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明显低于军火的彼得被带来的时候,精神状态有些萎靡,看向果兴阿的眼神和看魔鬼一样。 一直表现还算镇定的他,在见到自己的堂兄大彼得之后,立刻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大彼得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果兴阿这些天可以没有虐待彼得,虽然禁止他随意活动,但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的。彼得如此憔悴,完全是因为他的住所。清军给了彼得独立的住所,但为了看守方便,他们把彼得的住所安排在了男营的院子里。按说别人要睡大通铺,彼得有独立单间,待遇还是不错的。可是今天大彼得到来之前,果兴阿正在处决太平军战俘。这不是绳捆索绑的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而是一群清军冲进来的扫射屠杀。趴在窗户目睹了邻居下场的彼得,当时吓破了胆。
虽然他也听到了清军满城呼喊的太平军的罪行,可是没有审判,没有行刑的仪式,清军像魔鬼一样冲进院子见人杀,彼得脆弱的心灵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如此肆无忌惮的屠杀放下武器的战俘,此时此刻在彼得的心里,果兴阿已经快成为撒旦在人间的代言人了。
在清军处理尸体清洗血迹的时候,一个人困在斗室之的彼得,已经向帝忏悔了无数次。他开始怀疑那个无疼爱自己的堂兄那边会不会出意外,还会不会有一个愿意照顾他的哥哥来接他回家。假如果兴阿要的军火,没能送过来,果兴阿会不会像屠杀战俘一样,杀了他彼得神父。
见到了堂兄之后,看到堂兄正和果兴阿谈笑风生,彼得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胖厨子准备的酒席并不如何丰盛,不过是酒肉而已,但放下心来的彼得吃得分外香甜。不过看到果兴阿,他还是本能的觉得畏惧,这个还应该算个孩子的军官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眼里珍贵的生命或许一不值吧!一个简单的命令,能剥夺数百人的生命,这让彼得觉得无的恐惧。
“弗朗切斯科,一会我们一起回海好吗?结束你荒唐的旅行吧!你不可能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大彼得知道,他的弟弟这次是走了狗屎运了,如果不是果兴阿特别了解西方,清军很可能第一时间杀了彼得,毕竟俘虏一个洋人对于清军来说是非常麻烦的。
“当然,阿诺德,我跟你回去!”彼得恨不得现在跟着哥哥跑路,果兴阿实在太可怕了。
“你不是还要传教吗?”果兴阿还舍不得放彼得走,他和大彼得之间还需要更多的纽带。简单的利益关系,万一形势紧张很可能会断裂的。
“哎!被异端占据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我还是回海再想办法吧!”彼得被提到了伤心事。他之前觉得海传教艰难,可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说服太平军更难。
“海会容易些吗?”果兴阿心里明白,海如果混得开,彼得傻了才往这战地跑。
“迷途的羔羊并不愿意接受主的召唤。”彼得苦涩的喝了杯酒,而火辣的酒水,让他觉得更加苦涩。
“我觉得是你的方法和方向出了问题。”果兴阿可是学过历史的好孩子。
“什么问题?”彼得忽然不再畏惧果兴阿了。
“你们一直停留在社会的底层,靠施舍些小恩小惠来劝化别人信教,可是信奉你们的人好像以地痞流氓居多。这些人本不是什么好人,信奉你们不过是为了混些吃喝鸦片,又在仗了你们洋人的势去欺压善良的人,大家都会因为他们而讨厌你们,哪里会有人去相信你们。”这也不是果兴阿有什么见地,而是他前世听来的,义和团最开始不是一群受了教徒欺负的百姓聚起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的信徒的确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吗?”彼得好像找到了指路的明灯。
“你们应该走层路线,精英懂吗?是贵族,当贵族都信奉你们的时候,百姓才会去相信你们。你看佛教,他们是走了层路线,当贵族都相信他们之后,各地的佛寺广布,百姓才会崇信的。”果兴阿知道彼得马要进阵了。
