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八旗 第497节

“清国荒蛮蒙昧,当地土著皆野蛮粗鄙,正岩兄何必去那边趟浑水!若有大展宏图之心,不如去南满洲或者东满洲。远是远了些,但是那边正是百业待兴之时,正是好男儿建功业的所在,若能如东安、南平故事,少不了一个恭候万代!”几个学生还真是意气风发,想着都是封王、封侯,可是他们对大清的评价实在是让人咋舌。这帮小王八实在是忘性不错,二十年前他们还全是大清的子民,现在忙着看不起大清了。

“江南章锦绣地,算建不得功业,过去看看也是好的嘛!华夏正宗所在,千古风流章,游览一番也是不虚此行!”正岩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他想去的地方被人说的一无是处,他后悔了也得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吹牛,吹牛,清国人最会吹牛!他们算是什么华夏正宗,咱们这才是华夏正宗呢!老祖宗的东西早让他们丢光了!他们都不认识字的,还章锦绣?”大伙儿纷纷对正岩的说法嗤之以鼻。

“听说在清国,只要认字可以当官,初学历能进入阁僚了!”学生们开始胡说八道。

“胡扯,他们哪有什么学历,能活着不错了!前几天我去会宾楼吃饭,见他们刚雇佣的关内移民,一口气吃了十五张发面饼,直接送医院了。说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在清国只有皇和娘娘才能吃烙饼。”这种损人的见闻,他们的肚子里可有得是。

“清国是个愚昧蛮荒的地方,官员贪污腐败,人民愚昧野蛮,正岩兄一身学识,这么可以去那样的地方!”几人又说了些关于关内的笑话,大笑着喝了几杯酒,这才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劝说正岩不可取关内给自己找不痛快。

“都是国人,我相信他们还是能够挽救的,愚昧可以教化,野蛮也可以约束。清国人口众多,地域广大,潜力无限,一番苦功终归会有成的!”正岩还真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而且他也不像同窗们那样蔑视关内。

“国人,他们也配!一群南蛮子罢了!我们满洲人才是国人,他们是清国人!”几个年轻人则干脆划清了界线,关内被他们排除在了国之外,哪怕人家才是正宗。

第八百零八章 历史的罪人

私访结束的时候,大格格茗橙乐得像朵花儿一样,直接在果兴阿的怀里睡着了,但是果兴阿的脸色却非常难看。请百度搜索()北满州虽然除去了大清国号,但是仍是大清的自治领,两边仍然是一个国家。可是今时今日,满洲大学教育出来的学生,已经不再认同大清了,果兴阿绝不接受*。

“学子无知狂言,大将军切勿挂怀!”果兴阿进办公室摔了一个杯子,皮润民和邹德归只能出言劝解。

“我们是国人,我们一直都是国人,这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变的!”果兴阿颓然坐倒在椅子里,他有些无力,这种隔膜是潜移默化的,一旦出现便很难更改,好像地域歧视一样。

“大将军所言甚是,东满洲和南满洲并入我国土之后,北满州的国号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了。新的国号,我等一直都在思量,却一直没有成议,大将军金口玉言却是一针见血!我等回去之后,立即拟定谕旨,正式将国号改为华帝国!”皮润民根本和果兴阿没在一个频道,他把果兴阿的气愤理解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关内的百姓也是国人啊!我们他妈的是一家人啊!”果兴阿很是无奈,连他的首相都这样,也难怪那些学生们不靠谱。

“大将军,挥军入关还需慎重。清廷军力、国力,近年来都有所提升,且民心未失,顽固不化者着实不少。我军虽强,但攻入关内,怕是也会陷入持久战,非十年之功,断然不能平定关内。”邹德归的见解和皮润民差不多,他也以为果兴阿是在气愤居然有学子想去关内发展,而且把果兴阿一家人的说法,理解成了果兴阿要灭掉大清。

“若是四海清平,大将军定鼎天下确是好事,可是如今的局势还不乐观。我国吞并东满洲和南满洲之后,英国人便又和法国人勾结在了一起,处处和我们为难,一心限制我们的发展。俄国人也在北方虎视眈眈,时刻准备东进与我们再决雌雄。我军若是陷在关内无法脱身,一则虚耗国力,二则可能为洋人所乘。”皮润民也不赞同灭清,大清如今较给面子,姿态也放的很低,北满州在关内予取予求,完全没必要为了个名号去开战。

“世界只有一个国,也只能有一个国,我不想见到兄弟操戈于一室!我也没说要灭清廷,我们可以作为大清的一部分存在,保证我们是一个国家好!”果兴阿懒得解释什么,他提出的只有要求。

