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是有决断的。当即就道:“叫阿虎迭引步甲死战,咱们走。”
完颜阿虎迭乃完颜斜也手下大将。
早走一分,还能早日保留些实力,不然便是全都拼死,也图自牺牲。完颜斜也这一刻很悲痛。
如此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大同府城与蒲鲁虎会合时候的一幕,那时候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垂头丧气。
自己这一败,他不甘心却也只能接受。
残肢碎肉,兵器残片,旗号盔甲乱舞。士气满膨的齐军直压的金军步甲节节败退,而那外头的马军,更是在追击中狼狈逃窜去。
完颜斜也与蒲鲁虎这么一逃,金军步阵自一片慌乱,便是内里的真女真兵也惶恐不安,更不要说是收编的契丹降兵和辽东汉儿了。
完颜阿虎迭自然不愿意投降,在被留下的那一刻里,他就已存了死志。“死有何惧?”阿虎迭从马鞍下摸出一袋烧酒,这是他的挚爱。酒劲儿上来了,自己坐下宝马都能拿去换酒。
“好酒啊,可惜日后就喝不到了。”大口的灌着烈酒,一种熏熏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就喜欢这感觉。
只是他正值做最后的陶醉时候,却没看到身后几个辽东汉儿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下眼色,一大汉猛一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想死。
猛然一声喝,一人从马鞍处抽出铁锥,寒光一闪,就从阿虎迭的后心直直刺了进去,“噗”的一声,鲜血立时笔直射了出来。
双重的厚甲也没有挡住那大汉的猛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完颜阿虎迭如受雷击,双目圆睁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他满脸的不敢置信,一手向后抓住那铁锥,另一只手就拿着酒囊直向后打去。
那人用力向前摁着铁锥,锋锐的尖锥继续向阿虎迭体内刺入。他脸上溅满了阿虎迭身上射出的血迹,一边慢慢转动,叫完颜阿虎迭嘶吼着,挣扎着,却就是转不过身,最后双手无力的落下,到死也没能看一眼背后捅他的那贼厮。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将阿虎迭身后的许多亲兵都吓呆了,直到一人反应过来,悲愤的吼道:“猛安!”
水浒卷 第七百零六章 皇帝信他!
桑干河一战,大同府最终归宿尘埃落定。
不提那最后时刻反水的“有功之臣”,也不提耿守忠这等45年8月初里投降日本的杯具汉奸,横竖杨志大军覆灭了西京道金军主力后,就开启了席卷模式。
兵锋所向,无不披靡。早前归附女真的城池州县,一一打开了城门,莫敢抵抗。
直到一个消息传到了大同府,那缩在夹山里的天祚帝,在得到耶律彦光的残兵汇合后,兼之乌迪里、谟葛失等部的出兵襄助,叫其兵势复雄,胆气复状,趁着金军败亡,齐军未至之机,使手下军马出夹山、下潼阳岭,连下天德、东胜、宁边、云内等州,顺利推进至丰州。
丰州就在后世的呼和浩特以东六七十里位置,水草丰茂,已出了燕云十六州原有范围。可以说,这儿是契丹人在原本的草原处设立的一座城池。但如此作为兀的有狗胆包天之嫌。
杨志当然不怕与辽军交锋,天祚帝传檄天德、云内、朔、应、蔚等州。就说自己合诸蕃精兵五万骑,约以收复旧土失地。叫他听了直哈哈大笑。
屁的精骑五万,那些北方的游牧民族,连把铁刀都配不齐全的骑兵,能有战斗力才叫怪。
辽军夺取了丰州之后,那谟葛失部的上万兵马继续向德州进击。被杨志遣派折可求引兵五千以击溃,俘获千余人,马匹五百许,擒获谟葛失部大将阿敌音。
但及时如此,杨志依旧没敢挥动大军向西。盖因为,从德州再向西去,那就不能只靠强大的步兵了。广袤的大草原上,乃是骑兵的天下。齐军想要真正的统辖彼处,却必须要依靠骑兵。
宣赞所部是打这种仗的好手,可是,他们人少啊。
那杨志的大群步甲便是能翻越金河山,拿下丰州,再继续攻夺云内,哪又有甚个用?夺取了城池也控制不了广袤的城外草原。契丹人只需要派出游骑卡断彼此间的通讯线路,就能给齐军增添多少麻烦?
