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68节

现今,淮南东西两路皆重视于你。

你现在的位置/地位很重要。重回朝廷的怀抱,与淮南两路来说,便是合则两利的大好事情。可以叫他们度过难关。如此于国有大功也。但你也别自持其重,错过佳机,便时不再来。不要自己耽搁了自己的前程啊。

至于这段话语中最后的意思,吕益柔表现出自己的强势来。许是惯性而为吧,也可能是他内心中对宋江的深深蔑视。区区一县吏之辈,如何能入他堂堂进士出身的朝廷地方大员之眼?宋江便是要招抚,也只能以他为主。两者的主从地位不可乱。

锦毛虎则不觉得有甚不对。

在大宋,文官对武官,官府对草寇,可不就是如此么?

吕益柔最后的话语是严厉了点,前遭可也把话说的明白,招抚宋江意义重大。宋江投降,那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燕顺做个大,敢在相公面前做保,公明哥哥必是暂居贼处,专待朝廷招安,尽忠竭力报国,非敢贪财好杀,行不仁不义之事。其军南下多日,相公何曾听说过他残杀文武士绅的?今得相公怜此真情,定赤心报国,竭力施功以报。”

吕益柔听得这话亦是欢喜。

“如此甚好。朝廷自有法度,岂会慢待忠臣。”

如此这般吕益柔心头仿佛去掉了一块大石,挥手叫燕顺退下,自己提笔奏疏,上禀洛阳去了。

锦毛虎也是激情满怀,想到宋江再归朝廷,直若是寻到了组织一样。回返住处后便收拾行装,持着吕益柔命牌与上封告了个假,从军伍里挑拣出十几强健军汉,置买了锦绸美酒,换做行商的装束,满心欢喜的出了扬州城,径投濠州去了。

如此在陆谦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只幺蛾子便生出来了。而那宋公明又作何选择,这且是后话不提。

只说此时的东京城内,一片人嘶马鸣。梁山军都还未杀到城下,东京留守司便先运作了起来。

身处某酒楼的张三,此刻正举着千里镜在楼顶打望着这东京城。

真是大变了个模样,昔日漂亮繁华的东京城如今变得丑陋许多,大街小巷都起了一处处街垒,各里坊早就消失的坊墙被重新垒砌,至少也发掘了沟壑。夜晚时候还组织青壮巡哨,无有令牌者,一律缉捕。

外城东南,东水门【汴河流入口】处的粮仓皆被刘韐使人搬空。

各里坊的青壮还要接受操练,由济州城下逃回的那些个府州军来做教官。如今喊杀声震天响亮。这些“丑陋”是为这座文华壮丽的城市增添了一抹百多年中早流失干净的血勇之气色。

可惜啊,“这刘韐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东京城内的百姓青壮早就被这儿的繁华酥软了骨头,岂能为战?”

在他的眼中,这东京城内的青壮子弟那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与梁山军比,白云黑土也。

第400章 有种他们就别做官!

夺取天下,第一自然重在实利。可声势到底不能轻视。无论是赵宋还是陆谦,亦或是方腊军,终免不了要为一些虚名所累。

前者是迁都,若大盘不利也。后两者就是失了先手,先天不足。

赵宋百多年荣养官僚,恩遇读书之人,以至中原风气大变,汉唐风韵尽散。形容一人才再不是文武双全,出将入相;而是读书种子,风流才子。

如此,梁山军与方腊军都选择了当今士林的对立面,不管原因为何。而赵宋则极得士林之心。

现如今宋室西军南北征讨,但凡能够得手,那就好比盘活了一条大龙,整个气象将焕然一新,整局棋也便就活了。

若说先前宋室连番受创,于天下人眼中就只剩下六十分了,甚至都还有不足。那么现在他们有至少有七十分。

从6:4且不足到7:3,这可是跨越式的进步。

而方腊军打金陵城,陆谦打东京城,这同样就是在劫杀宋室的气运。两边若得手,局面便就是6.5:3.5之局。而田虎没被消灭,反而逃窜去了河北,或是王庆与杨幺合流,这局面就又是6:4了。

当时局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陆谦看着整个地图,心里觉得这态势还真就跟下围棋一个理。

而每当淝水之战、襄阳大战这种决定命运的战役爆发时候,那就好比14年农心杯三国擂台赛的收官之战。

前者是就檀啸、周睿羊,在棒子主将朴廷桓沿着末路一路狂奔的时候,前者连走错6个官子,后者在黑83可以一举吃住中腹白大龙的时候,却只满足于割吃左上白两子,放引颈就戮的中腹白大龙一条活路。最终却反被全部吃进去。一如淝水之战的苻坚,前后局势岂区区一个“大逆转”可以形容的?