皮润民和邹德归大体理解果兴阿的意思了,他是不想和大清分家另过,可是两位相国有些无奈。自从奉天事变之后,北满州和大清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虽然后来双方议和,北满州也移交了舰队和培训的将领,但是关系缓和的十分有限。政府层面关系下降之后,民间的交流也一日不如一日,除了正常的贸易往来,其他的都淡了许多。随着移民的减少,化等领域的交流更是几乎断绝,两边的口音和语法用词都出现了一些的差异,许多新词老句都听不明白了。关内人视关外人为乱臣贼子,关外人视关内人为域外野人,两边都有些相互仇视的意思了。

眼下果兴阿没法统一天下,又想两边继续像一家人一样过下去,可真的有些难为两位相国了。学生开始看大清不爽,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这帮高级知识分子的影响力可是很大的。学生们下可以随着生活,把这种不爽扩散到整个民间,可以随着他们的业,把这种不爽散布到北满州的各行各业。

“那个国号按泽远先生说的改了吧!”皮润民和邹德归告辞离去,果兴阿却突然在背后又追了一句。

正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北满州正式改国号为华帝国,也把国庆节定在了这一天,同时内阁也搞起了类似民意调查的小游戏。这次涉及全国各行各业的民意调查,主要是想看看国民们对周边国家的看法,当然也包括华帝国的宗主国大清。这次调查只是皮润民和邹德归想摸摸底,不成想却引发了帝国各阶层的大讨论,成了全国最热的话题。

调查表排名第一的是日本,别看果兴阿已经灭了日本,并安排了自己的老婆当天皇,但是法理日本依旧是一个国家,所以也得问问大家对日本的看法。得到的反馈令果兴阿非常的无奈,大家对日本的印象全都停留在了“很好吃”、“挺好玩”、“艺伎漂亮”、“人很有礼貌”、“很听话”等层面,至于日本武士什么的,根本没人在乎。说白了,不管国际法理是什么情况,华帝国可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是一个国家了,日本不过是一个省而已。四岛的倭人到是坚持自己是一个国家,不过他们也承认自己只是华帝国的一部分。天皇都是人家的,他们不是人家的也没办法,而且敢不承认是人家,大军杀过来了。

排名第二的是朝鲜,这个是天天号称自己是华第一亲藩的国家,给人的感官却大不如日本。调查表大量的人认为朝鲜人“野蛮”、“好斗”、“大饼脸”、“无耻”、“好色”,“倾心华”、“感恩知义”等评价大多来自政府公务人员。国境内的朝鲜族人,则给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评价“臭不要脸的穷亲戚”。大多数人都觉得朝鲜每天都在向国索取,回报的却非常少,每天除了用嘴唬人,从来没什么真东西。

排名第三的俄国,则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也是大讨论的热点国家。所有人都觉得老毛子是无耻强盗,而且是挨了揍也不知悔改的无耻强盗,时刻都有再犯华的可能,华帝国周边最危险的国家。大家关于俄国说了很多,但是很少有标签性质的东西,总之老毛子不是好人。而且国民们普遍对《西门停战协定》表示不满,认为东西伯利亚走廊和庙街的俄控北城,根本不应该存在。激进的学生们更是喊出了再次对俄开战,彻底把老毛子赶出亚洲的口号,许多人都认同乌拉尔山才该是两国的分界线。

到不是华帝国的国民眼里没好人,他们也有看得的,如说大南边的兰芳共和国,以及大东边的东商共和国,在他们眼里都不错,而且是非常的好。可惜内阁的这次民意调查,只针对本土周边的国家,南洋和东南满洲并不在调查范围内。不然调查表会非常的长,因为加拿大、哥伦亚、澳大利亚、以及东南亚的一大堆小朋友都会出现,那可没完没了了,内阁可不想搞全世界国家的民意大调查。

名单的最后一个,便是华帝国的宗主国大清,国民们对*的观感可不太统一了。了些岁数,成年之后移居关外的人,还记得关内是自己的老家,承认大清也是自己的祖国。这些老一辈人,总想着果兴阿有朝一日挥军入关,华帝国一统江山,好让亲人们再次团聚。即便没有战事,他们也想着能回去看看,希望两边的关系能够再亲密一些。

