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何,那火油弹落地的瞬间,就立刻升腾起熊熊烈火。那城头上,一颗炮弹正中城头,熊熊火焰猛地爆开,足足一二十人被殃及到,此刻全成了“火人”了。全身是火,挣扎着呼唤着,场景叫人惨不忍睹。
其杀伤力不俗,而威慑力,更是十倍于前者。
那惨烈的一幕是会比死亡更叫人胆寒的。
“各砲自我校正,听我号令——放!”
樊城城头在一片惊慌的时候,梁山军阵中一辆辆梁山砲却已经完成了自我校正,随后第二批火油弹也被投了过去。
陆谦并没有立刻亮出火炮来,且说实话的,眼下火炮的威力也并不比梁山砲强大。尤其是针对城池的时候。
连续几波轰击,樊城城头上已经乱成一团。这座城市在历经了上次守城的失败教训后,新筑的城墙不仅更高更厚,还外包了一层大青砖。
但这般布置的樊城城墙可以对石弹以更高的抗性,却对火油弹半点作用都无。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因为城墙更厚了,故而大批的守城物资就都被堆在了城墙上。
比如一架架木质床弩,比如一捆捆的箭矢,比如一堆堆的干柴,比如一罐罐的油脂。还有大量的木女墙、木排等等。
现在被嘭溅的油脂与火焰笼罩着,整个城头都乱了起来,整个城头都被火焰给覆盖着了。
也亏得宋军准备完全,在城池北面,立着一座座绞架车。就是为了能尽快向城头好运送兵力,设立的可上上下下的绞车。
如今虽然也有被殃及的,可大多数还能用。城头上的守军都争相涌去,而那些个火人,在绝望中甚至都选择了从城头跳下。
城上的城门楼本来就是木质结构,须臾之间,就焚烧了起来。
“统制,怎么办?”有人向张琼问道。
“撤,先撤下来。”张琼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说是先撤下来再说么。
陆谦虽看不起楚城内的情况,却能看到城内的云气。并不急于破城,而是继续令砲营将火油弹一发发上去,不仅是城头,更有樊城城内。
前文里说了,樊城县城是沿着汉水江畔修筑的,并非方行,而是狭长的细条。依靠梁山砲的射程,足够将火油弹射到这座城池的大多数地方。换句话说,陆谦现在就是在到处纵火,下令砲营不足的将位置前提。如此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樊城县城就笼罩在一派冲天大火中,已然无可挽救了。
陆谦向那樊城上空望去,大火如在眼前,热气源源不断的扑来,他距离城池都已经有三四里远近,兀自能感受到滚滚热气。
这时,樊城城内浓烟直上,上空隐见烈焰,偌大个城池都被覆盖在浓厚的烟火下。时下虽是当午,二月末又正值春日灿烂时,然黑烟遮蔽下,一种酷烈肃寒之感油然而生。
火焰腾空,房倒屋塌,伤者惨呼,活着奔逃。如仔细观看,还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焰中挣扎,整个场面几如修罗场一样。
便是不少梁山军都不忍视睹,这就更休说是对岸的姚古、王孝忠、王世宣了。在后者的眼中,梁山军素来‘仁义’的名头上会浮现出一圈血与火吧。
陆谦这是在纵火焚城,纵然他早早的叫人散布没头帖子,叫城内百姓散去。可樊城城内岂能真的无一百姓?并不是。据城内谍报司人员的禀报,在他们撤出樊城时候,那城中的百姓恐还有那千八百人。那如今是不是也都已葬身火海了呢?
陆谦顾不上管他们了。这次他目标甚大,可是要染上些‘铁血无情’,好叫宋军胆气受慑。
况且就算是城内的百姓全都遇难,那对比梁山军纵火焚烧樊城给宋军带来的打压,以及轻易夺取了樊城所带来的好处,这点代价也是非常之值得的。
他已经事先劝过了,道义上不受谴责。心灵上也不觉得沉重。若不是这般,只大军攻城,那眼前的樊城有需要耗去他多久的时间,以及付出多大的伤亡啊。梁山军的命就不是命么?
