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克舎之前说那罪魁祸首已经向西去了,谍报司虽还未有回报,但想来也错不了的。西面就是右翼,地盘直接抵到了里海北岸,抵到了乌拉尔河。陆齐军还是有必要向那里走一趟的。
这也是花刺子模人的运气不是?刚刚投效陆齐朝,陆齐朝的手脚就真的伸到花刺子模了。
夜色笼罩的紫禁城一如往日一样陷入了寂静之中。宣德阁内的事儿是瞒不过后宫之人的,虽然只是四个皇子,却已经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比较现今十二岁以上的皇子,拢共也才五人啊。
陆皇帝且能在这夜里睡的踏踏实实,其他人可不见得有如此定性。多少人反反复复的寻思着,或是在床上翻煎饼一样来回翻转不停。
……
千里之外的汪洋大海上,一支船队正航行在茫茫的大海上。这两天天气不好,晚上看不到半点月亮和星星,白天也看不到一丁点的太阳。在孤寂无边的大洋上茫然的行驶着,要不是各艘船只里还储备着丰富的饮水和食物,那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舱室内,阮小七正在听人说书,这可是船上少有的‘娱乐’节目了。
船队在出海之前,陆皇帝就叫他准备上的。
追随陆皇帝二十年,阮小七自然与当年的阮小七有所不同,但直快的性子从无改变。
听着说书人在言语,自己也是骂骂咧咧:“招安招安,招个鸟安。那般的混沌世道,何该杀他个天翻地覆。”
陆谦很喜欢小说么,虽然自己不会写,但人会列大纲。尤其是穿越到这个水浒的世界里,他就把原著衍化了一番,再掺和上历史上的女真,以及原时空的一些水浒衍生小说的情节,让人编写一本架空小说。
那小说写得是相当不错的,陆谦看了也赞誉有加。其中的爽意自然不能与后世的网络快餐相比,但文笔的巧妙,语言的构思,真的不是后世网络写手所能比肩的。
阮小七早听过不止一次,那小说的前半段让他听得很是高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占山为王,举旗顺天,很有一种昔日梁山泊的感觉。但后来招安后就不爱看了。所以他的面前,这艘船上的说书先生讲这个就只讲前半截。
现在又到了“分金大买市,全伙受招安”这一章,依旧惹得阮小七满心不痛快。
“都督,时辰到了。”亲兵在他耳边说道。
“到时见了?”阮小七恍然意识到,一个多时辰已经眨眼就过去了。“走,随我去甲板当巡视……”
边上亲兵立刻把一旁挂着的风灯点燃,打开舱门就是右舷的甲板。只是他才刚走出舱室,迎面就看到一个人正一脸惊喜的跑过来。却正是船上的船长。
“都督,都督,大喜,大喜。”
阮小七船上的船长是一个很有军中风格的人。对这人,阮小七是比较了解的,因为这是他的老部下。
曾经南洋水师中的一员中等将领,战争让他少了两根手指头,只能从军中退了下来,为人坚毅,但又有些古板。面临着狂风巨浪,都不见他有半点的慌张。可同样的,你也很难看到他面露惊喜之色。
换一句话说,能让眼前的这人这么喜形于色的跑来也只能是出大喜事了……
阮小七心中也泛着喜悦。
“出甚事了,这么高兴?”
“都督,前方,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亮光……”海面上直燃起了大火,黑暗之中猛一看端的有点唬人。但细细一想,这可不就意味着陆地么。
阮小七听了也是大喜过往。他带领船队东来,来时的海路是一帆风顺,按理说回去的路也该按着原路返回,是他做出了开辟新道路的决定。整个船队一分为二,一支两艘编组的船只按原路返回,其余船只随他走‘新路’。
这些日子里他可也是提心吊胆,唯恐出意外。万幸,这海里的潮流甚是给力,都行驶几千里了,也不见有甚变化。只是一路上都没遇到岛屿,让船队的人心中颇感不安。不曾想,陆地这就来了。
当下快步走到船艉楼,就看那副官叫人正准备着信号灯。
“是陆地么?”
