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西军急切后,便一面对城池发起一次次的强攻,再有便是要刘梦龙猛攻金陵城北江畔的摩尼教军水师大营。
结果他们在激战正酣时候,被张顺引着淮南水师,一刀插在了腰窝子上。虽然后者才只四千余人,大小战船亦不过五十余艘,但这些战船的质量比之宋军战船却只高不低。其部水兵又久经操练调,战法娴熟,甚是得力,战力可是不弱。
“轰轰轰……”任凭岸上宋军的砲石在周遭落下,张顺率领部下从燕子矶下游杀出。后世的八卦洲此时还只是一雏形。虽有沙洲汇聚,却多在江面以下。故而水道复杂,外来船只稍有大意,就有搁浅之险。
张顺不去搞甚劳子的出其不意,他部忽的杀出,这本就是出其不意了。便是顺着主航道而行。那燕子矶所在的直渎山,高十余丈,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岩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是重要的长江渡口和军事重地。西军在这儿自然驻扎的有人马。
可这些人也是准备不足,见到下游忽的有一支船队杀到,忙组织弓弩砲石轰击,也只是伤到了张顺军一些毫毛。根本拦它们不下!
数十战船忽的杀入战场,就好似一支铁骑猛地捣出一般,箭弩和火光连成一片,几次的铁流横冲直撞。
刘梦龙一瞬间,就觉得胸中一阵恶闷,双拳攥的死紧。
就差这一线,就差这一线。只要再给他一个时辰,不,哪怕是半个时辰,他都能杀败摩尼教水军。可偏偏就是这个时间点里,杀出了张顺。
那一艘艘战船上挑着梁山军的旗号,为首的战船上扬着一面张字将旗,他还有甚个不明白?
这可不就是张顺那贼厮么。
一时间,一种钻心的痛苦充满着心头,烦闷的他直想吐血。
这次他出动全军,奋力拼杀,都不能破了金陵城北的水寨,今后有了梁山军之助力,他如何还能再破贼兵?而这里不破了去,金陵城又何日才能拿下?
刘梦龙是老将,想的深远。眼下的一仗可不仅仅是金陵城一地的得失,更关乎这天下大势。
现下这般模样,金陵城不破,摩尼教今岁中不见颓势,直叫他对大宋的将来都没了信心。
这方腊不能根除,宋军就腾不出手来对付梁山贼。看看今年,都已经叫陆谦白白捡取了中原、河北之地,来年宋军、方腊军再做厮杀,陆贼可不就能扫荡关中关西了么。更能在北地扎下根基,如此大宋要光复江北,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可恨,可恨啊。”
刘梦龙引着宋军西归时候,心里都只流血,整个人都难提起精神。如是被冷水浇头,一刹那里都要心如死灰了。
只是宋军到底居于上游,张顺逆流而上,速度也远没有那般快。而刘梦龙麾下也有得力干将,张公裕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便就指挥战船掉头,统领一部分战船及时挡住了张顺部突入的锋锐,叫宋军水师虽吃了个亏,却损伤不重。
只是士气已颓,且天时已晚,各自罢战归去。
张顺自然不会为了方腊军舍命去厮杀,击退了宋军就是,才不会给摩尼教火中取栗。那死伤的将士都是他的属下,损失的战船都是他的本钱!张顺可是知道的,今后只要他做的不差,长江日后就会是他的“地盘”了。
内河水师的重心不在黄河,更不在运河,而只在长江!
当初水师分家,阮家兄弟和混江龙都去了外海,张顺却留在了水泊。稍后两边都在扩充兵力,但梁山泊与大海相比来,那就是一洼之水,扩充到眼下规模,已然不小。
从那个时候起,张顺就想到了长江了。尤其是西军入关后一分为二,梁山泊的防御战前沿支撑点的作用根本就没能发挥出来,他就更想长江了。这水师的真正用武之地,就当是长江!
而宋军水师败阵,不待刘梦龙引着水师回归营地,西军主将就都已经知晓。毕竟他们的营垒直就能看到长江上战况。对此,种师道也好,谭稹也好,刘延庆也好,皆是失望的。
然而,张顺忽的从下游杀来,叫他们连埋怨刘梦龙都无话可说。
这种失误罪在西军,他们的细作谍探,怎的就半点也无察觉?张顺这支水师,老大一片,如何就神鬼不知的到了燕子矶东?
