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是觐见过皇帝的人了。
如此的患得患失,瓦希克一路走上奉天大殿时候,后背都要湿透了。
也亏得他们今日起身后,不止没有进食,便是饮水都非常有节制。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庭前失仪。
否则,瓦希克在跨入奉天大殿的那一刻,都可能屁滚尿流了。
但现在猛地听到陆皇帝喝出他的名字来,那从上首传来的,充满了威压的声音,让本就紧张的瓦希克登时神经崩断,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地上,五体投地。
“罪臣瓦希克,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
这人虽然是回鹘后裔,但跟高昌的回鹘贵族不同,喀喇汗国,尤其是西喀喇汗国的部族头人们,几乎没人会说国话。这还是陆齐大军西征之后,被迫低下头来的西喀喇汗国的贵族们才被迫学起的汉语。
瓦希克第一个会说的词汇是“国”,第一个会说的名字是“瓦希克”。
他说话很生硬,但这几句话他都不知道在心练了多少遍,说起来倒也顺溜。
“你当初从逆造反,也是受奸人蛊惑。尔今回头是岸,重归天朝,乃是行顺应天命之举。朕自会敞开胸怀欢迎尔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朕向来大度。”龙椅上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又带上了一丝和蔼。使跪在底下的瓦
希克是听不懂的,直到翻译的声音响起,听罢后当下便心头一热,直恨不得能掏出心来表达自己的无限感激。
皇帝亲口发话,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大恩大德啊。
“谢陛下既往不咎之恩。谢陛下既往不咎之恩……”
“哈哈哈,起来吧,都起来吧。”看着瓦希克头顶的气柱,陆皇帝声音停顿了一下,重新响起后就透着一股子喜悦。
接下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各部分别献上自己的贺礼,然后也收到了陆皇帝的赏赐。也就是些丝绸、瓷器之类,可不会给他们大的金银。
陆谦现在就是拿他们当大西南的羁縻州来看,各部头人被封做地方官,然后派遣汉臣深入各地,一点点潜移默化。所以,对于这些部族头人,尤其是东喀喇汗国境内的部族头人必须要怀柔。
他们与高昌境内的各部头人还有不同,后者都已经从四方游牧转为了半固定化生活,农业在他们的生活过程占据着不下于放牧的重要地位,陆齐对他们的统治也更是方便。可是在东喀喇汗国境内,一个个以游牧为主要生活方式的部族,你必须去怀柔。
怀柔不是一味的顺应他们,但也决不能全都靠着强硬段。这些人可都是陆谦的儿子将来的臣民啊。
西域的部族头人们一个个满怀欢喜的退下了奉天大殿,他们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从长远上看,他们的危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但只看现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退朝回到宣德阁,陆皇帝同自己的大臣们讨论着这一次的“投资”。
是的,这次觐见在陆谦看来就是一次“投资”。
陆齐的武力已经得到了西域土著们的‘认同’,现在就需要用“怀柔”的段去让他们认同国了。
而无论从那个时代说,如此的“怀柔”段就是去送好处的。那可不就是一次投资么?
