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比这个时代的辅兵和民夫而言,更加专业、更有效率,也更具组织!
要做到这般境地,不需要有超出这个时代的先进器械,只需要能组织军兵民壮做该做的事情,将后者的群体作用发挥到最大,如此就足以在效率上远迈同时代的任何军队。
当一根根粗细、长短,都大致仿佛的圆木出现在军兵民壮面前时候,同时一根根绳索也被拉到他们眼前的时候,那就是一群猪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需要多久,一个个长宽高都在四尺左右的木砦拒马就宣告完成,如此,营垒最外侧的防御圈便就构成了。再前后用粗壮、短小的木桩系上长绳相连,就又形成一道道绊脚的拦索。
它们的外围还有军兵民壮挥舞着铁锹和榔头挖掘出一道道一人深、三尺宽的壕沟。陆谦治下钢铁产量远超宋军,这些铁锨、榔头质量一流,对于挖掘沟壕自是有帮助。
待到太阳偏西时候,一根根原木已经立了起来,当黄昏来临时候,栅栏已经成型。依旧是高地两列四排,内中有土石夯实,上架有木板,甚至还立有一面面木立牌。营地中也可见到塞门刀车。就连营垒外的三条壕沟都完成了七七八八。
只是头一天,一座严整的营垒就已经修成。抵到第二天天亮,那营垒内还多出了八座两丈多高的箭塔,在地势最高的一处高坡上,竟还立起一座更高的瞭望塔楼!
如此施工速度只把山上的张琼看的目瞪口呆。
就一如汉水对岸的襄阳守军,王世宣看到一夜之间汉水岸畔就起来了一座设置完成的营垒时,眼睛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建造速度堪称是奇迹了。
对比行军打仗时候的营寨,眼前的这处营垒就是一座防御力翻倍的小城了。
寻常军寨,外头的栅栏只是单层,壕沟都能不挖,鹿角木砦也只堆在寨门处,那儿像眼下的,眼看着三道半人高的胸墙都已经有了。
营寨内旌旗招展,他就是立在砚山上,亦瞧不清楚营寨内究竟有无石砲。可这座营垒一立来,但凡有几座梁山石砲,就能把江面封锁个大半。
那原本往来江面就如是在自家地头一样自在的宋军水师战船,都不敢再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在这一段江面上行过了。不只是单穿单行,更前后拉开间距,还靠着砚山一侧行船。
当然,对襄阳威胁更大更直接的还是那纸糊的樊城。
后者的表现已经很顽强了,在城池废墟中与梁山军反复厮杀了整整一日,但结果是无可改变。
三十座梁山砲一天的时间就将城头的敌楼、床弩诸器物给扫荡干净。
当那只有襄阳城一半宽的城壕被填平,一辆辆云梯车推到城墙上,一切就不可挽回。
对岸输送来的兵马与内城的死守抗争,都只是延缓了这一时间罢了。就像前文所言,梁山军大势已成,这种拼消耗的厮杀,他是最不怕。
受伤流血的只会是赵宋。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座樊城,对岸的宋军至少填进来了五千人。还最终落得以失败收场。
夜幕降临,寒气逼人。呼啸的夜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襄樊浮桥的对面,汉水江畔,数百个营帐林立,团团篝火熊熊燃烧。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往来巡弋,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襄阳防御使兼知州姚古亲自带领一众军官,对着樊城设祭。樊城一战他们损失严重。岸畔边扬着一面面的白幡,上写道:樊城阵亡将士之魂,排下许多祭物。
王孝忠、王世宣诸将都挂了白袍,铁盔上盖着一层孝绢,一众僧道摆开道场。军校已都列下黑猪白羊金银祭物,点起灯烛荧煌,焚起香来。姚古在当中证盟,朝江对岸的樊城下哭奠。僧道们摇铃诵咒,摄召呼名,祝赞将士魂魄,降坠神幡。
在场诸多官兵,一并面上闪现出悲戚之色。
樊城之战,只御营禁军损失就不下三千人,一名副统制殉难,并着十七名正副指挥使,数十名都头与人数更多的队将,可谓是御营禁军自重新建军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战。此刻他们这儿的一干人还不知晓牛皋部之情,那梁方平的臂膀之一,已然是折断了。
他们只知道樊城之战,自家是亏大发了。就是当初在洞庭湖畔与钟相、王庆军决战,御营禁军的损失也远没现下多。
直到三日后襄阳的姚古才接到后方急报,言语牛皋部之败。其部五千军丁,逃归汉川者不及千人。统制牛皋陷于阵中。襄阳城内水陆军兵就全都一滞。
汉阳军的急报不仅递到了姚古这儿,还送到了江陵。后者反应的极快,就调遣江州的刘光国,就近折返,增援鄂州、汉阳军。
万幸他们还知道,西军在江宁府厮杀正急,且后者已经摇摇欲坠,大功即将告成。并不轻率下命叫西军后撤。
“哥哥,这几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甚个道理么?遮莫就要俺铁牛只在这儿枯坐么?”
