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32节

只靠梁山泊现下的水军,如此长远的海路,显然是无法照顾的面面俱到的。更重要的是,陆谦还不能向手下头领重臣们直接言明则个,自己乃是奔着佐渡岛的金银矿去的。后者乃是一座真正的海上金银岛。

那样,非被林冲、鲁智深他们看做癔症了不可。

陆谦对此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以岛屿为基地,隔绝高丽、日本,劫掠高丽、日本之钱粮,以补自身之虚。

这个理由是满分的。

如今之国人虽然对辽国郑重万分,但对高丽与日本却丝毫不放在眼中。那日本此刻也还是中国本本分分的小弟,还没想着在老大哥身上讨便宜。

陆谦这般解释说服了手下全部,还有一重要原因是,他先前制定的割据计划,那辖地只是小小的胶东,才四州之地,如何能养的了数万军丁?那外补就成了必须的选择。与赵宋自不能再动刀子割肉,与方腊的贸易也前途未卜,如此抢掠高丽与日本就成了一个很可行的选择。

两国虽然都是小国,却也立国数百年,其内积累必是不少。以两国之力,足可养梁山之兵马。而至于这么做对于高丽和日本公平不公平,呵呵,那在座人等谁还去想这个。

过去的时间里,梁山泊派来的人手被柴氏带入海贸门槛,也抵到过高丽,但对日本就十分陌生了。只是听登莱的海商说,那高丽南端对着的便是日本的贸易重地长崎。高丽与日本之间自也有贸易,只是途径相对单一,都是经那对马岛做中转。

一些登莱的海商也曾经通过朝鲜中转,去到日本。只是这行船数量有限,比起通日海路更是方便的江南来,北地海商与日本的联系是大大不如的。

所以,梁山泊与方腊是真的不能短缺联系。现在的方圣公手中不仅有梁山泊急需的钱粮,还有大量的海船与海上水手。当然,相比来方腊更是焦急,拿下了杭州之后,便进军明州。后者便是后世的宁波,如今汇聚着大量海商和造船厂。

这目的便是尽快凑够梁山所要的物质,足够的造船师傅,足够的水手,足够的木料,甚至是足够的海船,那些海商大户看到摩尼教义军杀奔明州,他们自己固然可以乘船跑掉,但他们绝不会带走全部水手和造船师傅,更不会带走全部的木料。

第一批交易额为一万武备,别以为这个数字不多,这可是能装备一万人所需要的战甲与兵器,包括三千铁甲在内的一万副战甲,一千面长短牌,一千具神臂弓,一万杆长枪、掉刀、长斧、狼牙棒等重兵器,一万柄战刀、铁剑、手锤、短斧等,以及七千副战弓和三十万支弩矢箭矢。

如此多的器械,分开装备部队,完全可以武装起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出来。

也就是梁山军,一万军队的武备才需要这般多。

一千刀斧手,一千神臂弓兵,一千专职的甲兵。之后七千人才需要七千副战弓。因为梁山军中是人人都带弓箭,肉搏兵与弓箭手两个职业随意切换。

不仅如此,每个士兵还都是长短兵器齐全。战刀与铁剑只是标配,真正的杀招是手锤、短斧、骨朵、铁鞭。当然,要是对付不着甲衣的军队,就如此刻的方腊义军,那是不需要这些的。

只是陆谦心中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赵宋,也不是方腊之流,而是北方的金兵。如此,梁山军的武备之精良便是西军里的精锐都难相比。

这多亏了东京城一波波的资助。

而再看看席卷了半个江南,兵力扩大到了十万人的摩尼教义军手中都只有什么货色,就能明白方腊他们对于这批军资的迫切心情了。

第369章 世上有千种人,百样情,万般事

“朱仝,贼子,贼子,我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再次把美髯公从睡梦中吓醒。这都是第几次了?抹了额头冷汗,朱仝叹气一声,他已都没闲心去记了。

当初宋江投降梁山的亲笔信被人送交到朱雷二人手中,那时朱仝是不愿意投降的。他是把宋江看成至交好友,可也不至于为了宋江就背叛朝廷。那水浒原著上,他要不是被逼无奈,岂会去上那梁山泊?就连插翅虎雷横也是如此。但他的真实理由更加的现实,朝廷大军转眼就至,梁山泊是存是亡还不得而知呢。这一战怎么看都是官军的胜算显的更大,到底是有五万西军啊。雷横才不愿自取灭亡呢。

可是随后宋江专门递来的一封信就叫二人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不得不投效梁山泊了。因为那王师中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把他们俩也算成宋江同伙,一块告上东京,那朝廷已经出了告示了。

如此,两人投奔了梁山,那倒霉之人就变成了先前暗地里与他们勾勾搭搭的士绅大户了,包括僧侣寺庙。这些人的命运如何是不需再提的。

这噩梦中的那人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较插翅虎,道德准线更高一些的美髯公心中由此结下了一个坎。他有一种负罪感,感觉自己就像是出卖战友的叛徒。是以,朱仝对梁山泊心中更起了排斥,硬是叫出了要去棣州给宋江效力的话来。陆谦听到后脸都气青了。如此给脸不要脸,这朱仝真就是关二复生,他也不稀罕。而那插翅虎雷横却无疑更加识趣,纵然这厮在后世被不少人黑,陆谦这一刻也更喜欢起插翅虎来,当下给他了一个甜枣,派给了病尉迟,做其副将。

吃拿卡要算什么?就雷横的出身,要是不会吃拿卡要,同流合污,再强的本事也做不到县兵都头的位置。真的以为这个位置很小很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吗?