整个航行都顺顺利利。他可不愿意在归国的路上遭遇重创。船队里每一艘船上都满载宝货,损失了任何一艘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应该是。您看那光亮,火头不大,却分出好几堆来。”
第九百零六章 你们,你们……
新福港,此时一幅繁忙的景象,数十艘巨大的海船停靠在码头上,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瓷器、生丝、丝绸、棉布、茶叶、大黄等物品分门别类,列得整整齐齐,一个个码头劳工如同辛勤的蚂蚁一样从手推车将一堆堆货物从码头往商船上搬运。
背靠大树好乘凉。
新福之地靠着与南洋水师的密切关系,在如今的‘世界’里混的是如鱼得水。
来的往的,不知道多少船只在这里停留靠岸,某种意义上它甚至是切割了淡马锡的部分“权柄”。
要知道后者才是整个南洋的中心!
那里不止有强大的南洋水师镇压,更位于麻六甲水道的东端,直接控制着这条沟通东西的黄金水道,淡马锡才是整个南洋的中心。
但新福靠着自己与南洋水师紧密不可分割的关联,硬生生的让淡马锡主动让出了一部分权柄,成为了次一级的货物集散地。
就好比现在,瓷器、生丝、丝绸、棉布、茶叶、大黄等物品被一车车的送上商船,可这些商船却多是中短程海船,更多只在南洋各国打转。而不是真正远渡万里汪洋的远洋商船。
另一些商船却是相反,码头工人正将船上的货物一车车御下,象牙、香料、木材、硝石、硫磺……,各物品应有尽有,它们被堆在码头上后,很快被一辆辆四轮平板马车拉走,这种四轮马车一辆就可以拉数千斤货物,远比两轮马车拉得多。
而港口周遭的一座座高达坚固的仓库,就是它们的目的地。同样有大批来自本土的商船行驶到这儿,挥舞着真金白银,收购者大批的象牙、香料、木材和高品质的硫磺。硝石,甚至是铜锭、金砂、锡块等。
这就像是批发中心——小卖部和普通消费者间的关系。
后者距离前者比较遥远,虽然不是够不到,但却没人为了买点东西而天天跑批发市场的。那就只有到就近的小卖部里购买自己所需要的各类物资。
眼下的格局就是如此一个模样,新福港就是个‘小卖部’,而来自本土的商贾就是最普通的消费者。
在一艘艘海船的中间,更有一些小的船只穿梭其中,为商船补充淡水、疏菜、粮食等物,等到装满货物的商船万事俱备时,船员们迅速到位,在数名海关人员检验过后,扬起风帆出海,空出的仓位很快被后面等得不耐烦的商船填满。
在这里,每天都有小十万甚至是几十万两银元的货物进出,哪怕许多货物都不能归类为舶来品,只能按国内关税行事,也即是2%,可这里的年关税收入兀自能达百万之多。每当春夏时候,有时一整队到来的远洋船队,其上所载着的物品价值就可能达百万银元之多。虽然这些远洋船队很少有在新福停留的。
南洋各国的发展很自然的就截断了一些去往中国的远洋商船,就像当初天方人对付天竺人一样,你所需要的货物我早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在南洋,你根本不需要再去中国本土,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需。
但这种贸易从本质上并未消减中国的繁华,因为他们所贩卖的瓷器、丝绸、大黄、棉布、茶叶等等,一切就都来自中国本土。
这样的举动反而有助于中国近海贸易的发展,加深中国本土与南洋各国的经济往来。
虽然很难想象,那些个繁荣勃发的海港,在三五年前,或者是七八十年前,还只是一座小渔村,或直接是一片荒芜之地。
又一支船队抵来了,码头上响起响亮的钟鸣声,这是召集劳工的信号。
一支十艘海船组成的船队,还每一艘都是远洋海船,下意识的便被人认定是中原走出去的远洋商队,就像天方人、天竺人纷纷来到中国一样,中原商贾也一样踏足天方与天竺世界。
这样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即便与新福港没有货物往来,只水源、食物和酒肉等各项物质的补充就足以让整个码头的劳工都忙活起来。
那些贩卖船舶物品的商家更早有代表赶来,从木材到帆布、麻绳、麻绒、铁钉、桐油等等分类。船队航海之中,免不了要遇到风吹浪打,运气不好的还会遭遇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便是船只能幸运的躲过一劫去,船体也会多有残损。这个时候就会动用事先储备的物质对船体进行修补,那耗费是挺大的。而抵到了港口之后,运船方面也必然会就地采购各方面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