关外长起来的孩子们,可是完全不认父辈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大清是腐朽堕落的象征,除了有些物古迹,几乎是一无是处。这些小兔崽子虽然也有挥军入关的想法,但却和老辈的亲人团聚完全不是一个心思,他们要“踏破清国四百州,横扫贱民如寇仇”,他妈的日本鬼子都狠。他们讨厌的可不是大清朝廷,而是包括大清臣民在内的大清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大清的子民都是愚昧的野人,大清朝廷是华帝国的负担。更是有人组织闹事,在民意调查表里请愿,要求政府停止对关内的经济、军事援助,以免浪费华帝国宝贵的财政资源。

“我他妈的是历史的罪人啊!”看着内阁统计出来的结果,果兴阿直接给了自己以嘴巴。这次他的麻烦可大了,帝国的青少年们对大清太过敌视了,这种隔阂很难消除,即便将来国家彻底完成了统一,关内人和关外人之间也会有极深的隔阂。

“交流不足,民意狭隘,些许隔阂总是难免的,只要政府善加引导,民间积极交流,一切都会好的!”皮润民和邹德归也有些难受,他们也不想百年之后,自己的乡里提起自己,都拿自己当外国人看。

“长春大学、奉天经济大学、大连财经学院那边,不是有些关内来的留学生吗?他们怎么样?”果兴阿从来没说过大清如何,他提起那边的时候总是说关内。

“也受本土同学们排挤,过得不算太如意,好在政府有观照,总算还会念着咱们的好!”皮润民也是受够了,这帮学生总欺负有辫子的同学,辫子兄们个个气的鼓鼓的。要不是政府特意扶持,这些培养出来的人才,非但不会成为华帝国的助力,还会因为在学校受气,成为将来华帝国的敌人。

“多扶持他们一些,让他们融入集体,成为我们的人!同时江南贸易区也要抓紧进度,民间的交流不能再停滞了,我们也要和朝廷搞好关系,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再闹下去,血水淡了!”果兴阿咬了半天牙,却也只想出了一些笨办法。

第八百零九章 官僚集团的恐怖

正元年开始,北满州便依据和朝廷签订的合约,从海沿江而直至武汉,成了十余个贸易区,合称江南贸易区。 这个贸易区成立的初衷,是为了方便北满州采购江南原料物资,同时在内陆投资建厂,兴建工业设施,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江南民风。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但是江南贸易区却一直半死不活,不但没有促进两边民间交流,还极大的加深了两边的矛盾。

曾经的蒙东开拓者徐有福,是如今为数不多,全部家业都在江南贸易区的华帝国商人,也是双边民间仇恨的积极传播者。曾经的徐有福在蒙东有着不小的家业,地面和人头都很熟,算不富豪,也是北满州地面的小款爷。可是如今他已经开始喝粥了,不但欠着银行的贷款,私人的债务也不少,若不是乌力吉等蒙古老朋友时常接济他,又从来不要他还钱,徐有福早跳了长江了。

正元年贸易区开始兴办的时候,徐有福认为自己的时运又来了,他可以像当初开进蒙东一样,再去江南开拓一份产业。把自己在蒙东和吉林的产业都变卖了之后,徐有福带着大笔的资金下了江南。小时候徐有福听老辈说过,湖广数天下足,江南富庶甲天下,所以他一直认为江南是一片黄金遍地的沃土。

徐有福刚到江南的时候,也的确不错,这边人口稠密,土地肥沃,的确是一个殖产兴业的好地方。徐有福不敢太过深入,便在宁波置办了铺面,开起了自己的买卖。他是干杂货起家的,所以一进江南他还是以杂货为主。辽南的海产、水果罐头,长春的膨化零食、吉林的火柴、煤油灯、海城的炉子、工具,长春的方便面、胶鞋,各类满洲货销路属实是不错。

卖杂货赚了钱的徐有福,开始在宁波买房置地,他要重建那个他熟悉的蒙东小镇,把镇子里的旅馆、快餐店都搬过来。一年时间,徐有福成了宁波的头面人物,人送外号徐通街,因为他整整买下了一条大街。徐有福志得意满,想让宁波的乡亲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满洲工业明。他从本土找来了工程队,挽起袖子便开始在宁波破土动工,准备盖起宁波第一座五层高楼,然后他倒了霉了。

“你这大兴土木太过了!徐老板,财不露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宁波府衙的班头带着一大帮人在徐有福的餐馆里白吃了一顿之后,一边剔牙一边斜着眼睛说话。

