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毅在一片矮树丛中打着手电看了一下地形图,辨明了所处的位置,手一挥直接向伊拉甘市区的方向快速接近。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亢奋的骚乱人群大多已经散去了,不过还有不少的激进分子在彻夜进行着他们的掠夺计划。
每一次的骚乱爆发都是他们的狂欢节,只有在这时他们才会找到自己做主角的快感。烧、杀、抢、掠,而且还无需承担任何的责任,开着枪来的中国人的汽车,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冲进下一家中国人开设的商店,看着那些战栗的中国人双手捧出他们辛苦积攒下的财富祈求保命的时候,那种快感绝对是天主所不能赐予的。
白天,我们可以喊着口号,义正言辞的叱责中国军队欺凌我们的海军。入侵我们的领海。
晚上,我们则不需要这些羞答答的遮羞布,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把我们能看到的东西抢回我们的家里。
一辆装了半车厢毛巾香皂啤酒之类的卡车跳着桑巴舞从街角猛地拐了出来,砰的撞断了街角处老旧的消防水栓。水柱冲天而起足有六七米高。
卡车上六七个挥舞着棍棒的暴徒尖叫而起,有人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阿基诺你个蠢猪。你到底开没开过车?”坐在驾驶室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家伙反转过手中的消防斧。用斧柄翘着开车的那个胖子的脑袋。
阿基诺醉眼迷离的嘿嘿傻笑着,嘭的又把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车撞了出去。
“天呐,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蠢猪开车,那辆车是参议员丹加洛克的车,妈的,给丹加洛克修车的钱要你自己出。”拿着消防斧的家伙痛苦的抱起了头。
阿基诺嘿嘿的笑了起来:“桑托斯老大。嗝,这个钱应该让中国人出。干脆今天晚上咱们就不要睡了,多抢几家,我记得前面街角有一家中国人开的金店。抢了他咱们就发达了。”
“蠢猪蠢猪,”桑托斯使劲的用手指敲着阿基诺的脑袋:“那家金店是中国人跟克鲁兹副市长合开的,抢了他以后你还想不想混,你认为克鲁兹会放过我们?”
阿基诺嘿嘿笑着伸手抚着脑袋上被敲疼的地方,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满不在乎的说道:“桑托斯老大,我记得前两天在你那儿看了一个香港的警匪片,嘿嘿,那里面的劫匪拿着女人的丝袜往头上一套、、、、、、”
阿基诺眼睛一亮,金店巨大的诱惑已经让他忘记了对克鲁兹的恐惧。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疯狂的卡车猛地狂飙而来,连个弯都没拐,砰地一声撞碎了金店牢固的铁闸门,直接冲进了店里,哗的一声撞翻了店内迎门摆设的几个柜台,柜台厚实的玻璃马上被摔得四分五裂,在柜台中陈列的各式手表撒的满地都是。
因为局势的混乱,金店早就已经把贵重的商品都锁入了保险柜,而且还在店面里安排了两个值班人员,一个是金店老板的儿子,一个是雇佣的菲律宾保安。两个人已经紧张了一天,他们从紧锁的店门缝隙中可以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暴走的暴民,金店对面一家华人开的餐馆就被洗劫一空,餐馆老板被拖到街上暴打了一顿,直到他交出了自己隐藏起来的大笔现金之后暴打才告结束,那惨象吓得他们两个已经惶恐了一天,金店老板的儿子暗自庆幸老爸有先见之明,在开业之初就白送了副市长克鲁兹一部分股份,骚乱刚刚爆发,克鲁兹就派了两个警察带着一辆警车停在了金店门口,震唬住了那些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暴徒们。
此时,金店老板的儿子正趴在收银台上昏昏欲睡,一天的紧张时刻终于过去了,可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辆大卡车毫无征兆的冲进了店内。
金店老板的儿子从收银台后跳了起来,手中紧紧握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根钢管,而那个菲律宾保安刚才是坐在临门的地方,在卡车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撞飞了出去,鲜血泼洒了一地,除了四肢还在痉挛之外眼看着已经是活不成了。
从卡车驾驶室里跳出一个头戴黑丝袜,手持着消防斧的家伙,消防斧直指着金店老板的儿子,用英语低沉的吼道:“跪下。”
这时从卡车车箱里又跳出了六七个手持棍棒头戴黑丝袜的家伙,刚才他们低伏在车厢中,从外面倒是看不到他们的存在,这些家伙一跳下车根本就不用招呼,直接就向那些柜台冲去,也有人跪在地上把满地的手表往自己带来的袋子里面乱塞,也顾不上是否会被碎玻璃割伤手了。
看来他们早就是已经计划好的了,分工明确,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金店老板的儿子惶恐的向破碎的店门外看了一眼,那辆他赖以为保护伞的警车已经不知所踪了,估计是见到天晚了跑回家去睡觉了。
“这里是克鲁兹市长的店铺,你们住手。”金店老板的儿子举着手中的钢管指着疯狂抢劫的那帮暴徒们大声地用英语喊道。
冲进来抢劫的这伙人当然就是桑托斯他们这一伙人,桑托斯当然知道这家金店跟克鲁兹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他还是被欲望蒙蔽住了眼睛,现在整个街面都这么混乱,克鲁兹也未必查得出来这件事儿就是他们几个人做的,而且他们的脑袋上还戴了一层遮羞布,如果真的能侥幸蒙混过去,那他们可就算发达了,可以舒舒服服的等着下一次骚乱的爆发。
桑托斯手持消防斧逼向金店老板的儿子,还是那两个字:“跪下。”