后者就是时越,“命运之矛”横冲一刺,敌军大龙立刻殒命。一个王朝也就此落下帷幕。

收起心中感慨,陆谦引大军,沿五丈河,直奔东京撞去。首当其冲的东明县,不战而降。大军杀进城去,内中一应官员和富绅是一个也没。

县衙唯独剩下一个孤寡老军,见了当头的霹雳火,一句话没说先就瘫倒地上,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儿厮打,心头一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的响,惧怕的说不出话来。

待陆谦见到这老汉时候,后者想走的利索来见礼,却浑身如重风麻木,两腿似斗败公鸡。

霹雳火见了,便就开口说道:“启禀大王。这东明县的官儿贯会取巧,封了库房,言语一声钱粮自在,休威逼残害本处乡亲父老,人自逃去了。就与这老军一贯钱财,要老汉守在县衙传话。”

陆谦一听便笑出声来,这里的官儿真是会做面光,以为他不知晓情况么。区区东明县库,能搜的出百十贯钱财千百石粮食都是庆幸。让人将已经跪倒地上的老军搀扶起来,陆谦说道:“兄弟们且看这大宋如何不灭?堂堂一地父母,不思守土之责,不思安民之任,只来弄这些玄虚。偏偏如此鸟官还充斥朝野上下,结党营私,颠倒黑白,诬陷忠良,排挤善类,这万里江山社稷,这天下黎民百姓,岂能得好?”

刘韐早就放弃了东明,那封丘、长垣、尉氏等地也尽数被他放弃。全力以赴的固守东京城。

诸县官府也早没甚威严,乡村皆有结社集保者,后者才是真正的实力派。只是陆谦大军西进,那沿途道上的民团尽数下旗,他们可抵挡不住这般的军势。如是各回各家,或是紧闭柴门,或是携家远远避开,只看梁山军是否真的如人言语中那般的仁义。

身边众人听了陆谦言语,都是大笑。文人士大夫之虚伪,东明县城显露无疑。

吴用拍手叫道:“大王所言极是。堂堂一县之长,且不如一孤寡老军。后者得一贯钱财,尤尽忠职守。前者得朝廷官禄,享朝廷威福,危难来临时候却跑得自快。如此朝廷不亡安有天理在?”诸将听了都说有理。

陆谦如是叫人赏了那老军十两白银,让他自去安身立命。

当日大军进驻东明,距离东京城就咫尺之遥。

堂堂京畿之地数百万人口,有那对梁山军避而远之的,就一样有要主动亲近、投靠梁山军的。要知道,打东京城漕粮断绝,那苦的可不只是城内之百姓,便是城外百姓也一样深受其害。

这梁山军是否能有传说中的仁义且不提,可这好歹是一个去路。

南彰镇的李远便是如此想的。听闻东明县被破,他当即便带着五七随从,打马奔来东明。

“这李远李六郎是何许人?”陆谦听了问道。

“据悉是南彰镇一落地书生,多次应考无成。所幸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功名无望,便做耕读。为人乐善好施,在本处颇有人望。”随在身侧的乐和张口答道。他在听闻有人主动来投时候便留了心思,着人去寻本县的百姓打听,相互应证之,李远何许人也,早熟记在心。

“你且去见他。”陆谦却是没必要亲自见一个小小李远,纵然这李远是此行京畿路上第一个主动投奔他之人。

现如今他正看着东京城的城防而头疼。

东京城周围五十里,分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重,每一道城墙外都有护城河,又称护龙河,宽十丈有余。城内河道纵横,全天下皆知四渠漕运汇聚东京城。眼下的汴梁人口高达百五十万人尚多,比之唐长安的百万人多出一半以上,但东京城的城池面积面积却只有长安一半稍多,故城中楼房较多,而街道较窄。

如此局面显然不利于大军摆开阵仗。可留守东京的刘韐还在过去的半年中大肆修筑街垒。宋太祖赵匡胤乾德三年颁诏废除宵禁,宋仁宗赵祯废报夜街鼓,拆除坊墙,彻底冲决了唐时的里坊制。可如今的刘韐却是全盘复古,他恨不得把东京城内外一百二十一坊的坊墙全部垒起。

这是要干什么?

配合着他早早把钱粮兵甲悉数搬入内城,那盘算就清明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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