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479节

砰砰的撞击声不断。双方都在撞击的同时寻找着对方的漏洞,挥舞着单刀短锤铁鞭互相打杀,即使两军都身披重甲,也是血肉横飞。兵刃摩擦碰撞声不绝,爆出一片片的火花。

韩伯龙绰号熊山君,只论武艺,那是相对的平庸,但为人则身强力壮。一手持盾,一手持短斧,在撞击当中稳占优势,脚下生根,长牌死死的遮挡住自己。再反手挥斧起,血花哧溅里,就屡屡建功。即便对面的辽军汉兵一样身披重甲,也挡不住他手中的斧头。

直到一军官冲来,猛地一股冲击力才叫韩伯龙不得不后退两步,但他长牌位置不变,就是脚步也迅速恢复重心。一样是振盾向前猛一冲,当即把对面军官冲了一踉跄,手中盾牌不由的裂开了一丝缝隙,韩伯龙挥臂就是一斧头。

锋利的斧刃破开铁甲,在那辽军军官的胸膛划出一道血口,只是入肉不深。

后者却怒吼一声。不顾疼痛的一刀回斩韩伯龙右手,后面也有个辽兵举着长矛刺来。韩伯龙连忙举盾牌往身前一挡,一边继续挥斧往前劈砍,连连劈中东西,似乎是人的血肉,又似是盾牌。直到一支长矛刺中他的肩膀,直接破甲入肉,叫韩伯龙痛的大吼一声。身边亲卫连忙涌上来,簇拥着韩伯龙退入进阵中。

咬儿惟康不再冲锋了,转而他要退出步阵,他要脱开身来。但引着百十残存骑兵从步阵绞杀中钻出不久的咬儿惟康,当头就撞上了领兵斜处里撞来的急先锋。

步军大阵中,陆谦发出了全军出击的号令。时到此刻,是该大军出击,扫荡一空的时候了。

除非有一支精骑从天而落,否则陆谦他想不出辽军还有翻盘的可能。但前者是不可能的,陆谦在这儿可不是瞎子聋子。

“杀上去!”

霹雳火高声吼道,自家骑兵已经杀败了辽骑,步军全线出击也无需去担忧被契丹骑兵突击。只把眼前的辽军汉兵一口吞吃,此战就大功告成也。

两支上万人的步甲从侧翼向着厮杀中的步军战阵冲去,一直捣辽军的侧翼,一直奔他们的大后方,战争在这一刻就宣告结束了。

辽军步兵大范围的崩溃即将到来。高台上,陆谦对此信心十足。

若是咬儿惟康慢上一步,此刻他就再难出来了。就好比那已陷入阵中的阿里奇。后者的旗号都已然不见了。

“杀——”索超是好不兴奋。自己本事来打扫残局的,却不想还抓到了一条大鱼。眼前这攥着狼牙棒的辽将,可不就是早前领着契丹骑兵冲入步阵中的那人么。

骑兵队里,咬儿惟康提着狼牙棒便抢先向急先锋奔来。两个也不打话,二马相交,方斗到十余个回合,咬儿惟康就心生怯意,这汉将武艺不凡,且占住了场面。他身后跟随的百十契丹骑兵已经尽被索超大军给剿杀干净了。咬儿惟康安能还大着胆子与索超厮杀?根本无心恋战,只一意要走。此刻若摆脱了索超还能有一线生机,而要是真被步军大队人给围住,他就十死而无一生了。

想到此,咬儿惟康把狼牙棒一阵急舞,狠狠逼退急先锋,之后拨马就走,已然是不顾一切。索超见了大笑,在背后纵马赶上。前者终究厮在阵上杀了多时,说他人疲马乏许是过了,但终是有所耗费的,岂能比的急先锋养精蓄锐?才三二十丈便追赶了上,双手轮起大斧,看着咬儿惟康脑门上劈将下来,一斧把这咬儿惟康脑袋劈做两半个。

更有大批的步甲列队整齐的向步军厮杀出用去,那后者战团里,辽军汉兵见到败势已定,士气本就低靡。又见到两股万人大军从来,外围已然就是崩溃了,现在联军再有收到增援,那一个个间忽的嘶声大叫,转向就逃。