那时候可是太平世界。看看后世的兔子国,和平时代,想要当上pc局长,出身普通百姓之家的人,谈何容易。

至于到了新的岗位上他会不会旧态复发,呵呵,陆谦到时候会很舍不得砍他一颗脑袋吗?

但不管怎么说,雷横都一举追上了梁山泊的大部队,论职位之重要,已经不逊色于晁盖之流。

而朱仝却只是宋江手下一将,而宋江的身份现在也仅仅是一地守臣。两人身份瞬间有了高下。

半夜惊醒,朱仝没有了睡意。披衣坐起,看着城外一地银白月色心中很是复杂。他看到了自己桌上放着的报纸,这种新生事物虽刚刚出现,却已经风行齐鲁大地。

固然这里头有着浓郁的官府力量在插手,可无可厚非,这份被命名为《新闻报》的报纸,本身就具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无论是官府通告,还是政策宣布,亦或诗词文赋,海内趣闻,还是梁山泊对宋室的文章抨击,都有着强烈的粘合力。

就他说知道,宋江本人,以及那被宋江用上千战俘换回的宋清,都很看重这份报纸。甚至就是对面的沧州,都有人在高价收购。

区区一份报纸,不到二两重,可通过它,朱仝却能看到整个天下时局的变化。

不仅仅是梁山齐鲁,更有江南的方腊,淮西的王庆,河东的田虎,以及遥远的辽金。

就好比他现在手中握着的这份日前增刊的头版头条,刊印的便是不久前刚刚结束的那场决战。童贯所率领的十万大军一日而崩,童贯本人连夜奔逃河北大名府。而今日,不,该说是昨日了,新出的报纸上,头版整整一个版面都记叙了其后的局势变化。

——济州城下的折家军部闻讯崩溃。折家军本部见势不妙,先一步逃去了东昌府,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两部却被济州的梁山军给死死咬住,而后在梁山泊的骑兵突击下,一战而没。吴秉彝与韩天麟二人双双死在阵中。晁盖立了一大功。

旋即梁山泊克广济军,进军兴仁府,而后直杀奔东京城下,洗劫了金明池,抢光了天驷监……

朱仝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从屁股来说,他应该愿意看到梁山泊大兴。可从内心讲,他却不愿意看到陆谦得意。但偏偏的陆谦就是一路大顺,朝廷的威仪被他践踏脚下。历经这番事儿后,赵氏威严何在?

你跑到皇帝头上撒了一泡尿和拉了一泡屎,那真的有区别吗?在有心人眼中,这都是朝廷威仪的坠落。朱仝甚至都为此感到痛心。

这“屁股决定脑袋”的话放在他身上,似乎要失效了。

要知道,就算是伟岸如宗泽也最终倒在了这句真理名言的脚下。从最初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转变为眼下的全身心为梁山泊大业而奋斗。原因可不就是因为儿子的缘故而不得不一屁股彻底歪倒在了陆谦这儿,随后心也歪了。

那张叔夜和陈文昭都不晓得为此通骂过宗泽“道貌岸然,心口不一”多少回了。

朱仝手中拎着酒坛,心中犯愁,这喝酒便更易醉人。好在他还有几分自制力,有了几分酒意,便不敢再多吃,举步迈出房门,走下台阶,来到庭院里。这已到了深秋时节,庭院中的两棵高大槐树,落了满地黄叶,树枝稀疏,露出天空大半轮圆月。月光如银,照得两廊白粉墙清如水洗。半空里略有西风,酒酣耳热的人,被风微拂着面,精神为之一爽。

但是人清醒来了又有何用?举杯消愁愁更愁,朱仝更是烦忧。他有时候就很羡慕雷横,但他不是雷横;他也羡慕宋江,可他学不了宋江。

与朱仝一般惆怅的还有史文恭。深夜里的益都城很寂静,牢城营内却点亮起了一点灯光。在一片黑幕之中甚是显眼。

那里是牢城营的最高建筑,一处望楼的楼顶。史文恭手扶楼垛,向外、向远处张望。

晴空里一片云朵也无,月华如水,不远处有三五个疏星相配。

史文恭贪婪着打望着深邃的天空,他是重犯,一身高强的武艺可不能小觑。在从梁山泊登船一路到青州,再被关入陷车送到这益都的牢城营中,他都多少天没这么自由自在的活动了。亏得他当初还埋怨上一区的日子,现在他才知道上一区的时候是多么美妙,当日自己是受了多么大的优待。

史文恭对面之人是他的熟人,当初同在曾头市效力的苏定。此时的苏定一身梁山军打扮,却已经在病尉迟孙立麾下谋了个差事。史文恭早就明白这一点,不然苏定如何能把他从大牢里拉出来,还在这望楼上摆出一桌酒席?纵然这望楼下就是不少梁山军甲士。

“哥哥恁地痴心。你这一身本领不弱于玉麒麟,若为梁山泊所用,如今何不位居高位?那赵氏是天下正统又有何用?该被大都督杀得片甲不留,还是片甲不留。且当年赵氏得国也是不正,百年过后谁又还在来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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