事的人,太浪漫的想法他可不敢有。
公卿和维新重臣们掌握着朝廷命脉,威慑他们则可,若是大举屠杀,明治自己的麻烦会更大。人心震荡之类的,可以当做不知道,实际性的东西可难办了。若是一举把这些高官都给做了,明治政府便会陷入瘫痪,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替代他们。如今国势危如累卵,日本可经受不起这么大的动荡,所以这些人一个也动不了。
“此等逆贼不除,难道要朕坐等他们来篡逆吗?”明治也知道一下子把大臣们干掉很危险,可是不干,他也不安全啊!
“呃……须得想办法,让他们无法行篡逆之事,好在他们反迹未明,我们还有时间!”土方久元知道什么事不能做,可是如何解决问题,他又不灵了,这个事实在是太难办。
“让他们无法行篡逆之事?……嗯!有了!只要陛下是唯一可为天皇之人,是太阳神在人间唯一的子孙,他们不没办法篡逆了?那些人虽有逆臣,但他们也绝不愿日本灭亡,死也不会向满洲人彻底屈膝的。只要让他们不能另立新君,这危局不解决了吗?”天天看书的元田永孚想出了一个思路非常清的主意。
“杀尽宫家血脉?”明治天皇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事国历史好多小国的亡国之君都干过,他们都觉得这招不错。
“对,宫家身份高贵,可是并不掌实权,实际影响力较小,而且正好可以威慑朝野各方势力!”土方久元也是一时脑子坏掉了,居然举双手赞同。
“杀!”明治的眼神变得阴鸷,坚定不移的下达了尽灭自己亲族的命令。
第七百九十章 旭日陨落-新皇登基
一个普通的秋日早晨,北满州侧福晋爱子正服侍着自己的夫君用早膳,一个匆忙跑进来的侍卫却破坏晨曦的祥和。侍卫没有说什么,只是递了一份件。夫君看了件的封套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兴奋,他大略的扫了一眼之后,便风一样的离开了爱子。
今天是爱子的生日,夫君本来说要一整天都陪着她的,可是夫君又骗人了。夫君是一个庞大疆域的君主,他很懒惰,总是躲着不想处理政务,可是这重担千钧,不是他想躲能躲得开的。自从夫君兴兵开始讨伐爱子的祖国,夫君总是很忙碌,凤鸾台、参谋本部、大将军行辕,似乎总有开不完的会议。难得的闲暇时光里,夫君也不属于爱子一个人,他还有三位妻子,爱子能分到的只是一点点。
爱子并不了解夫君,在爱子的面前夫君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可是出于一些教条的东西,爱子依旧深爱着自己的夫君。爱子希望这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但这却是一种奢求。因为渴求夫君的爱护,所以非常珍惜陪在夫君身边的时光,无论是做什么都好。
“殿下,大将军召您过去,他要您去参加行辕的最高会议!”夫君离开了半日之后,终于有消息回来,一名陪嫁的女官传达了夫君的命令。
爱子非常疑惑,夫君为什么要自己去会场呢?那是他们那些大男人决断天下大事的地方,不是一个深居内宫的妇人该去的地方。思索了一阵,爱子不免着急了起来。莫非是夫君身体不适,才叫自己过去照顾他。那没日没夜的会议,太伤身体了,夫君肯定是非常不舒服,才会需要自己的陪伴。
爱子急匆匆的赶到了行辕大会堂,大门开启之后,爱子便快步冲了进去,她急着去看望自己的夫君。可是走了几步,爱子便腼腆了起来。宏伟的大会堂内,坐满了北满州的臣武将,足有两百多人。爱子一进门,他们便齐刷刷的看向了爱子,这让害羞的爱子非常难为情。
“恭迎侧福晋,敬礼!”正在会场正连说带划的邹德归,率先向爱子行礼,然后除了果兴阿,满屋子的人便都站了起来,臣拱手,武将敬礼,场面颇为壮观。
“我……你们……”本害羞的爱子,被这一出弄得更加手足无措,脸的汗水都下来了。这种场面她常见,但是她可从来没有做过主角。
“哈哈哈,你们吓到她了,爱子过来坐!”果兴阿并没有不适,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爱子绕过了整个半圆形的会场,走了内阁和参谋本部的梯台,然后来到了果兴阿至高无的坐席前。果兴阿的坐席高高在,本来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身边的侍从只能站着,旁边并没有座位。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果兴阿座位的下首又添了一把椅子,那是爱子的座位。
“怀远先生,你继续吧!”爱子入座之后,果兴阿只是安慰性的对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便又转向了会场的正心。