“贵族?你们的贵族都是遥不可及的。我见过海的官员,他不是贵族,而且好像你们大部分的官员都不是贵族。再有大部分的官员都不愿接受主的召唤,我们又到哪里去找你们的贵族传教呢!”彼得颇为感慨,他不是没动过官员的心思,不过那些熟读四书五经的官员,可不是他能忽悠的了的。东西方对于贵族的认识也不一样,国的贵族要嘛是书香门第,要麻是黄天贵胄,而西方更看重传承,毕竟他们的贵族什么都是从法兰西王国那时候传下来的。
“我是贵族!”果兴阿笑着说道,他也是刚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八旗贵胄。
“你是贵族?”彼得的反问非常不礼貌,大彼得在桌子下面轻轻的踢了他一下。
“我这么年轻是军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我的家族受封管理这个佐领已经两百多年了。”果兴阿并不太在意彼得的吃惊。
“请原谅他的失礼!”大彼得先替弟弟道了歉。
“没关系,我和你们的贵族毕竟不太一样,他吃惊很正常。顺便说一下,我手下的军官和士兵也都是贵族,他们都有世袭的职位。”果兴阿很不在意的说道。他也觉得脸红,人家欧洲的骑士都是有些家底的,而他的“骑士”都快吃不饭了。
“骑士团?”彼得继续着他的吃惊。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名称,八旗子弟!”果兴阿说罢撇了撇嘴,八旗子弟更多的时候不是个值得骄傲的称谓。
“我知道,这个清帝国是你们建立的。”彼得兴奋的站了起来。
“对、对……”果兴阿有些不好意思,八旗兵也行事了那么一回,还是打自己的同胞。
“你们愿意接受主的召唤吗?”彼得非常直接。
“彼得神父,依照现行法律,如果你在我的军队里传教,我得再次把你抓起来。”果兴阿耸了耸肩。
“我知道……”彼得又没落的坐了回去。
“尊贵的将军,您有什么提议吗?”大彼得要自己的弟弟聪明的多,果兴阿可不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孩子,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军官,绝对不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军队里不允许传教,但是你可以向民众传教,如军官的家属。”果兴阿笑眯眯的说道。
“您有家属随军吗?”彼得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当然没有!”果兴阿诚恳的答道。
“弗朗切斯科,安静下来,将军会给你更好的建议的。”大彼得不想弟弟再添乱。
“战争早晚会结束的,到时候我会返回我的驻地,作为对于你们无私帮助的回报,我会允许你在我的辖地内传教。”果兴阿明明是对彼得说话,却一直看着大彼得。
“我立下越大的战功,我的辖地会越大,我会非常感谢你的我的帮助。我非常喜欢你叫我将军,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将军,但如果我有足够的战功,我会当将军的。而我当将军的时候,我的朋友,我相信我们会有更多的合作。”果兴阿向大小彼得兄弟举起了酒杯。
“一切都将如您所愿我尊贵的将军!”大彼得轻轻的和果兴阿碰了下杯子。
酒宴结束后,彼得兄弟带着他们的卫队,和以往一年的收入踏了归途。果兴阿站在城楼,笑眯眯的送别了他们,好像看着自己的武器库。然后果兴阿连蹦带跳的跑下来城楼,去分配新到的武器。
手枪方面警卫班和特战小队全都配双枪,排长以军官每人一把。步枪方面警卫班是一人一把没什么问题,特战小队不能全员配备左轮步枪了,他们需要留下十名狙击手。毕竟特战小对不都是近战的打法,他们还有狙击的任务,左轮步枪的射程太近,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而果兴阿原本计划的突击连没这么顺利了,承泰试了枪之后,果断的拒绝了果兴阿全连换装的提议,他只装备一个连够了。虽然左轮步枪子弹多,还能连发,但是威力太小,不如他们的霰弹枪一枪能轰倒一片。而且肉搏的时候,霰弹枪能当榔头用,金贵的左轮步枪可不抗砸。霰弹枪口径堪小炮,实心木头大铁管,榔头还结实。而左轮步枪虽然枪托也还结实,但是枪机较复杂,真砸人身,转轮都容易飞出去。
承泰不要,果兴阿也有下家,是炮兵和医护兵。果兴阿不敢保证自己永远打胜仗,一旦溃败,大炮肯定是带不走了,炮兵可得保住。这些炮兵可不是之前只会扽绳子的货了,他们都熟练的掌握了火炮,量标测距都有了一定的水平,都是金贵的技术人员。如果战场被敌人突破防线,炮兵能够有个近战的连发武器也是不错的。吴秀明训练的医护兵也同样金贵,而且他们需要穿梭战场,身为散兵没有掩护的人,他们也没办法给武器装弹,左轮步枪也非常适合他们。
