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变化,直来的神奇。电光火石间兔起鹘落,转了又转,叫城下城上无数人看的惊呆。
杨志落马,史文恭挺戟便刺,青面兽性命危於顷刻,叫梁山队里一齐失色。万幸石宝赶到的及时,阵上亲随奋勇抢救,没曾伤命。
石宝舞刀而来,高叫:“狗官,吃我一刀!”放马直冲来。史文恭不输于人,纵然一手负伤,依旧与石宝戟来刀往斗了片刻,可他毕竟一臂,战无十合,只得后退。
史文恭心中着实怄火,杨志武艺与他相差甚大,这一阵伤的丢人。但后头之贼将武艺只比杨志高强,不比杨志低弱。叫他可不敢就停,脱得战场后,引兵退回城中。
此时陆谦方从泰山脚下路过,那随行的高玉提议梁山泊捣毁宋真宗当年泰山封禅时候留下的遗迹,被陆谦举手否决。虽然他对宋真宗的没脸没品是很不屑的,那厮封禅完了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是【哈哈哈,老子牛逼哄哄的在泰山上封禅了!!!】,而是【他妈的,终于封完禅了,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吃相着实难堪。
但时隔百年,去捣毁人家于泰岳周遭的遗迹,便更是没品。
如此时候接到前军急报,杨志在泰安城下碰到了硬茬,使回马枪好歹伤了史文恭,他本身再被摔的狼狈,也无大碍。说来还是占便宜了。但随后他督促兵马两次攻城不得,刘唐亲自上阵,却险些被一对使钢叉的兄弟留在了城头上,便就叫前军难受了。
陆谦是以不在泰岳多做停留,大军直向着泰安城挺进去。同时与杨志一道手书,要他不需去管泰安之敌,大军直向着莱芜监而去。
此遭兵临兖北,陆谦求的不是莱芜诸多铜铁矿中的苦力,求的也不是诸多矿主的小命,更不是是要莱芜县中储备的数十万斤铜铁。
作为京东之地最大的铜铁产地,莱芜每年只铜铁课税便有百万斤,如此只明面铜铁产量便高达五百万斤。那至于私下真实的产量,说能翻上一番,达到千万近铜铁,那也稀疏平常。
日后陆谦割据胶东,缓图齐鲁,那老赵家便必置大军于京东之地,这里的铜铁便就十八、九会为宋军所用。毕竟梁山泊兵锋所指,也就只齐鲁东部的登、莱、密州、潍州四地,那青州府都要打上一个问号,更遑论兖北了。
莱芜铜铁是好东西,但鞭长莫及啊。
是以,他们这遭来此,那最大的目的非是为了震慑兖州,也非是为了扩充实力,而是要捣毁莱芜监,捣毁莱芜境内的各处矿场,捣毁莱芜境内的各处炼铜炼铁的冶金作坊。若是有可能,莱芜监下属的那些制铁大匠,也是陆谦瞄准的目标。
第280章 破釜沉舟死得快
再说这泰安城中。接连打退城外梁山军的两次攻城,却还叫城中的孙立、知州等人半分的安心也没。当天夜晚,孙立就引兵驻守东城门,半夜中被亲随唤醒,言道城外有动静。
孙立看不出好歹,亦不敢派兵出城,只待到天亮再看。而来日天亮,那泰安城外梁山军营上挂起的旗号,已经是个斗大的‘陆’字。
非但如此,城外敌军的数量亦从两三千人,变作了过万兵马。
那泰安知州见了,登时汗如浆出。就是孙立孙新兄弟额头上也渗出一层明汗。
史文恭却更是懊恼,错非自己一时大意,着了那杨志的道儿,以致于满身武艺不得伸展。如今可不正是自己扬名立万之时么?
陆谦望着泰安城却不着急,他真不急,只要杨志领兵扫了莱芜,泰安这儿他一点不急。倒是还期望着马政能从东平府中动弹一二,看在孙立‘陷入绝境’的份上。
而那泰安城内的军民,看到过万的梁山军在有条不紊的扎造大营,赶制各类的攻城器械,自己的魂儿却先就飞了。
孙立叫贯行山路的解珍解宝兄弟,于夜间携他亲笔书信偷偷缒城而出,翻越重重山岭,赶到东平府去向马政求援。而自己就尽起泰安城内丁壮,紧守四面城墙。
如此自然不晓得杨志部冲入莱芜后,那似饿虎扑羊群,叫整个莱芜铜铁尽数告废。
休管那铜矿铁矿煤矿的场主有着几多的打手,在梁山军马面前,只若是初生羔羊,如何可抵挡的下猛虎撕咬。彼辈矿场主人也尽知晓自己之罪于梁山泊来无可恕,故而不待梁山军士杀来便纷纷闪避。
三千梁山军并没将整个莱芜铜铁业彻底摧毁,杨志毁掉的只是一个秩序。点起的只是一火苗,而后整个莱芜大乱。
那般多的矿工、契约工,甚至是奴工,岂能没几个胆大之辈?英雄造时势,时势亦造英雄啊。
那青面兽于莱芜并无招揽人手,他的注意力更多在于当地的铁匠、铜匠身上,可待到杨志部退出莱芜地界时候,三千人的队伍依旧扩张为五六千。
“城上军民都听着,十日期限将至,明日午时再不开城投降,人兵到处,玉石俱焚。”
“孝子顺孙,好义良民,清慎官吏,皆切勿惊惶。我梁山泊只杀贪官污吏,一应良善,从不搅扰。尔等各安职业,谕众知悉……”
泰安城下,就看一辆辆高大盾车之后,手持铜皮喊话筒的梁山军士卒,不时的探出脑袋,对着城头叫喊。杨志就还看到,城门外百步距离处还立着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一张方圆的“玖”字。
“大头领这是要诛心啊……”青面兽心里付道。
这么些时日过去,泰安城不见一兵一卒来援,杨志脸上带着笑,他似都听到了城内无数军民的心碎声。
是否伤心欲绝乎?恨不恨那马政和兖南?
