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步骑混战,可是跟先前的谋算全然不同了。
阿骨打的脸上已经能刮下霜花来。他从陆谦的应对中看到了一股硬气,对方半点不惧怕自己。对面的骑兵可有不少,但不对不少就只派出这般多,叫阿骨打如何不生气?
他耳朵且没有聋,如何听不出对面的骑兵数量。那中原的皇帝竟然如此小觑自己,“好胆!”
怒火冲顶,阿骨打却没有失去冷静。只是冷冷一笑,下令谋良虎处照旧行事。
大军前锋。卢俊义与自己的亲卫组成了一万中苑铁骑最是犀利的锋锐,一骑当先,长枪在手如一尊杀神一般,一头扎进了女真铁骑阵中。
战场中心,挞懒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着怒吼。在岳飞的枪下,他也只有嘴巴还有空闲了。
“唰!”
红樱忽然收拢,钢铁铸成的大枪变成了一条弯弧,而后带着千斤巨力,枪头如铁锤样儿,猛地撞在挞懒手中的金瓜锤上,一声巨响,震得挞懒都双臂发麻,岳飞却是半点无碍。一抖大枪,半点不待停歇,枪尖直刺挞懒眼前。
久经战阵的浴血经历给了挞懒逃生的经验。“去!”大喝声中,他顺势把手中金瓜锤朝岳飞丢过去,同时极力仰头,避开这致命一枪。
金瓜锤叫岳飞不得不缓上片刻,而后枪刃以毫厘之差从他鼻尖上划过,直把头顶的雉尾削掉。
万幸挞懒身边自有忠诚亲卫替他来死,拼着性命给他换来逃跑的机会。
然而挞懒是逃了,可其他的女真骑兵却兀自酣战不休。因为那后面的大部队已经冲来了,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那就一切大吉了。
卢俊义带着亲卫避开了中心处的战团,顶着女真兵射来的箭矢,直冲入了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燕云(七)
丈二钢枪急若流星,快如闪电。
玉麒麟引着五百亲卫若一柄神兵利刃,直入金军铁骑中。当面冲来的女真骑兵根本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咽喉处心口间已然血流如注。而在他们的尸身还没来得及翻落马下的时候,卢俊义座下的青骢马已然疾驰而过,似一道霞光一般在黄白色的金军中直穿而过。
是由于其地理位置有关,女真人认为白为纯净,故而金国尚白。尤其是现下已入冬季,金兵的盔甲外多罩着件白色的毡袍,带着毛翎帽子。但偏偏因为技术原因,那毡袍毡帽都会变作淡黄色,这是后世之人生活中且会普遍遇到的一问题,更休说现下了。
下一刻,潮水般涌来的齐军铁骑已经追随在卢俊义的马身后汹涌而至。五百亲骑真就化作了一个硕大的箭头,在女真骑兵那显得散乱的阵势里冲杀而出的一溜空挡。
就如斧头恶狠狠地劈进木桩中,顺着一道缝隙不断前进,直至将目标一分为二。
人仰马翻中,惨嚎声响彻长空。
后续的铁骑纷沓而至。
齐军与金军,从天空上鸟瞰,那就像是高速路上迎头相撞的惨烈车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同时间里,双边两翼的部队也都齐齐有出动。
甭管那女真人的马队是不是真的能打上一百合,陆皇帝是不会给它留出这个机会了。
刚经过惨烈的碰撞的两军骑兵,多只能接着一头撞向对方的步军阵列。至少齐军这般是如此。
“撒离喝!”阿骨打俩拳头攥的紧紧地,手指骨节都发白。“你速带五千骑出左翼。”他实是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大股骑兵碰撞的那一瞬间,陆皇帝眯起了眼睛,骑兵的战斗是非常残酷的,双方的生死只在瞬间。等双方冲过分开,就是满地的悲鸣战马,被踏成肉泥的落马士卒,以及一个个哀嚎的伤兵。
骑兵的战斗就是这样的残酷。猛烈、迅速以及牺牲!
