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数十万大军,俯瞰千万黎民,一言一行都事关天下社稷,岂能无有一股气势生出?
那田彪就觉,陆谦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心头如是镇上了一块大石头。可实则陆谦却只是少了他一眼而已,很平常,很寻常。
帐下诸将皆痛饮,气氛热烈。
陆谦也踌躇满志,自从击溃高俅、童贯,梁山军已经割据一方两年光景,根基已经深厚,那就仿佛是渡过了艰苦的积累时间,进入到了横扫江山时候。
自古成龙者,最重最难时候就在初端,看朱洪武那一生,可不就是如此?早期时候四面临战,但是一战击溃了陈友谅后,就是踏破樊笼飞彩凤,顿开铁锁走蛟龙,再也无人可当。
陆谦认为,自己现今的状况与朱元璋有所不同,不能一味的拿来对比,反倒是被他骂过无数次的满清与其更加相似。势力已成,就差‘入关’前的一片石之战了。
端起一杯酒,陆谦站起身来,众将一见齐停下话来,纷纷起立。双目环顾众将,陆谦道:“我陆谦当日逃出东京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彼日在梁山泊里,所图无他,唯愿我梁山好汉英名,广传四方!
能由山寨水寇而成今日之势,得今日之盛,皆诸位兄弟帮扶。
此是上天有眼,叫我辈义气兄弟们聚义水泊,扫荡不平,铲除恶浊,替天行道。闯荡下偌大名头,始叫天下英豪景从。
现今日赵宋苟且,河北之地就如煮熟的鸭子,再难飞走。我梁山军能夺得河北之地,即可扫荡那八百里关中,席卷陕覀诸路,成帝王基业。大功未成,诸君不可懈怠。
今天聚饮,且做个先酬,待明日打破西京,扫荡天下,江山鼎立时候,功成名就之时,再来与诸君痛饮!”
陆谦这番话并无许诺富贵,却叫帐中诸将个个笑开了眼。是既安抚了水泊旧日里的人物,有叫新投效的文武们开心。
在座人里,只有田彪心中有不乐意,却不敢表现出来,脸上的笑容好不生硬。
第502章 精神胜利法
赵州城下,还是忠勇军当头。王彦指挥着几千兵马,抬着长梯、木排,嗷嗷叫着向赵州——的外围寨垒冲去,彼处距离漳河支流寝水虽近,却也间隔一二十里【马铺镇】。无论是州城还是城外的壁垒都没临近江河,故而虽有城壕沟壕却是狭窄。
州城下的城壕也仅丈五宽窄。区区一道木板就能一跃而过。外围的寨垒处,有的都只是一条、两条沟壕,有沟而无水。
赵州城头如临大敌。这些河北新兵又不是数十年厮杀不绝的西军,一个个缺乏作训,又久疏战阵,看着梁山军冲来如何不怕?
内里不少人至今都不知晓忠勇军与梁山军的区别是甚。
可结果却跌破人双眼,这次进攻就是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当受到攻击的守军营寨内,一阵阵弓弩弦声震动,一蓬蓬箭雨弩矢,暴雨般向着进攻部队打下去,前者立刻就头也不回地向后撤退。这一仗到底怎么回事,恐怕除了陆谦之外,没谁弄得明白。
他明明看着宋军营寨云气稀薄的很,童贯把这些士卒布置在城外,明显就是叫他们做炮灰的,士气如何还会高涨?
