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听他“驾!”的一声喝斥,反一记长矛狠狠地抽打在坐骑的后臀上,战马嘶鸣声撒开四蹄,迎着史恭的方向疾速冲去。
“给我去死!”仇恨能让人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这名金环骑将这一刻似乎就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境界,战场上所有的余外之人在这一刻里全都从他的“眼”消失,只剩下人马如龙翻腾叱咤的史恭。长矛在空划过一道直的直线,以最短的路程,最简洁的动作,最迅猛的动作,直刺史恭胸膛。
一枪灌胸!
史恭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外之色,“有点意思啊!”只这一枪,这人身就是不俗。
比前头的那些个人可是强多了。
史恭当然不会惧怕,相反,他还被这金将忽然杀到的一枪激起了兴。两眼精光闪烁,浑铁点钢枪横身一荡,扫落了周边拦路的杂鱼,也封住了这忽的刺来的一枪。接着双悠得一搅,尚在颤抖的钢枪像猛的被注入了一道直直的劲气,在微不可察的时间内化作了一杆挺直如锋芒的犀利银辉!
耀眼的银光色,比冬日的光芒还要灿烂无数倍,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割破空气的啸声。
黑黑的浑铁点钢枪,也有自己华丽异常的一面。
然而缀罕那,也可以叫他曾魁,那缀罕那是他的女真名,却被这道耀眼的银光色闪花了眼。
史恭的枪来的忒快,快的他都无能招架。只得歪倒身来向马下一坠,可头顶的毛翎皮帽也被扎穿了去。
“是你——”
史恭本要连起的一枪,不由得一缓。不管如何,这是他教导多年的徒弟,恨也好,爱也好,岂能如杂鱼一样被他毫无芥蒂的一枪挑了去?
水浒卷 第六百八十八章 燕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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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正是我么!”曾魁枪锥扎地,发力一撑,人复跃上马背。始才坐稳,便就抬手一枪再向史文恭刺去。
“你小爷武艺不精,不能杀了你这匹夫,给我兄长报仇。但你这恶贼却也要给记住了,小爷早晚要取了你狗命!”
就在曾魁的说话之间,二人两枪并举,已然走了七八个回合,曾魁实不是史文恭的对手,在偷袭未能得手时候,他就知道今日里自己是不能得好了。可他也知,婆卢火正看着他,故断然不能胆怯避战。又过了五六回合,他手下有意的一缓,被史文恭的浑铁点钢枪戳在了肩上。而后人就嗷嚎了一声,拍马而走。叫史文恭拦他且不能!
“好个奸诈小人!”史文恭大怒道。
适才的一枪他根本没想着能戳中,发力三分犹且不足,破开铠甲后,恐是只能叫曾魁得个无关大碍的皮肉之伤。这叫史文恭如何不气恼,他被曾魁给算计了。内心里深恨自己当年瞎了眼,竟为一窝狼心狗肺的异族尽心效力多时,还收了一伙鲜廉寡耻之辈做徒弟。
只恨自己心软,是下定决心要下次撞到曾魁时候,一枪结果了他!
怒火中烧,史文恭一杆钢枪在手,舞的似乎更急切了两分。
“噗——”没有响亮的金铁交鸣声,没有四溅的火花点缀。从头到尾,只见一道乌色光芒直如流星划过,没入了劈头盖脑砸来的骨朵、狼牙棒中。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仿佛是被阳光刺穿的阴影,几名金军猛士在史文恭面前无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战马堪堪交错,史文恭手中的浑铁点钢枪向后反手一挑,锋锐的枪头向后精准地刺穿了那仅剩的一金环骑将脆弱的咽喉。后者且还满是惊悸的眼神猛一呆,两个滚圆的眼珠向外凸出,一片死沉再无丝毫色彩。
长枪抽离,打马向前,直若行云流水,金环失去生命的尸体颓然从马背上栽落下地。
“南蛮可恶!”不远处婆卢火痛苦的大喊。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史文恭就能给其军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许多个军中猛士就这么轻易的死在史文恭手中,很多还仅仅只一个照面——
他征战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杀,杀,跟我杀了他!”此时此刻,寝其皮食其肉都不足以来形容婆卢火对史文恭的恨意。
愤怒的咆哮声在乱军中犹自传入史文恭的耳朵,他听不懂婆卢火的话,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恶森森的杀意。“想要杀爷爷?看咱们谁先杀谁?”属性增幅下强悍的亲军铁骑如铁剑削泥一样劈入了金军当中,摧枯拉朽,挡者披靡,拦者粉齑。
无奈何,战术本就不如人,当金军骑兵的个人战力比之齐军都还要有不如,且还是相当大的不如时候,金军骑兵就只能挨刀了。
他们战术上本就不如齐军,单个战力也不如骑兵,这厮杀起来还有能得好么?只会死的很惨。
不管是吕方、史文恭这里,还是另一侧的袁朗、孙安处,尽都是如此。
史文恭根本就不用担心战事大局,后者有吕方掌控,他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全军之锋锐,破阵杀敌!望着不远处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满脸狰狞的婆卢火,冷冷一笑,只有百十步的距离,便是现下要退,又如何能退出我的视线之外么?