分配好了一切,果兴阿本来准备回去和姐妹花玩一会,结果福全又给果兴阿带来了麻烦的消息。
“大人,显德大人和一个百姓打起来了,怎么劝也劝不住,您快去看看吧!”福全一脸尴尬的来报。
“打起来了,那些当兵的都死了啊!”果兴阿脑子一瞬间有些短路。
“显德大人自己非要单打独斗。”福全苦笑道。
第七十二章 黄达平回来了
清军进驻小南京之后,贪生怕死的果兴阿,恨不得做个罐子把自己装起来,所以他把鼓楼改成炮楼,然后住在里面轻易不出来了。而需要指挥骑兵巡哨,作为外围警戒力量的慕顺,则把自己的驻地放在了内外瓮城的主城楼里,以方便他随时出城,和骑兵部队的机动。而一直负责城内战俘看管的丰升阿没了选择,只能和战俘们住在一起,住在了原来的男营里。如今战俘都处理了,他也懒得再搬家了,仍在男营的旧址居住,处理起城内警戒的事物到也方便。而显德老爷子则住进了原来小南京太平军师帅的府邸,其余的连排长都是和部队一同居住。
这师帅的府邸是小南京城内最豪华大气的一所宅院,而且邻近北门,万一被敌人攻破城池,住在这里的主将可以快速的逃出城门躲进大山。众人一开始都是建议果兴阿在此居住的,但是果兴阿近乎偏执的喜欢鼓楼,说死也不肯离开重兵布防之地,众人也只好随他。果兴阿不住,自然便是显德老爷子来住。果兴阿分给老爷子的公务不多,每日在大宅子里过得到也算惬意,不过清军一释放俘虏,显德老爷子的冤家也门了。
和显德打起来的这个年轻人叫于道,是最后一批释放的俘虏,被街坊邻居领回来的那种。当年太平军进城,他家作为城内首富兼族长第一个给灭了满门,他刚好因事外出逃过了一劫,但也不得不忍辱偷生。他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不得不冒充盲,被编入牌面去做苦力。也算是祖宗有德,他家在城内极具人望,这两年乡亲们一直替他保守秘密,遮掩疏漏,才让他保住了性命。他已没了亲人,在最后一批是十几个邻居把他给领走的。
果兴阿曾经承诺要让百姓们各回各家,而于道的家是被显德占据的师帅的府邸。他已没了亲人,全凭邻居作证才证明了这宅子是他的,如今他一个人要这么大的宅子也没什么用。显德也是眼下连杂务都没有,也不怕于道偷听了什么机密去,又见于道知书达理的,所以干脆住在了一起。两人做了许多日的邻居,一直相安无事,不过今天却直接大打出手了。
显德早在两个柔媚的江南女子的服侍下,吃了早餐穿戴整齐之后,假模假式的去他的大堂坐班。寻常本没有什么事物要处理,而且算有事也要去果兴阿的鼓楼商议,他这个太平军留下的师帅大堂,每日也不过是他老人家喝茶的清静所在而已。不过显德非常喜欢来这喝茶,感觉坐在公案后喝茶味道要别处好许多,唇齿留香经久不散。所谓佐领大老爷,骁骑校二老爷,显德他们家打祖宗开始没有坐正堂的命,一直是偏座。这次虽然自己糊弄自己乐呵,可是坐正堂的感觉舒服啊!
不过今日顶戴花翎穿了全套的显德迈着四方步,一步三摇的踱进大堂的时候,发现他的主帅大堂变了模样。原本公案后供奉军旗令箭的神坛,一夜之间换了十几个残破的灵位,而且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不明液体,也不知是血还是水。这玩意对于昨晚还梅开二度的显德来说,实在是太他妈不吉利了。
打心眼里觉得膈应的显德都没叫卫兵,露胳膊挽袖子亲自动手,把这些灵位都给划拉了下来,捧出门都给丢在了地沟里。可是当老爷子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神坛又摆了灵位,而且水迹更多了。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确定自己没做梦的显德,冲神坛抱起灵位走,再次给扔了出去。但是反复几次,显德去扔了灵位回来,神坛总是又摆了一堆灵位。显德平时臭美怕士兵看见去找果兴阿打小报告,所以都是把底下人赶得远远的,自己坐在屋里过瘾。所以平时这大堂附近都没什么人,不然早有人出来给显德指点迷津了。
不相信自己还能撞鬼的显德,甩开了朝服只穿贴身的小褂,扎紧了腰带,终于迎来了另外一位打鬼的英雄。折腾了半天一直没见面的两人,见面之后都没有好气,显德喝问于道为什么给他填丧气,于道则大骂显德污损他家的祖宗牌位。
两人初而口角续而动武,居然也打了个旗鼓相当,卫兵听到响动进来的时候,显德被打掉了牙齿,于道也变成了乌眼青。本来清军士兵一拥而,于道是个粽子或者大大闸蟹的命,可是显德打出了脾气,居然非要和于道单打独斗。两个人你来我往,可越来越不像话了,士兵们劝不住显德,只能去给果兴阿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