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达平如果攻城,会在哪里扎营,又会选在哪里发起首攻呢?”果兴阿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外的地形,有些不确定黄达平会怎样发起进攻。
“那城防薄弱远离城楼,又是城墙的拐角处,若是长毛发起攻势首攻那边可能最大。”慕顺指着城墙的结合处说道。
“那里城下都是稻田,又是泥又是水的,步兵速度不来,会变成靶子的。而且没有道路完全要靠摸索前进,也不适合夜战。”果兴阿举着望远镜看了有看,摇着头说道。
“长毛岂会连夜进攻,首攻怎么也得明日午吧!”慕顺觉得黄达平算再恨果兴阿,也不会连夜攻城。
“袭嘛!像我们当初打下这小南京一样,打的是个出其不意嘛!不然他黄达平火急火燎的跑到城下来干嘛!给我机会劫营吗?我可不玩什么夜半三更,老子一顿火炮轰嗨他!”果兴阿猜测着黄达平赶来的用意。
“他们这么急赶过来,是想在城内休息过夜吧!”慕顺也试着猜想黄达平的目的。
“黄达平也太狂了吧!还想灭我晚饭啊!又不是没交过手,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果兴阿笑道。
“黄达平会不会不知道我们在城里?”一旁带着队伍赶过来的丰升阿,忽然想到了一种一直没人注意到的可能。
“小南京城破的时候,逃了多少人出去?”果兴阿也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没准数,不过肯定不少,都这么多天了,连洋人都来过了,黄达平不可能不知道的。”显德在一边掰着手指头说道。
“他的部队神情怎么样?”没有充足的情报,果兴阿只能靠猜。
“是正常行军,没什么特别的。队列挺严谨的,其他的都正常,这走路的人也没啥表情吧!”近距离观察过敌人的长禄回忆道。
“紧张吗?”果兴阿虽然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虚无缥缈,但还是想抓点细节出来。
“不紧张吧!他们的队列里也没人说话,不过感觉有点不耐烦的意思吧!也说不太准!”长禄努力的回忆着。虽然他们平时侦查也注意细节,但是这次果兴阿要求的太细了,他们还没达到。
“如果我们放黄达平入城,有什么危害?”果兴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要这内外瓮城的城关不失,放黄达平入城到也没什么,反而还能摊薄长毛的兵力!”诸人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果兴阿的城防计划本是只防守内外瓮城,其他三个城门和城里的各处都是不要的,黄达平要不要,入不入城对清军完全没有影响。只要清军坚守内外瓮城,战场的主动权在果兴阿手里,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内外瓮城虽小,却正好符合清军的兵力情况,而且在密集的火力之下,没有重炮的太平军是万难攻克。
“你说我打开城门,站在城头,黄达平认出了我,他还敢进城吗?能玩出什么诡计吗?”果兴阿要有被黄达平拆穿西洋镜的准备。
“诡计怕是不容易,要嘛拼了冲进城来,要嘛退守以防埋伏,他没棋了!”诸人分析了一阵,也觉得黄达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太平军扒下来的衣物还烧呢吧!”果兴阿向读者后勤的显德问道。
“留着报功都没动呢!”大伙儿也都猜到了果兴阿的计谋了。
“全军号衣外面都兆太平军的军服,包括骑兵在内全部登城。一连、二连负责外线防守,突击连、骑兵连、补给连、特战小队、警卫班、炮兵排集所有轻重及近战速射武器,全部集在内外瓮城,我们要竭尽全力,迎接我的老朋友黄达平。”果兴阿赌黄达平并不知道小南京已经易主。
第七十四章 慕顺的身影
黄达平遥望小南京的城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清军的三角龙旗,更没有带给他深深伤害的蓝底镶红边龙旗,城头飘荡着的是太平军的明黄色旗帜。城内炊烟如故,城头三三两两的身穿太平号衣兵士正在巡哨,一切都恍如昨日。
骑在马的黄达平颇为感慨,昔日的一师主帅,如今已沦为他人辅弼。往昔的亲信干将也只剩下苗汉生一人了,最得力的孔国栋和刘据都已折损在那个清军少年的手里。不过黄达平却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去找果兴阿算总账的日子不远了。
当初逃到小南京的他,刚一露面,被李秀成给招了过去。老长官李秀成虽然痛斥了他损兵折将,但却对他另有任用。太平军人多的是,作为主帅的亲信,部队打没了,换一个部队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黄达平这次可是颇为走运,他原来只能算是主力部队,这次却得算是精锐部队了,而且是李秀成都非常看重的一流精锐部队。
这只部队不是从广西带出来的老弟兄,但李秀成投入的心血可一点都不少。全军配发火枪火炮,其的精锐更是全部由洋人一手训练,装备的火枪也都崭新的洋枪。麾下号称数十万人马的李秀成,如此精锐的部队也不过四万多人,其全部由洋人训练且装备洋枪的也不过五千人而已。
黄达平所在的这只部队有五千人,其洋人统带的洋枪队有一千二百人,黄达平统带一师之数的两千五百名普通火枪兵,其余的一千三百人作为主帅直属。黄达平和统带洋枪队的洋人都归主帅直接指挥,而主帅指挥的一千三百人,足足有八百人的炮兵。他们到小南京来,是要在临近太湖的小南京,等着和洋人交易火炮,来装备这些炮兵的。