打拿下了樊城,陆谦所督大军就已按兵不动,与对岸的宋军隔水相持了。至今已经多日,叫李逵等的好不耐烦。
“不然呢?你莫不是还能飞过这汉水么?”
江畔夜风习习,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银光。都已经九月中下旬了,冬季已经到来。夜色中你听不到任何虫儿鸣叫,就连飞鸟都不见一只,只有汉水冲刷着岸畔的声音。
偶尔一颗大大的烟花会打到天空中,爆炸声传播两岸,划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的夜空,照亮一段江面,却也更给天地间增添了无穷的宁静。
幽幽江水,在凉凉的西北风中闪耀着粼粼波光,就像银色的月光一样。
要是文人墨客面对此情此景,怕会赋诗一首寄托自己的情感。可惜陆谦跟李逵就是一个俗人,一个是粗胚。
“这接下的战事,重点已经不在这儿了。在淮南,在江南,在荆南……”
陆谦遥望对岸,宋军战船夜间巡江,灯火点点滴滴。
李逵不解的摸着脑袋,陆谦的话他不懂,明明这儿有数万大军,只要过得江去,赵官家的那些孬兵屁都不是。且过江也不是很难么。这儿是过不得,他处呢?汉水的上游还是能过的么。
怎的重点就不再这儿了?
只是李逵的脑子虽不聪明,但人听话。既然是陆谦说的,那不再这儿就不再这儿。“不打就不打,俺还能早回家。”
不打仗早回家也好,他去岁刚娶了媳妇,随军出征的时候,肚子已经大了。李逵浑是浑,对自己的媳妇,对自己媳妇肚子里的娃,可一百个上心。
“听说你把田产都给你哥了?怎忽发起善心来,前几年不还要与他死不往来么?”
“那是气话。他到底是俺哥哥,看在俺老娘的份上,也不能由得他落魄。再说,那些个田亩恁地烦躁,佃户里亦有几户孬坏。非是哥哥司法森严,看俺也挥拳给他们教训。就都给了去,教他去与人扯皮,俺也落得爽利。”
第554章 渡江!
鄂州,也即是后世的武汉。
此刻已经是众军云集。
早前在江宁府首战中遭受重创的刘光国,任军都统制。这是顺理成章之事。
刘光国是刘延庆的长子,刘延庆为西军重将,其三弟刘光世又为国捐躯,刘光国人在江宁城下受挫了一阵,却也不能一棒打死的不是?何况他人还在一系列的征讨厮杀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但刘光国终究是沉寂了一段时日,也正好借机养伤。人就在江州,此刻复出,督兵鄂州,对阵江北的梁山军,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刘光国麾下的大将韩泼五、郦琼依旧在他麾下,同时又有选锋军中调来的勇将王德、解元,如是从后世的眼光看,这可都是得力人物,配置绝对豪华。
韩泼五就不去多说,韩世忠么。郦琼声名不显,却也是南宋初期的一员大将,刘光世军的第二人。绍兴七年,因宰相张浚的收回兵权之政策,杀死监军官吕祉等,带领全军四万余人,并裹胁百姓十余万投降伪齐刘豫,史称“淮西兵变”。不仅给了南宋一重击,更是至张浚下台的关键。值得一提的是,郦琼也是彰德府人,也就是岳飞、张清的老乡,后者在这一时间段里可是出了不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