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意志只代表着他本人,他所在部族头人的意志才能代表整个部族。
哪怕马利克部本属于钦察人中的一支,而占克,那自然也是钦察人。整个克普恰克汗国就是钦察人在基马克人的草原帝国落败之后,而重新建立起的一个强大游牧国度么。
马利克是一个强壮勇敢的青年,所以他成为了他们头人的亲卫中的一员,在这次“大联盟”后,他的身份变成了东克普恰克汗国第一万人队第三千人队中的一名百户。
是的,克普恰克人的脑子还没糊涂透顶,他们还知道陆齐会对他们发起反扑。而凭靠着草原各部那松散的组织关系,他们的军队是根本抵挡不住中国人的。那么,组织起一支庞大的‘正规军’就成了他们必须的选择。
而这‘第一万人队’就是东克普恰克大军之中精锐里的精锐。
派出精锐去执行押解任务,这是为了防备意外诞生。
因为被押送的这些牧民都是男丁健妇,没有老弱病残,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一非常残酷,非常让人绝望的事情。必须有一支精锐力量压阵,才能叫人放下心来。
当然,在此之前这些男丁健妇们且还是不知道因有的。
“可怜的家伙,他们为什么不逃走呢?”就算是被警哨用弯刀砍下头颅,就算是被马蹄踏破了身躯,也比死在养吉干城下来得好不是么?
只是,这种怜悯马利克不能有半点表露出来。不然,他也会变成下面那些青壮中的一员的。
在刀枪弓箭的胁迫下,被迫抓起装满土砂的袋子,冲向养吉干城。
想要打破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池,必须先填平城外的那些沟壕。那是一条条没有水的护城河。
“五次,只要五次。只要你能五次背负土袋填入城前的沟壕之中,你就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一个穿着黑色神袍,手中握着一根银十字架的教士,大声的对着被驱赶到城下的青壮们诉说着。“我可怜的孩子,愿你们赎清身上的罪孽,愿你们重归天父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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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六章 康居的意义
俘及青壮数千,驱之负土填壕!
这是史上的蒙古人惯用的伎俩,非常残暴,非常血腥。在蒙古人的刀下,驱民使之与柴薪土砂俱填堑才是他们更多时候的选择。
这能给敌人以极大的恐怖和精神压力,动摇他们的意志,撼动他们的决心。但这却不意味着这种法子就是人蒙古人首创的。他们只是将之发扬光大罢了。
无论东西,战争之中发生的世间惨事都是多的无可诉说的,区别只是影响的大小,有没有流传后世。
其实克普恰克人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攻城,譬如把养吉干城包围起来,慢慢干。就像昔日里克普恰克人打攻城战的模式一样。
但现在不是有时间限制么。眼看就要三月,陆齐军似乎还挺遥远,但康居国呢?
克普恰克人现在就面临着两个敌人,一个是叛徒占克舎,一个就是南面的康居。
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养吉干城。
而且,用人命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震慑守军!
这几年里,一神教在整个东克普恰克都有着极大的复苏——不说去跟当年比,却也不能小觑。但唯独在两个地方吃了瘪,一个是奈曼人的地盘,巴鲁克是铁了心的要给中国人当走狗,自然对一神教不假眼色;第二就是在占克舎这里。甭管这里的人对于一神教是不是很怀念,从信仰上讲他们就都是‘叛徒’,满身的罪孽。而满身的罪孽,又岂能半点不去清洗?
五次机会,赎清身上的罪孽。这是对这里牧民的一次教训,疼痛会深深的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让所有的东克普恰克人都铭记在心中。
而看到‘叛徒’的下场,那些重新跪倒在上帝面前的克普恰克人,心中一定会感到很幸运,很幸福。
他们的‘主啊’可不就是在庇护着他们的吗?
羊倌儿们和部族头人的相互作用,让眼前残酷的一幕最终发生在养吉干城下。
很残忍的一幕。当命令被传入那些青壮耳朵中后,无数惊叫声响了起来。就是再没见识的人,也能想得到这般做的危险。
还五次,箭如雨下,一次就够要他们小命儿的了。
被押送来的人可都是男丁健妇,岂会甘心就戮?前路就是死亡,他们可不甘心投入死亡的怀抱。
然而早有准备的联军,大批的精兵强将已经准备就位,马利克就骑在一匹黑色的良马背上,弯弓搭箭,箭矢直指他们,引弓以待。
被上千张乃至更多的弓箭直指的人群寂静了,被长枪马刀对着的人群无声了。
“嗖嗖嗖……”一蓬箭矢射了出去,迎面当即就倒下了数十人。根本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这手段简直是冷酷!
血光飞溅,人群的惊呼声惊天动地。
前去填壕的确是有很大危险性,可再大的危险性也有机会能活下命来。而现在就反抗,他们就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那些男丁健妇只能怀着满肚子的愤怒和仇恨去抓起一袋袋的土砂,向着养吉干城扑去。生怕动作稍微慢了,就被那些蛮不讲理的魔鬼从后面射死!
然后这些人就哭嚎着涌向城墙,嘶哑的呼喊声连成一片。
“不要放箭,求求你们,不要放箭……”
马利克在后面听了都想笑。他不信占克舎收拢力量的时候,会把忠于自己的力量抛在城外。这些人既然当初都放弃了占克舎,现在又来祈求占克舎手下留情,不是很可笑么?
城上的守军自然不会理会,人群才一进入到射程距离,羽箭就如雨点一样落下来了……
……
土著们负土填壕,哭喊着组成一道人浪,向着高大的养吉干城墙涌去。
在他们的两侧各有一个千骑,将人群包夹在中间,一块儿前进。而在后方的大阵中,还有一副副长梯被平方在地上,最后都是披着甲衣的’重步兵’,他们进攻养吉干城的主力。
联军骑兵是不少,但马儿不可能飞到城头上去。
马利克就在其中,看着如雨落下的箭矢把一个个男丁健妇射倒在地,而他们就永远在箭雨的射程距离外徘徊者,督促着人群上前送死。
“嘟嘟”的声音在马利克耳边响起,这是偶尔有箭簇打在盾牌上的声响。
天方人与欧洲人现在这个时候,盾牌是战士非常用得到的武器,不止限于步兵。骑兵配着小圆盾也是一种常态。当然,圆盾更多属于天方这边,欧洲人则多配挂鸢形盾,比传统的小圆盾提供更有效的防护,但是因为分量增加,所以用手持的时候时候还要在肩上斜跨一条背带。
“就这样的装备,面对中国人,怎么打得赢呀。”马利克一点也不为眼前的一幕兴奋,心中自有满满的晦暗。
占克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槛,中国人才是大江大河。跨过小门槛有甚值得骄傲的?大江大河才更是致命。
他想到当初中国人的武器,那一门门大炮根本不是钦察草原上的城池可以抵挡的。而依照着上头贵族们的决意,将一个个部落向着西钦察转移,拉长彼此的空间,就真的能拖败中国人吗?
马利克就只是一百户,他都能想得到一个个部落西去,能给西钦察造成多大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