一合过后,且能明显的看出,金兵落马的士卒更多。金兵即便从早前的战斗中看出了战法战术的受制,却也不可能短短时间里就迅速调整对策。
残酷的碰撞结束后,完颜娄室血红着双眼怒视着面前的齐军步甲。“冲,冲过去——”此时此刻也只有冲过去,他部才能得到一喘息之机。
不然,就只能白白付出惨烈的代价,顶着汉人的弓弩箭阵,从侧面突围而出来。汉人的劲弩可不是金兵手中寥寥无几的强弩可比较的。这是白白付出的代价,就是任何一将领所不能容忍的。
看女真骑兵又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吼,虽依旧若天崩地裂,可这叫声半点再无欢快的意思,有的只是受伤的猛兽,穷途末路的王者发出的悲鸣。随着他们的喊叫,远处长矛如林,人头如海般一波波冒起,那是赤色的浪潮,在阳光下精甲闪烁。齐军步甲的威势,看得完颜娄室内心里惴惴,更是不安起来。但木已成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他是紧咬腮帮,脸色如铁。
战阵对面,霹雳火冷笑一声,望向了右翼前军位置的火炮营处。
此次征伐燕云,陆皇帝一共带来了五十门大炮。这已经是梁山泊所有的储备了。中军一部分,两翼也各有十门。
“开火!”
各门火炮早己经调整完毕,随着指挥的一声大喝,十门三斤炮齐齐开火,地面都仿佛剧烈的抖动一下,炮口喷出凌厉的火光,浓厚的烟雾随之冒起。强大的后座力,使得双轮炮架向后足退了一丈多远。
震耳欲聋的炮响中,一颗颗三斤重的圆滚滚铁球恶狠狠向金兵阵中砸去。
女真人的叫嚎声依旧在继续,因为无知,故而无畏。火炮留给他们的记忆且还很浮浅,那一个个女真兵都不知道它的厉害。
就如热刀切牛油,一颗颗炮弹就是一把把切入牛油中的尖刀利刃,毫无半点阻碍的在金兵阵中掀起了好大的一波骚动。
无奈何,炮弹所致,摧枯拉朽,所向无敌。人也好,马也好,甚至是兵刃,凡是挡在它路线上的存在都变得如朽木一样不堪一击!
尤其是被战马奔驰后的土地,那炮弹在这坚硬的地面,奔跑跳跃。一路过去,不知道削去了多少只马蹄。
完颜娄室身旁便有一个亲卫被炮弹扫中,右臂整个都被带走,肩膀全没有了,血雾喷溅,人都只是惨叫一声,就直挺挺摔落下来。
又是一波炮弹呼啸而来,接着砸在完颜娄室的中军位置,盖因那竖起的大旗就是最好的目标。噼啪的骨折声响,人叫马嘶,在金兵铁骑密集的前军阵列中——要撞阵了么,每次虽只十颗炮弹,却能给金军造成三四十骑的伤亡。
先是弩矢,再就是箭矢,“嘣嘣~~”的弓弦震动声中。一片片箭雨如是倾盆暴雨,浇泼过去。
“嗖嗖嗖——”
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致命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向着金军铁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箭矢碰撞到毡袍、甲衣、血肉,凄惨的嚎叫声就冲霄响起。
但这并没有阻挡得了金兵策马冲刺的脚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金军,不惜代价,不惜牺牲。直想着将前方的枪林盾墙都彻底撞零散了。
距离越来越短,虎蹲炮、投弹兵也纷纷在准备中。金军骑兵顶着箭雨弩矢冲到。
“放——”黄信将令发下。
“杀——”完颜娄室大声嘶吼,挥舞着狼牙棒打飞了射来的几支箭矢,眼睛中却没半分热度,冷色尖厉,沉重的狼牙棒已经做好了嗜血的准备。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
爆炸声中,金军铁骑与齐军猛地撞击在一块。很可惜,他们并没有如意。
一声声巨响和爆炸后闪亮的火焰让他们的战马不可遏制的受到了惊吓。事实上,他们的冲击力远没有正常的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