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17节

这却是陆谦意想不到的麻烦,又是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西门庆手下都是见过他脸面的,便是那掌柜的也看的亲切,照实绘像是有着很大可能的。但现在就是笑话了。那缉捕告示和图形当日就张贴在了城门处。陆谦还一无所知,只是躲在青纱帐中歇息。树林里待不下去了,转移到了青纱帐中。

白日里他还细细的看过了阳谷城墙,怕还不到两丈高,如果城墙崭新,自然还算个障碍,但是百年不闻战事,土墙早已失修。是的,阳谷的城墙是土墙,便是那孟州的城墙也是夯土垒砌。

如今这年月,只有极少数的大城、要害城池才可能是包砖墙,砖墙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便是那东京的城墙墙体的构筑,五十里周长也皆为夯土版筑。

后世人脑子里对于城墙的印象全都是大块的青砖条石,那实际上是明朝才有的。就如现在的包砖墙,在墙体外侧包砌以青砖,墙体内侧的海墁部位及以下用黄土夯打,外壳的护坡部位则用灰土夯筑,后世中国现存的城墙多是如此。

只有极少数的大城才以砖石为材料垒砌。

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事实——万里长城。那一块块砖石垒砌的宏伟长城是明长城,是明朝时候修建的,嬴巨巨修筑的万里长城是夯土城墙。

而百十年来没有精心照顾过的夯土城墙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不言而喻了。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浓浓的阴云笼罩天空。陆谦只是凭着前主的经验判断现在是三更时分了。打马奔到城墙外,远远望见城门楼上亮着几根火把。但火把照亮处,却没见到有人执哨。

阳谷没有城濠,陆谦带着马儿到一处土墙塌口,左右没人,遂将马拴在城外,自己爬上土墙,也不需去寻那城门处下墙的阶梯,土墙内里一面也已塌了一半,陆谦直接跳了下。

阳谷县他第一次来,哪里知道西门庆的住处。但他不怕。这深夜里,全城的人都睡了,但是有一种人不会睡,他们就是更夫。

陆谦就隐在一处黑暗角落里,等着打更人来到。到时候西门家在哪儿,自然就清楚了。

陆谦并不觉得自己性格有问题,他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不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这西门庆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可这鸟人还主动搅合来,这让陆谦怎么不起杀心?说真的,要是旁人也就放过去了,可谁让是西门呢。

况且,阳谷小县,这县城内又没什么强势人物。猛男都在城外呢,比如那独龙岗上的三家,一窝土霸王,陆谦是万万招惹不起的。但县城么,呵呵,西门庆都能称大的地方,这也是陆谦敢杀个回马枪的主要原因。【独龙岗定在阳谷】

那要是郓城,他绝对不敢。

朱仝、雷横,两个如此人物做县都头,那配置简直是变态。真真的是中nan海教官级别的县刑警队长了,谁还敢招惹?

而乡间也有晁盖这样的大豪,有吴用这样的毒人,便是小小的石碣村,都有阮氏三兄弟。

更夫通常两人一组,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打更时两人一搭一档,边走边敲。

“笃笃——咣咣——”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陆谦一下子人就清醒了,当他拎刀架在一人脖子上的时候,另一个人的脖子已经被他一把攥在手中。“都乖乖老实,不然要你们小命。”

更夫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轻,这是一对父子。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等自乖觉。”

年纪小的已经被吓傻了,年纪大的也吓尿了。灯笼照应着,陆谦的脸一清二楚,可不就是在东城门杀人的强人么。

那本来半分不像的绘像,结合更夫先前听到的传闻,再看现如今的陆谦,就一下子对上了。

“只要你们听话,我自然不会杀你父子。”

“小的知晓好汉要去与西门大郎见分晓,小的乖觉着,好汉自不会为难小的。”更夫震惊于陆谦的胆大妄为,陆谦更震惊于更夫怎么知晓自己要去寻西门庆?待听说那西门庆的一干小弟助县衙画影图形,已经张贴榜文,要捉拿他了,心中更坚定了要杀西门庆的决心。

这狗东西,净于他生事儿。真真要非杀不可!