这场大火直烧到次日下午才算熄灭,整个樊城已经是一片废墟。春季么,正是干燥的时候。
陆谦叫人入城,一是收敛城内的遗体,而是占据好位置。
此番宋军的防御依旧跟上遭雷同,除了汉水上少了一支他们的水师外。那辛兴宗引五千军屯驻鹿门山,那里的山势易守难攻,是一块硬骨头。
张琼引兵守樊城,王世宣引兵驻扎在与鹿门山一江之隔的砚山。襄阳城则是由姚古亲自坐镇,王孝忠为辅。
现在张琼引着败兵逃回襄阳,一把火烧了襄樊浮桥。
陆谦就是叫人围鹿门山,只围不攻。待水师抵到,大军渡过汉水,那方是动真格的时候。
第六百一十二章 豹子头威震荆湖
“林都督钧旨!尔等军兵多本地之民,赵宋南迁江陵之期,于当地百姓欺压何如,尔等俱当有听闻。今都督率大军来攻,不忍相残你等性命,特命我来告知尔等。赵宋残民害民,苛政如虎也,一应作为,众目共睹。尔等家莫不便没亲人故旧惨遭横祸乎?
林都督体谅你等之艰难,于攻城之际,特遣我来询问一声。告知尔等,若肯放弃抵抗,开城归附,林都督有言在先,一概前罪既往不咎!而莫是执迷不悟,玉石俱焚时,悔之晚矣。”
安州城下,几名梁山军兵簇拥着当一人,对着城头高声喊叫着。
话音落地,那城上将士窃窃私语。有人怀疑梁山军是在忽悠他们,若是真交兵投降了,之后岂不就是要任人宰割么;也有人颇为心动,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毕竟安州城城小兵寡,怎的去看也不是林冲带领的十万大军的对。
只是这安州是世人皆知的首战之地,梁山军冲出信阳,便能直开到城下,故而江陵在这儿放置的也是忠臣。此人便是乔仲福!
乔仲福乃刘延庆下猛将,早年与西夏人作战时,诸将殉难,乔仲福率所部数百人力战突围,且战且退,斩杀追兵五百余人,声名大震,于西军崭露头角。去岁被调入刘光国麾下,其子乔嗣古现为刘光国亲兵指挥使。
乔仲福冷笑一声:“想凭寸不烂之舌就吓得我开城投降,世上何有这等便宜事?我安州虽非名城大郡,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却也不是草扎纸糊的。今日我倒要看看梁山贼有何厉害的段。来人,给我乱箭射去!”
这口气还不是一般的强硬。
而林冲这边也就是走个过场,保不准就能碰到一个软蛋呢,都是惠而不费的事。
而随着宋军的箭矢射下,雄浑的战鼓声骤然响起!与之相响应的,便是士兵们整齐的吆喝声。千将士,推动着数十辆盾车、壕桥,抬着不可计数的长梯,缓缓向安州城压去。
原地待命的将士们拿兵器拍打着盾牌铠甲,铿锵之声震耳欲聋!
“虎!虎!虎!”将士们从喉咙里发出的大吼,伴随着兵器铠甲的撞击声,汇聚成一股浩荡的洪流,直冲云霄!
乔仲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显然,他也为城外的军势所震动。但他兀自还能端得住。“传令下去,床弩、神臂弓都做好准备,一旦敌进射程之内,立即射杀!”
那各处马面敌台之上,都布置有大型弩器,床弩是必不可少的,神臂弓自然也在其内!既然梁山军不用他们的梁山砲来轰击,那就别怪城头上布置的强弓硬弩发威了。
当一座座壕桥停在半道上的时候,那当头的盾车正处在床弩的射程之内。操弩拎起木槌来,瞄准了目标,就是一槌闷在弩上。
一支支粗大的弩箭射向盾车,可后者兀自纹丝不动。就因为其后车身上,足足装了十袋沙土。有它们压车,那盾车根本不是床弩所能摧动的。
一辆辆盾车的后面都跟着一支甲兵,这些人的刀枪尽数放在了车上,人搬着一个个木箱子。内还有一个只着轻甲的人。
城头上箭如雨下,盾车却仿佛一头不知疼痛的钢铁巨兽,直冲到城下城壕外沿。
破空之声密集起来,盾车后头的军兵总是有死伤。盖因为正面可以遮挡,侧面就不行了!他们的都用来搬木箱子了,可不能再持盾防备。那唯一的照应就是相隔不远的盾车,几十辆盾车前后一致,排成一线,多少能遮挡对面的射击角度。当然,这也少不了盾车侧面升起的遮板。
一声声惨叫响起,一个个士兵栽倒地!向前的盾车并没停下,其后的军兵也并没有慌乱,而自是将凶狠的目光投向了面前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