接触了洋人的火枪之后,黄达平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火枪兵,自己的火枪兵死活也打不过果兴阿的火枪兵。看着麾下装备着崭新的洋枪的部下,黄达平默默发誓早晚要踏平荒村生擒果兴阿,为死在他手的弟兄们报仇。李秀成的命令是部队接受了火炮之后待机而动,自己虽然现在只是副职,但是毕竟资历在这里,完全可以建议主帅带兵去平了果兴阿。
夕阳的余晖,黄达平脑海不断的翻腾着各种的想法,随着大军缓缓的开进了小南京的内外瓮城。洋枪队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这是他们的洋人统帅一再要求的,说是什么荣誉的问题。反正是内线行军,主帅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只能随他。自己却和黄达平居并马而行,端坐在马讥笑着洋鬼子的不知进退。
躲在城墙的垛口下,果兴阿举着望远镜偷偷的观察着已经进城的一千多太平军,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了。如果不是黄色的皮肤和太平军土黄色的号衣,果兴阿几乎认为这是一只英军。一水的恩菲尔德m1853步枪,刺刀、水壶、背包、武装带、弹药袋一应俱全,除了军装之外,完全和电影里的英军一模一样。
“太平军的英械师!”果兴阿不可置信的搓着自己的脸,如果太平军再弄几门线膛炮进来,果兴阿该研究怎么跑路了。
直到太平军的军进入果兴阿的视线,果兴阿才算放下心来,英械的也一千多人,其他人还是太平军五花八门的那种风格,而且太平军没有重火力,的确只有三十几门老旧的小炮而已。
趴在女墙下,果兴阿开始用手势传达命令了,全军准备进攻,务必把太平军的英械部队留下。果兴阿现在心里的火在烧啊!宁可再次放跑了黄达平也得把这支英械部队留下,太眼馋了,装备真是奢华啊!果兴阿再怎么自我研发,也都是山寨产品,虽然也能凑活用,但质量是硬伤。一场训练下来,刺刀都得断个几十把,膛线二十枪得从拉一次,果兴阿早受够了。而且果兴阿现在全军下最好的一支步枪,是果兴阿从瞌睡虫那里缴获的m1853,全军下仅此一支。而下面足足一千多支,如果放走了他们,果兴阿一个月之内都会在睡梦因为心疼醒来。
太平军的先头精锐,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夺命的陷阱。他们穿过了外瓮城和主城楼,走过内瓮城准备入城的时候,才发现内瓮城通向的城里的城门给堵死了。虽然有一丝丝不祥的预感,但是他们还是天真的抬起头,看着城头的“自家兄弟”,等着“自家兄弟”快点打开城门发自己进城。
“前面为什么不走了?”洋枪队的主将很不喜欢队伍出现停滞和混乱。
“师帅,内瓮城的城门没开,城头的兄弟说是顶门石卡住了,他们正在想办法,让我们再等一会!”一名士兵清了情况向有着师帅官职的洋人回禀道。
洋人抬起头,看看了四周的城头。城墙人不多,不过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些人好像都面无表情的在看着自己,而且他们的衣服好像都略微大了些。又仔细的看了看,城头的人真的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个不详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集结,小心……准备……”洋人跳下马准备下达作战命令,但是背后已经传来了两声声突兀的枪声。
黄达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主帅说着闲话,苗汉生落后自家长官一个马头跟在侧后。他一直低着头,哀叹太平军一天不如一天了,大军入城本城的主帅竟然不出来迎接,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走进外瓮城城门洞的时候,因为光线的关系,苗汉生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主城楼,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如果说黄达平最恨的人是果兴阿的话,那么苗汉生最恨的人肯定是慕顺。江湖道义的掩盖下,慕顺一个霰弹枪突袭,一瞬间杀光了苗汉生的部下。从那天开始,慕顺的身影每天都会在苗汉生的脑海里,走过无数次。
“大清固安驻防八旗镶蓝旗第十一佐领突击营营长慕顺!”如铜钟大吕般的声音,在苗汉生的脑海里炸响了。
“师帅有埋伏!”苗汉生直接在马扑向了黄达平。
在果兴阿的部队里第一个开枪的永远是狙击手,两个瞄准了许久的狙击手,见等不到长毛主帅彻底入城,先后扣下了扳机。
因为被苗汉生扑倒落马,子弹擦着黄达平的头皮飞了过去。而太平军的主帅可没有这么好的亲信部属,子弹在他的前额射入,然后击碎了他的头盖骨,*混着碎骨喷溅的城门洞子里到处都是。
“快走!”滚落马被溅了一身血污的苗汉生,拉起黄达平走
两人刚迈出一步,外瓮城的千斤闸“呼”的一声落了下来,几乎是贴着黄达平的后背“嘭”的一声砸在地。一个本来跟在马后的士兵,刚好被迎头砸,整个人都被压成了几节,成了千斤闸下一团看不清的血肉。
“嘭、嘭”千斤闸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黄达平心里清楚,城里的部队被困住了,而且被分成了两段。
“师帅快走!”苗汉生拉着有些发愣的黄达平便跑。
“不能乱,稳住队伍,攻城!”被推着已经跑过了护城河的黄达平终于捋顺了脉络,现在不能跑。如果内外夹击,还有破城救人的可能,如果这么撤了,被困在城内的部队死定了,而且己方士气必然大沮。如果敌人杀光了城内被困的部队,立即冲出来追击,城外军心震荡的部队也未必能够保全。
“师帅,快走!”苗汉生只是推着黄达平快走。
“立即攻城!”黄达平暗恨苗汉生虽然忠心,但是能力实在太差。
“你看!”苗汉生来不及解释,只能指向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