毕竟,那边可是有西军营垒驻守的啊。
刘梦龙军损失不大,可士气已落。他们这儿的一泄气,陆上的西军也跟着没了力气。种师道是经年行伍的行家,见识当下就引兵退了来。虽然依旧着刘延庆引兵一部屯于金陵城外,但不打那就是不打了。
刘梦龙也就此将所部一分为二,一部由他本人带领,停留在太平州一线;另一路由副将张公裕率领,回撤江州。
如此战报送到陆谦手中时候,他都已经在南阳城西的卧龙岗上大家感慨。后世的国家4a级文化旅游景区,豫西南历史名胜之首,现如今可是好不惨淡。
众所周知,王庆军鼎盛时候曾经向北直叩南阳,这城西的诸葛庐被叛军糟蹋的一塌糊涂,端的不为人子。后来官军反击,更受战火波及,事后百姓又来,使得一近千年的名胜之地,变得惨不忍睹。
梁山军上遭拿下南阳,陆谦就已经知晓卧龙岗被毁,但战事要紧,并未多加关注。现在大军已经回撤,他就有空闲来此走上一遭了。
看眼下这般惨景,思后世的南阳名胜,真是两个天地。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人物,岂能叫后人辱没?着命礼部,修葺整容,赐名武侯祠!”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杜工部的这首诗,给成都武侯祠免费打了一千多年的“广告”。叫后世不少人都不晓得,除了程度有祀奉诸葛亮的祠宇,南阳襄阳的武侯祠同样历史悠久、雄伟壮观。
第561章 外国人的行情在一路看涨!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中原还能得到太阳的余温,辽地却早已经是冰天雪地。这般的,就又要迎来民乱最是汹涌的时候了。那河北之地被梁山军纳入麾下不及数月,如今已极是安稳了,但与之对应的辽地却还是那般的杂乱不堪。
年中梁山军伐辽,虽未攻破辽南京,却也让辽军损失惨重。这般不止打击了辽国的实力,更沉重打击了天祚帝的尊严与权威。之后的时间光是契丹高层的内部倾轧就没完没了,如何还有空闲去恢复民生?这般样子也叫郭药师为首的怨军高层,更是对杨林、石秀热乎追捧了。
错不是南国依旧只以‘合作对象’视他们人等,郭药师已经要跪了。
今年时候,怨军为契丹之打手,很是镇压了不少民乱,尤其是郭药师处,打崩了一支起反作乱的渤海军,可以说是用辽东老乡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官袍,现下已经被提为怨军都统军。现今所部就驻扎在严州,也就是后世的觉华岛。
为甚是这儿?
原因在于此地为锦西走廊中段,两头受制契丹人,如是猛兽入柙笼,一切尽被契丹掌控。
再则,那锦西走廊位置重要?,内里亦不太平,很需要有一支强军坐镇此地,那舍怨军其谁?
郭药师等被契丹如此对待,又钱粮待遇低下,那要还对大辽忠心不二,他们就是棒槌了。故而就只差把旗号换成了梁山军,怨军中诸多高层对于辽国都恨不得它早早死翘翘。
一夜寒风吹来,彤云密布,却是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
只是这银白色也掩盖不住世间的丑恶,寒风凌冽中严州城下一片死寂。几片地儿化作了焦土,其上的村落化作了断壁残垣,焦黑木料迎着天上的白雪,兀自冒着袅袅的白烟。
野地里,残砖断瓦间到处横卧着已经僵硬的尸体,鲜血早已经凝固住,在严寒中变得乌黑。
烧杀抢掠,当人连吃食都无的时候,昔日的秩序与道德观,就也荡然无存了。渐渐发亮的天空把这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雪是下得更密了,尸体、棍棒、刀枪与破衣烂衫渐渐地都被雪花所掩埋。
最终,大地变得白茫茫一片,便是那些焦黑的冒着烟儿的残木也被雪花覆盖。
郭药师一觉睡到天亮,屋里头一片冰凉,却是那炭盆早已燃尽。纸窗外面,几阵寒风,吹得呼呼有声。他披上袍子坐起身,先一脚踢醒外屋缩在墙角睡着的亲兵,自己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安坐,那亲兵醒了后就忙去开门,掀着厚帘,向外张望了一下,缩着脖子回转身来道:“外面好大的雪,飞着鹅毛也似的一片。”
郭药师披着熊皮袍子,自不怯冷,可他知道自己收拢在后营的那些百姓可不顶冻,便叫亲兵叉起帘子来,向外看雪。只见廓外天空,雪花飞着白茫茫一片,犹如撒下一场白雾。檐前的阶石上,早是让积雪堆着几寸厚,一些污秽痕迹尽是不见了。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树枝上挂满了冰霜,犹如冰塑银条,随着呼啸的北风拽动。地面和房顶上都变成了银色世界,房檐下也挂着一串串的水晶一样的冰凌。
“走,跟我去见刺史。”半响儿后。郭药师丢下吃剩的半张面饼,将碗中剩下的肉汤一饮而尽。大步就向外走去。这次进城,他可是向萧阿默来要钱要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