看来,桑托斯还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毕竟伊拉甘太小了,每次骚乱在外面混的就是那么几伙人,说得太多了很容易暴露自己。
第五百三十七章反华骚乱(二)
金店老板的儿子叫徐晓初,他们一家从江浙省移民到菲律宾还没有几年的时间,开这个金店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
江浙省可以说是一个移民之乡,走遍天下,在哪个国家几乎都可以看到江浙省人的身影。
富贵险中求,徐家明知道菲律宾对中国人的态度并不是非常的友好,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还不如印尼,但是最后还是在几个乡党的游说下来到了菲律宾,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站稳了脚跟,跟克鲁兹副市长建立起良好的权钱交易关系,在克鲁兹的授意下开起了这家金店,其实主要的业务还是把这里的黄金通过各种途径销到中国大陆去。
菲律宾的黄金储量还是非常可观的,以菲律宾的国民经济水平来说,黄金是绝大多数人望而止步的奢侈品。黄金作为硬通货,价格也不是完全统一一成不变的,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价,只要你有畅通的渠道把这些黄金销售出去,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
徐晓初一家在菲律宾伊拉甘市经营得顺风顺水,当初刚到菲律宾时的一些惶恐才刚刚淡下去,可是没想到灾难就突然在一夜之间爆发了,而且还是一场几乎席卷了整个菲律宾的、只针对华人的大灾难。
此时,面对着寒光闪闪的消防斧,徐晓初的小腿也忍不住微微的哆嗦了起来。
在来菲律宾之前,他只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在国内那种和平的环境之中,他何时见过这般血粼粼的场景,现在那名菲律宾保安就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随着他的每一次抽搐,都会有一股腥臭的血水从被玻璃划开的大动脉中喷涌出来,让人直接看到了死亡的阴影。
“这里是克鲁兹市长的店铺,请你们马上住手。”徐晓初徒劳的再次说出了克鲁兹的名字,希望面前这帮匪徒能够被这个名字吓退。
警察已经指望不上了。如果连克鲁兹的名头也不能吓退这帮匪徒,徐晓初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可是他知道这恐怕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这伙人绝不是只以反华为目的的暴徒,不然的话他们不会用丝袜把自己的面目遮挡起来。
他们是趁火打劫的匪徒。
桑托斯继续逼近徐晓初,手中的消防斧已经直指徐晓初的脑袋。
桑托斯没有杀过人。他也没有打算杀人,他只想快速的结束这次抢劫,然后找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过他逍遥的下半生。
“桑托斯老大,这些柜台里没有黄金。”一个矮胖的家伙在连着踹翻了两个柜台之后冲着手持消防斧的桑托斯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
天呐,我手底下怎么都是这样的笨蛋呀,我不是已经交代你们了么。冲进来之后彼此之间都不要叫名字,你老母的还敢把我的名字叫出来,难道怕事后人家找不到我?猪。
桑托斯险些把手中的消防斧扔到那个家伙的头上去,他压住自己的怒气,低吼了一声:“继续找。”
看来,自己今天要杀人灭口了,中国人。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东西。
看到桑托斯大步的向自己走来,徐晓初心知要坏,他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钢管脱手向桑托斯砸去,自己一转身向通往二楼的小门跑去,只要能跑到二楼,他就能从窗口跳到领家的房顶上逃生。
桑托斯用消防斧挡开了钢管,冲着临近徐晓初的匪徒喊道:“拦住他。”
徐晓初只是一个文弱书生,面对呼啸而来的棍棒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咔嚓一声。骨头清晰的断裂声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徐晓初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找到了桑托斯老大,这里有个保险柜。黄金肯定都放在这里面了、、、、、、”另一个匪徒惊喜的叫了起来,他在收银台后面发现了一只保险柜。
妈的,我手底下怎么全是一群猪,看来抢完金店之后自己要想办法甩掉他们,否则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被他们害死。
本来已经准备用消防斧砍杀徐晓初的桑托斯手顿了一下,冲着徐晓初身边的那个匪徒沉声命令道:“别让他跑了。”
说罢,桑托斯冲向了收银台的方向,看清保险柜之后,一脚把遮挡在保险柜上的收银台踹到了一旁,冲着看押徐晓初的那个家伙命令道:“把他给我拖过来。”
徐晓初被那个匪徒拽着头发拖到了桑托斯面前,被一脚踢翻在地,触到断臂,徐晓初忍不住痛呼了起来,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滚而下。
“打开保险柜饶你不死。”桑托斯把消防斧架在了徐晓初的脖子上。
打开保险柜我只有死得更快。徐晓初忍住胳膊上的剧痛使劲的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密码,也没有钥匙。”
桑托斯的眼睛已经红了,他知道耽搁的时间越久自己这伙人越危险,谁知道克鲁兹会不会派警察过来巡逻?他一脚蹬翻了徐晓初,抬脚踩在了徐晓初的断臂上,狠狠地碾压着:“说不说?说!不说马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