“范头,我这哪是露富啊!是盖个小楼,装点个门面,将来大伙儿打尖住店也方便不是!”徐有福陪着笑脸,他也是没办法,这个地方不是蒙东,没有满洲的警察罩着他。

贸易区的条约签的有些小问题,满洲商人只是有进入沿江地域采买经商的权利,并没有其他的特权,当地的治权依旧归大清朝廷。所以徐有福等一大批商人,都不得不面对大清的官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清南方的官吏,连洋人的竹杠都敢敲,何况是一样肤色的满洲人,在赚小钱方面,他们可是非常一视同仁的。

“这房子盖的太高了,挡了后面一个巷子的阳光,人家都来我这告状了,你还是别盖了!远亲不如近邻,何苦来得罪邻居呢!”范班头脸的肌肉轻微抖了抖,等着徐有福给出的价码。

“这个……范头,您帮忙多担待吧!我们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徐有福拿了足足十两银子出来,塞在了范头的袖子里。

“嗨!都是街面的熟人,您客气了!这邻里间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去劝劝也是了!”范班头收了银子,笑嘻嘻的去了。

送走了范班头,徐有福又迎来了蒋经历,然后是陈知事,再后来是刘主簿,反正是以各种借口不停的来收钱。徐有福花了够卖一座院子的钱,终于把一群牛鬼蛇神都给打发了,他一个做生意的人,但求和气生财而已。好容易把宾馆、酒楼一体的宁波大酒店给盖了起来,徐有福以为终于见亮了,却不想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酒楼开业的当天下午,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冲进了酒店,抄没了前台的所有现金后,直接把徐有福抓紧了宁波府的大牢。不仅人被抓了,徐有福的宁波大酒店也被宁波府衙给封了,盖着宁波知府打印的封条一贴,牢里的徐有福只能开业大急。家里人使了不少的银子,也没能把徐有福给捞出来,因为这次找他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波知府钱铭基大人。

“你一外来商贾,何以敢擅用宁波之名?区区商贾,竟然敢楼高五仗,不知僭越该当论死吗?”钱铭基大人非常给徐有福面子,直接给他来了一个三堂会审,声色俱厉差点没把徐有福吓出病来。

“我……这……”徐有福结结巴巴,两句正话都回答不了。

“区区商贾竟然敢在本府面前自称我,实在是胆大至极,不予严惩,何以儆效尤?”钱大人不断的挑着徐有福的毛病。

徐有福回不了话,自然一切都由着钱大人说,一审之后便直接问了他一个斩监候,而且还要籍没家产。当然了钱大人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北满州不好惹,哪里会真的杀徐有福,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不然他早给徐有福用刑了。籍没家产,钱大人做的到是十分利索,当天抄了徐有福在宁波的所有产业,狠狠的发了一笔横财。徐家人从吉林老家紧急调了钱过来,才把徐有福从知府衙门赎了出来,所谓斩监候什么的,也不了了之了。

好容易出了牢笼,徐有福看着一整条大街的封条,整个人都不好了。安顿了家小之后,马连夜赶往海北满州领事馆,宁波府这帮强盗不讲理,自有讲理的地方。海领事冷云鹤是个办事的人,当晚接见了徐有福,听了他的哭诉之后,第二天便带着徐有福直奔南京找两江总督曾国荃去了。冷云鹤在总督衙门又骂又闹,彻底征服了以勇猛著称的曾九帅。两江总督给出了处理办法,退还徐有福全部的财政,同时也解除对于徐有福买卖的封禁,迂腐不化的宁波知府钱铭基立即调离宁波,前往南京待参。

对于这个结果,徐有福是很满意的,虽然他吃了点小亏,可总也算是保住了家业,一切都能继续下去了。可是等他回到宁波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这帮当官的可他想象的要狠的多。徐有福被发还的财产,只有产而没有财,宁波府只是退还了房产,连一个铜板都没还给徐有福。而且这些房产也已经惨的可以了,除了柱子还在,屋子里的一切都给搬空了。新盖的大酒店更是几乎给拆成了清水房,墙地下的瓷砖、洗手间的白瓷面盆、马桶,屋子里的床铺、摆设,一切都被洗劫一空。

“钱大人已经去南京了,他做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想要东西和钱财,您去南京找钱大人吧!”徐有福去宁波府讨要,结果所有人都一推二六五,一切都推给了钱铭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徐有福又去找了冷云鹤,再次奔赴南京,可是得到答案却并不理想。钱铭基叫起了撞天屈,他声称他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大清法度,没有任何的私心。而且徐有福的财产,当时都是由宁波府衙封存的,一切账目和东西都在宁波府衙,他什么也没动过,徐有福应该去找宁波府衙,而不是他这个过期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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