“哈哈哈……”他是放声大笑。
正所谓冤家路窄,史文恭此刻便就在泰安城的西城门,正看到归来的杨志军。想到至今未见伤愈的手腕,就只恨的咬牙切齿。
孙立在城头看着杨志军汇入陆谦大营,亦恨得深恶痛绝。梁山贼寇自陷绝地,但凡马政胆壮,能引兵南下,打东平府杀入界首镇【不是皖省的界首市,是济州、兖州、东平的三地交界之处】。坚持数日,待到徐州的三万水陆精锐杀入梁山泊,那便可以把贼军一截两段。无了陆贼坐镇的水泊梁山,那可就不是连败官军,杀得京东河北各地威风丧胆的梁山泊了。
病尉迟都恨不得现下自己是那马政,如此大好机会,如此大好机会啊。
正所谓当事者迷。孙立便是如此。他很清楚,泰山山脉山岭重重,大军根本无能通行。如此,他得救的唯一时机,便就如他所想的这般。但现下是北宋,不是20世纪,大军配合焉能如此默契?休说是间隔数百里的两支军队了,便就是同城守军,也难做到天衣无缝。
且马政大军从东平府南下界首镇,又如何能瞒得过梁山泊的眼下?甚至是,他们历经重重困难奔到界首镇了,都难以短期里拿下它,陆谦岂能不再那般重要之地放下军队驻守?
这泰安城中,孙立的心都慌乱了,便可知道这守军的防御是何成色了。
错不是梁山军这些日子里都是只喊不攻,怕是这座城池早就被梁山军给拿下了。
史文恭回见到孙立便道:“提辖,贼军又添了几千人,士气更盛。而我城中军民却每况愈下。如果真等到明日午时,只怕梁山贼一通战鼓便能把这满城丁壮给敲散。届时只剩下我等兵丁守城,那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孙立喜道:“你之所言,正合某意!”却是他亦准备在今夜里出兵偷袭,只需得手,便可振奋军民士气,待到明日午后亦教阖城百姓有那御贼的勇气。
而若是偷袭失败,那就是一死罢了。泰安城一内无强兵,二外无援军,已是死地一块。早死晚死不都是一死。有何区分?
到了黄昏日落,孙立遂叫知州守城,孙新顾大嫂引本部在左,史文恭和那莱芜都头引兵在右,孙立自提大军在中间,乘了天刚昏暗下,一声号鼓,直杀将出来,径取梁山军大寨。
却是也求一个出其不意。
天刚黑下,想来梁山贼也想不到他会这时候杀出。
如此梁山军也确是被他杀个措手不及。
原来陆谦原也派了军士四下巡探,但彼此间隔太近,因此孙立军马赶到,陆谦还大感措手不及呢。这时陆谦正在看东京城送来的最新情报,七节度陆续赶赴东京,大战的时候是越发近了。忽听泰安城上面鼓号震天。大惊失色:“此必是敌军出战,各营速准备!”片刻之间,寨外杀声大作,孙立军潮水般三面杀来。梁山军还未做好准备,可万幸作训有素,并未混战一团。
陆谦睚眦欲裂,这非是因为他军要败,而是恼火自己被孙立算计过了一筹。当下是跨马提刀,迎面冲突,连斩孙立军数名勇士。
孙立望见,咆哮道:“哪里来的贼寇,如此嚣张!”
身后一步行大汉,身高七尺,手持一根铁棒,身披重甲,看见陆谦面容,惊喜道:“贼酋陆谦在此,贼酋陆谦在此。”叫孙立听到了这若天上落下了馅饼,“拿住了陆贼,何愁梁山贼不败?”当下拍马上前。
两个刀枪并举,战有二十余合。陆谦自还支撑得住。却是如当日杨志战史文恭一般,自知不敌,只一味防守来。
此刻梁山军发威,已经把孙立军左右翼冲得溃散下来,孙新顾大嫂夫妇和史文恭各自混在败军中奔逃。而陆谦身后,郭盛吕方双双前来接应。孙立再想建立泼天功劳,也不得不小命第一。见势头不好,虚晃一枪,拨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