有一人逃跑就有百人跟随,有一将带队,顷刻间,整个辽军汉兵就彻底崩溃来。

八万人的联军本阵只剩下五千亲卫步甲护卫,陆谦的目光看向保塞城,后者城门大开,城内的守军在兀颜光本部契丹骑兵大败的时候,就已经弃城而逃。但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陆谦对着城墙上悬挂的那一颗颗首级发誓,他会叫契丹人痛彻心扉的。

第512章 鲁智深的慈悲

天空中下起了雨,似乎老天爷也不愿意见到这么多的鲜血。

战场上本到处皆是鲜血,尸体铺地,随着地面渐渐被雨点打湿,血水泛滥起来,其低洼处已经积存血水,如是一块块红色的池塘。

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辽军战俘蹲坐在地上,他们无精打采,他们垂头丧气。

再也无有在广信、安肃时候的嚣张、狷狂,也没有在保塞城内的残暴,此时的他们就只是一群落魄胆怯的老母鸡,在梁山军的刀枪下瑟瑟发抖。

追剿残敌的事儿就交给花荣,陆谦很快就发出命令,收拢各军。同时派人前去保塞城。

而后,城池中的惨景便被人知晓了。

保塞城竟内契丹军血洗了?!

听到这一消息,陆谦震惊震佈之余,无穷的怒火都要将人给淹没。“好狗胆,好狗胆——”这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诉说了。

满街都是男儿尸体,老少强弱皆有,这是把整个保塞城的男丁都给杀绝了啊。当然,内里也不可能没一个妇孺,尤其是那些年纪较大的妇人。

其城内的城南校场处,怕是有四五千人伏尸,显然是被契丹人集体屠戮。

而再看家室,城内家家户户都被洗劫一空,各家各户都有血迹,大批的年轻妇孺被绳索栓着囚在房间中,哀声哭泣。满城已看不到一个男丁!

整个保塞城都化作了一座枉死城,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冤魂。

“咔嚓……”

高台上扶手生生被陆谦掰断,他相信手下人不敢欺骗自己,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若是大批的男女老少只被俘去北地了,那还能索要回来;可要是全都化作了刀下鬼,他似乎也只能把俘虏斩尽杀绝了。

一言不吭的下得高台,下面的人早把坐骑牵来,陆谦跳上马背,鞭子一甩,就直向保塞奔去。

身后田虎与李天锡面面相觑。

“那陆谦是‘性情’之人,素来以仁义爱民自诩。保塞城内若真是如此模样,他怕是定然不会与辽人干休。”田虎捻着胡须低声说着。

要说这一战前,他田虎还对契丹忌惮几分,那么现下,他反就能肯定的说,契丹人头疼的日子已经来到了。

生出这等事,不给出一个交代来,陆谦岂能善罢甘休?

“此事于大王却有大益处。陆谦若于契丹交战来,一时片刻定难明了,大王当速杀回河东去!”李天锡声音都有着三分激动。契丹此举,真可谓天助田虎也。

“且上前去看。”

田虎何尝不再心中感激辽国,但犹自强耐激动,与李天锡下了高台,跨上战马直奔保塞城。

还未抵到近处,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那城门口,因地势低下,就见一道赤红色的流水从城中直奔城壕。

进到内里,街道上已经布满了梁山军,不断有着士兵拖拉着死尸,放到道路上,那尽是百姓。空中不时还传来嚎啕大哭声,却是被关押囚禁的妇孺被放回家,看到亲人尸首,如何不痛哭失声。

“直娘贼,这胡族就是可恨。”田虎自从起兵之日始,那军纪也没有见好过。抢劫杀戮也是平常,只远不如眼下这般做的过分。

绿林出身的李天锡也跟着痛骂一遭,他们绿林中人,杀人如麻者都不再少数,可与眼前一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偌大的保塞城,一条大街,从南向北延伸,一具具尸体,二人骑在马背上一眼都看不到头。

这般的样子却叫两个手上沾满冤魂的家伙也痛恨咒骂。

保州州衙,陆谦看到了刘敬的遗体,还有徐子龙那被糟蹋过的尸身。头盖骨酒碗,这是一很血腥残暴的举措。要是出身契丹贵族之家,那些汉化很深的辽国权贵,还真无福消受则个。但阿里奇显然不是,从他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人出身契丹平民。

而佛教笼罩的契丹,实则依旧有萨满教的身影在存活着,他们早就与经回鹘传入的密宗融合,成为了与汉土佛教华严宗并立的两大辽地佛教流派。

所以,阿里奇的野蛮并非没有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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