现在投入金钱,日后收获十倍、百倍于此的财富。
却见此时已是兵部尚书的宋江第一个高声赞美道:“陛下宏威。适才那些个西域土著们,从头到尾,便无有一发敢抬头窥视陛下龙颜,可见那些蛮子已知我朝威严也。”
“西域各部皆是实力孱弱的小族也。于我原相比,直若萤虫较之皓月。当前更有原西喀喇汗国一干人物做榜样,今日入朝觐见者不少便是前遭变乱获利之人,其人又如何敢不敬我朝?只是耶律大石等旗便已经镇压了前遭之乱,尔辈若是还敢有所造次,我朝堂大军刹时就能象碾死只蚂蚁一般,让他和他的部族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身为军方第一人的林冲傲然地说道。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战场了,但是在朝堂上他就代表着军方。而军方的态度无疑是超强硬的。
就像之前的马黑木二世,天方人的联军蹦灭之后,整个原西喀喇汗国都被血色笼罩,那刀枪和铁蹄益都还踏入了花刺子模。
内阁最终是接受了西喀喇人的投降,但在林冲看来,朝廷是完全没有理由二度接受西喀喇人的投降。就应该把那儿的贵族和他们的子民全部一扫而光,用血淋淋的一幕来让大西北的那些部落们明白同上国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甚至是组织一支大军来一次二次西征,让塞尔柱人明白挑衅国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第八百八十三章 扶持
“林都督可别小看了那些部落。他们的实力虽不济,但他们所处之地距离原到底是远了些。处在我华夏与天方争锋之心位置,乃是兵家必挣之地。想要长治久安,亦或是征讨天方有一个稳固的桥头堡,必须要将这些部族尽数驯服。陛下此举不仅是在稳定西域,更是为日后经略天方做准备。”一旁的内阁次辅萧嘉穗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怕就怕,这些个蛮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拿了我朝的好处,却兀自与天方藕断丝连。”林冲摇头冷哼道。
对于西域的那些部族,其与原的血缘、化就间隔的太遥远了,让他完全不能放心。
其实他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这样事情经常发生。从刘汉到李唐,甚至是赵宋,原的政权都会投入大量的财物想要换取‘羁縻区域’的安定。可那些个蛮子又怎会真的与原一条心呢?
“林都督的顾虑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在安抚西域,而是要让他们归附我朝。怀柔这些部族会生出效用,却也是换汤不换药,难变其根本。关键还是看移民……”
与林冲有着一样想法的人,陆谦面前的武重臣可是不少。
吴用捻着胡须,说道:“河乃四战之地,天方强盛则必进河,我原强盛则也必经营西域。那些部族身处四战之地,历来都是归附于周围强盛势力。他们曾经依附过李唐,也曾依附过阿巴斯。总之谁的势力强劲,他们便臣服于谁。如今我大齐威临天下,他们投靠我大齐并无甚值得介意的。唯独天方教。”
作为陆齐朝的大佬,又曾经是宣政司的一把,吴用对于天方教的影响力知之甚多。这个信仰在信教之人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且教高层多与天方有着联系。一次次的朝圣,二者间的关系谁也不清楚究竟亲近到了何种地步,横竖他是知道一个事实——信仰着天方教的人,先天上对天方便有着好感。
对比摩尼教,如此信仰才更该被成为魔教。
天方教是一神教,一切的一切权利都归于真神在大地上的代理人。也就是说,国人当若是信奉了天方教,那他忠诚的便不是帝国的皇帝,而是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代理人了?这简直是荒谬。
“天方教传入河地区的那些段,我朝现下亦能拿来一用。佛教在彼处多少也有些影响力……”
“加大对佛门的扶持力度……”
这通商议很快就歪楼了。陆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横竖对西域的处置段就是如此,一应章程早就敲定了下来。宣德阁内的这一遭事儿,本就是作秀后的一同感叹。若是满朝的武大臣全都学习黑郎,狠狠地拍陆皇帝一通马屁,这议事早就结束了。
一干武大臣告退之后,陆谦起身渡到了窗边,背望着头顶的天空,眼睛里意味深长。
很多人都知道陆皇帝志向远大的很,但朝堂人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是天方,就是那拜占庭帝国,在他们的眼也只是打败天方的帮——敌人的敌人是自己的朋友。
目光却从没有真正的投向欧洲……
这样可是远远不够的。
陆谦可不会放任欧洲的世纪贵族安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优哉游哉的呢。
在他的统治下,蒙古人注定无法崛起,可是黄祸依旧能降临在欧洲。
“陛下,阿尔斯兰带到。”
时刻被谍报司掌控着行踪的阿尔斯兰,非常顺利的与陆齐朝官方取得了联系,然后在经过短期的培训之后,就被人带入了紫禁城。
但显然陆谦是不会正大光明的来见他的。花刺子模人至今也还是塞尔柱人的附庸,并且在之前的两次大战,花刺子模人受损严重,一旦消息泄露了让塞尔柱人抢先下,阿尔斯兰的老爹未尝不能从花刺子模的现任变成前任。
“外臣阿拉丁·阿尔斯兰,拜见国大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