有着契丹人在外头转悠着,齐军也不可能在丰州、云内建立起巩固的统治……
如是,很明确的,齐军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彻底击溃天祚帝的残余力量。可这就需要大批的马军。
不是说要全部军士都清一色的马军,但马步间却也不能太过失衡。
但这依旧不是陆皇帝一朝一夕就能给青面兽增添来的。
如此,天祚帝残部就不是杨志短期内可以摆平的了。
把一干事宜悉数报到陆皇帝这里时,后者已经打算启程南下了。
都要进入十一月了,再不走,陆皇帝就要留在燕京过大年,或者是在回去的路上过年了。
至于燕云未了的战事,那就是细枝末节了。
杨志对天祚帝,燕京兵马则要对景州发起进攻。若不是天降大雪,陆皇帝早已经发兵了。但这场大雪下的,叫他将兵势延后,同时一起被延后的还有锦西走廊攻势。
大齐的脚步怎可能就停在榆关?便是不将整个北极揽入怀中,也一定是要打灭女真,恢复辽东的。
燕京明年的战事就主要分两部分,一是向北收拾景州和辽国中京道,二是向东北攻取锦西走廊,打开进入辽东的通道口。
“陛下,那耶律马五刚刚归附,心情未定,贸然以其为燕京之兵马副使……”闻焕章眉头皱的深紧,他可没陆皇帝的天眼,潜意思的便对耶律马五有种不信任感。
缘由是明摆着的,那早前有消息传来说天祚帝被俘虏了,如是许多契丹人都消沉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来说,天祚帝没有被俘。前者是耶律余睹放出的假消息,是为了击败耶律彦光。这下燕京大地的契丹人便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偏陆皇帝是个‘大度’的,对下面的纷纷扰扰,只做视而不见。
但也正是这种‘放纵’叫更多的契丹人愈发的不安分起来,也让闻焕章对耶律马五的信任一路走低。这且不是他一人的想法,契丹人的不安分让不少陆齐重臣对之的感官都变得不好来。比如那新任燕京留守宋三郎,还有燕京府尹马植。
照闻焕章的意思来,那耶律马五与耶律淳父子一般,就该径直带回益都去。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契丹人里有那死脑子的,却也有机灵聪明的。”这言下之意,耶律马五就是那机灵聪明的。陆皇帝有天眼在身,能看的出那耶律马五的忠诚,虽然不能与水泊旧人比,但也不低。这真的是聪明人。也无怪乎在正史上能从女真人手里落得一好下场。
闻焕章眉头皱的更甚了。也不知道那耶律马五有何好的,竟然短短时间里就叫陛下如此信任。那厮且还有个兄长耶律马哥,始终在天祚帝身边效力,乃是后者的亲信重将。陛下怎就信了他?
闻焕章信不过耶律马五,宋江也信不过。尤其是耶律马五手下的上万兵马,经过精简,足足过半被编入了燕京留守司治下,而整个燕京留守司隶属兵额也不过五万步骑。如此那耶律马五就不是个可随意忽视的角色了。
宋公明月中已经逐步接手了燕京府一干事宜,和马植这燕京府尹,编捡守备兵马,划分州县,增设衙门公差,忙的脚不沾地,一塌糊涂。
这日放衙方才归来,忽的听到长随来报,外头兵马副使耶律马五求见。
外人不知道二人在房内谈了什么,只知道耶律马五是满脸带笑的出的宋府。没人发现耶律马五腰间的少了一口刀,回去时骑的马儿也与先前有所不同。
次日宋江便入宫求见了陆皇帝。
“你说耶律马五给你送了一匹宝马,一口宝刀?”
宋江深深一拜,“朝廷法纪,臣万不敢忘。只是耶律将军……,性情粗放,臣不得已受之。万不敢隐瞒陛下。”
身旁乐和早捧着托盘在旁边立着,陆皇帝却哪里还会在意一把刀一匹马。他可不是当初蜈蚣岭上杀王道人时候的江湖亡命人了。
“马五为何向你送礼,朕相信你心中自名,且回去还一份儿礼就是。这人且能一用,勿要把人逼的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