当下一摆长枪,双腿用力夹吓,坐下宝马仰首一声嘶鸣,疼痛之下野性大发,四蹄奔飞,几个落踏间马匹就向前窜出了十多步。
婆速脸皮一颤一颤,眼看着杀人逼近,他舞着狼牙棒给自己打气,可临到头了,兀自将马往斜处里带去,落荒逃避去。
一个个女真勇士落在史文恭手中,就犹如宰鸡杀猪一样,叫婆速想来都胆寒。
史文恭眼中根本无有这人,他心里只有婆卢火。但婆卢火心里却有婆速啊,这是他的嫡长子。当初完颜盈哥【阿骨打之前】上位时,完颜女真还未发家,便封卢火及子婆速,俱为谋克。
这就像是三七年八路的团长与四九年解放军的团长,二者都是团长,可能相比吗?
当时的谋克比现下金国的猛安都要少很多。
现如今他婆卢火在军中也是一名上将,官至泰州都统军,他的儿子随他每每征战沙场,自也该是勇士,但现下婆速竟然怯战逃避,一时间失望与愤怒叫婆卢火都陷入了魔怔一样。
他周遭的亲卫看到史文恭直向着婆卢火从来,就要遮掩着他退去。
史文恭那里愿意,“兀那胡狗哪里逃!”猛的一声大吼,雷霆怒喝间百十步方圆内的杂音噪音似都被这一吼给盖住了。接着人是猛一夹马腹,战马驰骋中,像是一柄炙热的利刃切入了黄油中,一路驰骋,纵横披靡,一个个拥上来的金军骑兵,人数虽多却无力阻其分毫。
“给我死来!”百十步的距离并不遥远。婆卢火又没有真的逃走,恨史文恭入骨的他见到史文恭打马向自己冲来,虽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就是半点不愿意退步。他不能也叫人看做是懦夫,若父子二人俱逃避,他们这一支便是毁掉了。
恨意完全烧红了他的眼睛!他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却更恨逼的自己儿子做胆小鬼的史文恭。
然而在下一刻,婆卢火想什么就都是晚了。史文恭的长枪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婆卢火身边自是有队忠心耿耿的亲卫环护卫,史文恭也不是单枪匹马陷阵,身后也跟着一营铁骑。
兵对兵,将对将。一式再普通不过的疾刺,直贯婆卢火脑颅,就像是切开了一个薄皮大西瓜一样,血花与脑浆飞溅,迅若奔雷的一枪完全打碎了他的项上首级。
婆卢火不招不架,以命换命,挥舞着狼牙棒就砸向史文恭天灵盖,但是他的脑袋且都全碎了,狼牙棒距离史文恭头顶兀自还有一尺多远。
任凭金军铁骑厉害,主将战死,士气被慑,面对着稍后袭来的大股亲军铁骑,也只有丢盔弃甲狼狈逃命的份儿。
婆卢火的死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千金军铁骑本就不可能是五千亲军铁骑的对手,吕方与史文恭引两营铁骑先入,那径直就撕开了金军铁骑的阵列,搅乱了内里的布置。随后又有四个列对紧密的骑兵营冲过,就像是铁犁划过地面一样,在金军阵列中划开了四条鲜血淋漓的通道。然后就是两千铁骑蜂拥而至……
那婆卢火便是不死,三千金骑也要完蛋。
他的死只是加速了这一进程,并且叫金军骑兵崩溃的更粉碎罢了。
就算女真骑兵有人人战死的决心,但三千骑中更多的还是辽东汉儿与收复的契丹骑兵,这些人可没有个个为女真人效死的忠诚,史文恭开门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