第21章 夜杀西门

陆谦并没有发觉,在穿越后的这些天里,他的性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不少,在无声无息中多出了一分戾气,多出了一分肆意妄为,也多出了一份强烈的自信。

就像是刚刚挣脱了牢笼的鹰隼,觉得自己能飞的比太阳更高。

就在刚才,从更夫口中询问出了西门庆家的地址后,他反射性的就要抡刀砍杀了这对父子。

虽然最终只是打晕了这父子俩,如当日杀高坎后对那仆人父女一般绑了起来,用他们身上的衣服,但刚刚心里头涌出的杀意却是做不了假。

——只因为如此做更安全。

陆谦脸上多了丝阴沉,他不是这般嗜杀的人啊。上辈子的很多信念还在深深地影响着他,这更夫父子也没得罪于他,怎么心头生出来的就是杀人呢?这是两条性命啊,打晕了绑起来,一样是很安全的。与杀人相比,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他才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就连他白日里留恋城外不去,准备夜杀西门庆一事,都让他怀疑是不是因为内心变化而那啥的了。这穿越并不是单纯的魂穿,而是两个灵魂的融合啊。陆谦吞噬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就只是了解一下任务背景和多出一身武艺么?如果还隐藏着不可知的一面,那现在他的作为,真的只是因为他内心中本就厌恶西门庆吗?

陆谦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胆子越来越大,也自信到近乎自负。他潜意思里觉得自己先知先明,还有系统在身,那就是真命天子,理应横扫世间八方。他已盘算好一切,不管是从蜈蚣岭下来,还是今夜的袭杀西门庆,都不会对他的人生安全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他大胆的去做了!

虽然白昼时候的那一幕表明,他的盘算并不能真的囊括一切,可到了最后他能依据的还有武力。他的武力兜住了这一破绽,这就让他的自信依旧。

陆谦心底里泛起的惊疑,很快被压了下来。因为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而且大体上想了想,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适才心底里涌起的杀意,也可以理解成这些日子里他‘小心谨慎’下的条件反射,再一个他杀顺手了么。

木着脸,他奔到了西门庆府邸,这里距离城墙并不远,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宅院。

前宅亮起的灯笼让陆谦熄灭了走前门的打算,他从后院跳入其中。入眼处就是一座马厩,但里面一匹马都没有,只有一阵呼噜声响亮的传出来。陆谦也不去管这人,他现在心里的恨意可没血溅鸳鸯楼的武松那么强烈,要对整个西门家斩尽杀绝。

陆谦向前行,整个院子无有一人,只有寥寥几点亮光。陆谦准备抹一个丫鬟使女来问西门庆的住处。可不是说主人家的就一定要住在正房,这个时空里,有钱人家谁没几个小妾?

像晁盖、卢俊义那种人,全天下都不多见的。

陆谦摸到一间下房,反手拿出解腕刀就去小心的拨动门栓,却不料猛地听到屋内响起了一声咒骂:“哪个胆大的泼贼,姑奶奶刚睡下,就敢找上门来?”说是叫骂,声音却是不高,更带着三分的骚气。

莫不是把我当成了相好的了?陆谦如此想着。

接着就听到了女子起床声音,然后是“啪啪”的火镰声。而这时他已经拔了闩,推开门,就抢入来,把这女子劈头揪住。后者却待要叫,灯影下,见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来客手里,先自惊得八分软了,口里只叫得一声“饶命!”

陆谦道:“你可认得我么?”

女子哪里认得陆谦,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可不是前院的那些打手。待听到来客就是今日大闹阳谷的好汉时,连声求饶。

陆谦也不难为她:“你只实说,西门庆这厮今夜在哪里?我便饶你。”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长的还有两分姿色,但想来不该是西门庆的小妾,这房子里的摆设太寒酸了一些。不过那西门庆要真是一个色中恶鬼,眼前这女子必然会被收用的。

庞春梅是个人尖子,怎不知道陆谦此问的后果是什么,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因为她心里自己的命更重要。

陆谦得到了答案,一巴掌砍在了庞春梅的脖颈上,就看庞春梅两眼一翻,人就晕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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