爱子的心里又忐忑了起来,果兴阿的身体是没事了,但是今天把她叫来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行辕的大会堂轻易是不用的,这里可不像凤鸾台的大会堂,三天两头的开大会。行辕的大会堂非有重大国策性事件,从不轻易开启,果兴阿也很少开这种两三百人的大会,即便要开,他也会去凤鸾台或者参谋本部。如果要类的话,行辕大会堂更像是紫禁城的太和殿,是一个有重大象征意义的场所,绝对不会轻易使用。
“明治小儿已经穷途末路,而且暴露了他悖逆的本性,丧尽天良的屠戮了日本皇室全部成员。如此自灭满门的行为,充分说明了明治并非日本皇室血脉!”邹德归在会场正的圆形场地里又说了起来,扩音器把他的声音传的很远,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睦仁杀了日本皇室全部成员?”正在困惑的爱子,听到了邹德归的话,直接从椅子里跳了出来。惊呼过后,她在发现原来她的面前也有扩音器,她的惊叫也传遍了会场。
“回侧福晋的话,五日前,明治以自证身份为借口,召集了京都所有的皇族前往御所,可是众皇族进入御所后,却并没有见到明治。明治的亲信谷干城,率桦山资纪、儿玉源太郎等人,以近卫兵五百,将皇族尽数斩杀于御所平唐门内。而后此辈纵火焚毁御所清凉殿,称皇族尽数死于火。”邹德归还真不是空口说白话,他在演示版贴出了照片,屠杀现场和纵火现场的照片。
“啊!”爱子惊叫了一声,然后便昏厥了过去。果兴阿显然没有像爱子顾及他一样为爱子考虑,被杀的闲院宫一系可全是爱子的亲人,爱子以这种方式得知亲人全部离世,实在是太残忍了。
女官们忙着抢救爱子,会议却还在继续,果兴阿也端坐在御座并没有去看顾爱子。爱子很快被酒醒,可是一直在哭泣,她万难接受自己的全部男性亲属,此时已经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会场许多人在说话,似乎还爆发了争论,最后自己的夫君又长篇大段的说了许多,似乎还提到了英国、日本什么的,但是爱子已经没心情去听了,她只想哭泣。
会议在爱子的哭泣结束,最后谈论出了什么结果,爱子却根本没有听到。果兴阿还是很疼人的,不仅在爱子生日这天一直陪着她,之后的几天也一直陪着她。不知是为了让爱子放松心情还是怎么,果兴阿带着爱子去了大连,然后一艘豪华的客轮,已经十二艘战舰组成的护航舰队,便出现在了爱子的面前。
“夫君?”爱子非常的不解,果兴阿为什么要带她出海。
“人看着大海的时候,心情便会平复下来了,我们出海看看吧!”果兴阿的解释很含糊,连去哪里都没有说。
走进了苍茫的大海,爱子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不过秋日的海风很凉,现在根本不是出海游玩的季节。果兴阿虽然也在船,可是他陪爱子的时候并不多,一直在和一批臣僚商讨着什么。舰队靠岸的时候,爱子几乎再次昏厥,这个地方她不熟悉,可是印象深刻,这里正是她出嫁的地方——东京湾。
一些穿着日式宫廷礼服的人聚集在岸边,他们是被明治遗弃的宫人,以及不幸落在满洲军手里的各藩大名。只有一个三十岁年男子较特别,看身材和动作习惯他应该是日本人,但却穿着一身满洲式的军装。如果爱子仔细看,他会发现这个人的军刀是日式的武士刀,他的军装样式也与真正的满洲式军服略有差异。这个特别的男子,便是果兴阿许给大日本帝国的第一师团长立见尚。
立见尚和他的第一师团之前很尴尬,他们号称是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却没有自己的君主和政府,一切都是听从浅野宗秀的命令。世界公认的明治政府,非但不是他们的东家,反而还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似乎是日本的叛徒。今天爱子到达东京,立见尚终于可以从尴尬处境里摆脱出来了,他也是特意从大阪前线赶来,见证这个光荣的时刻。
“殿下……呜呜呜呜……救救日本……国家蒙难……”爱子以登岸,这些身穿礼服的人便全都跪了下来,连立见尚都不例外,大家嚎哭的好像刚刚死了全家一样。
一封封血书的奏折被送到了爱子面前,本被一群哭丧的家伙搞得手忙脚乱的爱子,更加的彷徨无措。爱子身边的果兴阿却很满意,这出劝进大戏是他安排的,不过演员们的表现太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一向是万众瞩目的大将军,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所有场合都把自己的妻子推到了前面,好像他只是一个随同出行的小跟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