如此士气低落,就像在磁州、洺州时候遇到的宋军样,他就想看,这一遭冲击,城外的守军是否会望风而逃。更何况内里还有三个内应,但进攻结果却远没有像他所想那般。
既然如此,也不用舍着人命去填。忠勇军只是来打一次佯攻,见势不妙,自是转头就走。
“王彦攻城被一阵好射,倒是出乎意料!可见那赵州城内守军还是有点士气的。我军现下后勤船队未到,器械不整,难行强攻。且静待时日。”陆谦很痛快的下了军令,而后对乐和道:“且把萧让叫来军前。”后者听了领命而去。
如此两日,梁山军只叫人喊招降,再以箭杆裹信,趁夜射入城寨去。这般就等到了一支船队由南行来,一辆辆四轮平板大车载运着一根根手臂粗细又长短不一的木材,从马铺镇来到军前。此刻梁山军已经在赵州城下修筑了多处军寨,旌旗飘舞,墙垒森严,叫赵州守军根本观察不到内中都储备了多少军兵。
只能看到一辆辆四轮厢车来回奔走,其上车壁遮挡,谁也说不出运载了多少军兵。
陆谦正在大力制造四轮马车,因为齐鲁境内的官道已经逐渐贯通,便是那直道都从沧州修到了棣州来,未来它更会逐渐普遍的出现在中土大地上。作为古代版的高速国道,直道不仅有巨大的经济利益,更有着非同一般的政治意义。
它与官道,与内河水道,与海路,会并成为日后陆氏帝国的输血大动脉之一。
赵州城方圆三十里内尽被梁山军封锁,那城中守军半点不知情。直到一颗颗圆滚滚的燃烧弹夹在在砲石当中,在黑夜中雨点样落在他们头上,赵州守军方才知晓,梁山军的破城神器已然来到。
忽如其来的打击配合着梁山军早有准备的数千精锐甲士的冲击,毫无意外,那赵州城外宋军林立的七处营寨,被一举拔掉了四座。
剩下三座宋军也在黑夜中瑟瑟发抖,不等梁山军杀来,就自己先崩溃了掉。一窝溃兵与其他四座营寨的败军搅合在一块,一起涌到赵州城下。就像那城头的守军有胆在黑夜里给他们开门一样!那最后的结果只有乖乖变作梁山军的战俘。
赵州城内,童贯是勃然大怒,对提议在城外设立军寨,以拱卫城池的赵良嗣,好一通大骂。
一夜之间七座军寨被破,七千多军兵覆没,叫童贯手中兵力三停去掉了一停。如此损失自然能叫童道夫怒不可遏。
他能接受七座军寨的失败,把人布置在城外,这本就是叫人送死。谁都知晓梁山军有梁山砲,威力巨大,城外之军寨是断难抵挡。这一措施本质上就是拿人命去填堵梁山军的屠刀,是拿人命在呆滞梁山军的进度。
可结果是,梁山军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将他辛辛苦苦的布置一夜间就化为了乌有,把他三分之一的兵力给干净利索的吞吃掉,那就叫童贯也沉不住气了。
梁山军大帐中,三名宋将跪在陆谦面前,人人低头,不敢有半分动作。
两列站着几名亲军护卫,披甲挎刀,个个站着笔挺,甲衣上带着幽暗的光,自有着凛然威严。为首一将,目光如闪电,叫三人头都不敢抬起。只觉得自己稍有逾越,下一刻就会被人敲碎脑壳。
“你们三个叫本王如何评说?”
与赵良嗣勾搭,也就是与梁山军勾搭,这是背叛童贯的行为。却又不愿意彻底出卖童贯,不然这赵州城,陆谦反掌之间就能拿下。
这三人就是城外七座营寨的长官之三,陆谦特意留着他们三处营垒不去打,这可不是他在‘看好’他们,而是在宣示自己的怒火和威严。
叫他们知晓,既然不愿去做内应,他们的价值就丝毫也无,只不过一通砲石罢了,不值一提。
人要背叛就要背叛的彻底,似赵良嗣,如这三人般模样,拖泥带水,先天上就惹得陆谦不快。且既已经做了如此勾当,还望着能被人叫一声义气好汉么?真是不知所谓。
虽然这三人若是大营内应开城,助陆谦轻易的拿下城池,也不会被陆大王怎么看重。
因为有句俗话说的好,背叛过一次的人,那就别想再得到他人的第二次信任。
这话在陆谦面前是假大空。陆大王是开了‘天眼’的男人,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背叛,问题是这三人的能力都不怎样。
像王彦,武力可比肩朱仝、徐宁一挡,又在西北与党项人厮杀过,颇能统兵。只要乖乖效力,如现在这般,陆谦自不会亏待他。
但这三人的实力就一般般了,陆谦许是看在他功劳的份上,会给他一个妥善安置,但未来前途就不要想了。
而现在这般么,他们倒是会迎来了‘新生’。发配到王彦帐下效力,“你们可服?”
“谢大王洪恩,小的们心服口服。”
三人掌控的兵力何在一处就有三千多人,本以为就是违背了‘上意’,陆谦看在三人是主动投降的份上,又带有兵丁的份上,也会对他们加以恩赏。不想人梁山军根本不去与他们通腔,一番砲石打下来,不但挨炮的四处营垒大乱,他们这三处没收到攻击的营垒也随之轰散。
一应兵丁都成了俘虏,他们也眨眼间便的毫无资本可言。
“三个腌臜撮鸟,值甚么屁!看着一脸混沌,不是干事之人。”鲁智深口直,三人去后就第一个叫道。他听陆谦说赵良嗣要降,还勾搭了军中几个将领,直以为这赵州之战就要不费出灰之力。可最后不还是要拼杀,凭白赚他高兴。
那心里就对着三人先就恼火。
“不去说他们,就叫各部!整顿器械,准备攻城!”反正一应器械都已经送到,就陆谦现下的兵力,自然能一举掀翻了赵州。
如此的一声号令,数万士卒闻风而动。一辆辆盾车被推到阵前,其后就是一架架云梯车,长长的梯子高高斜竖起,下面缀着巨大的车厢,看这形状,倒有几分像引颈高歌的家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