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就这样站在楼道里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你好我好这一类的。
洪良宇也看出人家一家人是准备出去的样子,知道再多嗦就有点讨人嫌了。他得知郝建平到来的消息之后马上就跑了过来,就是为了让郝建平知道自己足够重视他,见到郝建平之后这个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是非常明白的。
身为驻京办主任,他对于一些消息还是了解一些的,特别是郝建平跟几位老爷子之间根本就说不清的那些关系他都听到了几个版本。
甭管是多少个版本。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这位郝总与几位老爷子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这对于洪良宇这个级别的干部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陪着笑脸,洪良宇一直把郝万年郝建平送到了酒店门口,不过他还是找机会把自己即将调回大河省省政府宣传部的消息说了出来,当然这个话主要是说给郝建平听的。
郝建平笑着跟洪良宇握手说了一番恭喜的话,且不说洪良宇这一次调动是否是升迁。只说从驻京办调回省里去,哪怕只是平级调动也已经算是升迁了。
驻京办主任行政级别是不低,最少也得是正处级,高配的有副厅级的,可是这个级别在京城真的不够瞧,省部级到中央直属机关办事儿坐冷板凳的事儿也不是没有。一个正处级副厅级的算什么?除了混个人头熟啥也混不着,京里那些大衙门的人眼皮子根本就不撩一般的地方干部,哪怕是部位直属机关的一个小科长,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也敢对着地方上的厅局级干部甩脸子,这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更何况是对驻京办主任这一类的官员了。
驻京办主任是什么?说得好听点是某省在京城的脸面,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个跑堂的。而且还是那种很容易就被掌柜的遗忘的跑堂的。
是天高皇帝远,也由得你混个自在了,可是掌柜的发福利的时候往往就把你忘了。为啥呀?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记得你?
要不怎么说驻京办主任就算是平级调动调回省里也算是升迁了呢,就是这个理,最少你不再是领导们审批经费的时候名单上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名字了。
郝建平观察洪良宇的年龄也就在四十几岁的样子,跟自己的老爸不相上下,这个年纪的干部一般是不会甘心于就此沉迷下去混退休的。进步有难度。混退休太早,正是一个尴尬的年纪,已经超出了中央关于提拔任用年轻领导干部的范畴,但是也并不是说就完全没有了机会。就比如现在的洪良宇,在正处级上已经蹉跎了几年的时间了,资历已经够了,人脉也积攒的差不多了。正可谓是进一步海阔天空,只要能够上到副厅级,对他来说还是大有机会的,临到退休混上一个正厅级的待遇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过他现在如果还是继续安于现状的话。估计再过两年就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就算到时候再调回省里去,一般也会安排一个闲职放置起来,基本上政治生命也就算是结束了。
听到洪良宇是调回省委宣传部,郝建平恭喜过后,微微一笑钻进了自己的车,这个洪良宇在京城苦熬了几年,调回省委宣传部去最少也要挂一个副部长的职位吧?倒是也算得上是一个实权派人物,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透露这个信息?
省委宣传部在省里各职能部门中的位置并不显要,比起省纪委、省组织部、省政法委这些机构来说自是不如,不过比起其他一些职能部门来说又稍强了那么几分,当然官面上来说都是为了革命工作,职位没有高低贵贱之说,不过这里面的差别还是非常巨大的,不然常委会上的排名次序又是从何而来?
黄捷的老爸黄克铭就是从省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这个部门执掌好了,话语权还是非常重的。
不过这个洪良宇似乎也没有必要这样巴结自己,调回省里去以后他是省里的领导,表面上跟自己可是没有一点关系。
郝建平微微一笑。
这里面有故事,具体是什么故事郝建平还不知道,不过看洪良宇对自己的态度,这里面就算有故事应该也是对自己无害的。
郝万年来参加两会也是带着车来的,此时和郝建平的车一前一后向八达岭的方向驶去。
在京城附近想要登长城有好几个选择,主要的是八达岭、司马台、居庸关这三个景点,八达岭风光秀丽,司马台奇峰林立,居庸关宏伟壮观,其外还有野景无数,都可以一览长城的巍峨气势,不过人们耳熟能详的还是八达岭长城,这里史称天下九寨之一,是最具有代表性的明代长城之一,由于八达岭长城距离首都的距离最近,开发的程度也是最高,对于一些寻访自然的游客来说这里的吸引力甚至还不如那些野景。
郝建平也没有去过长城,他询问了洪良宇,洪良宇推荐了司马台长城,郝建平在征询了三爷爷的意见之后,一家人此行的目的地选择了司马台长城。
好在现在高速公路已经四通八达,从首都出发到司马台长城游览区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路途并不算远。
郝霞自幼跟郝建平亲近,在她还是个鼻涕妞的时候就跟在郝建平的屁股后面跑,现在虽然已经十九岁了,可是依旧不改鼻涕妞的本性,硬是抛开了郝万年老两口挤到了郝建平的车上。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路程倒不显得寂寞,在中午时分,郝建平和三爷爷一家人赶到了司马台景区。
闻景莫观景,这句话还真的一点不假,郝建平看到司马台那如织的游人时,头就有点大,怎么跑了这么远了游人还是那么多,看来咱们的基本国策还是得持之以恒的推行下去呀。
第五百四十四章焚琴煮鹤
寻幽揽胜绝对是一件劳心劳力的力气活,更何况身边还有郝霞这个不知疲倦的疯丫头,司马台的风光如何就不必说了,总之郝建平从司马台返回来之后,陪着三爷爷吃过晚饭,听到郝霞还要拉着自己去逛什么夜景,趁着接了一个电话急忙溜之乎也了。
电话是张坤打来的,说是介绍个朋友给他认识。
就算是在首都这个地方,想要认识郝建平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值得张坤如此郑重介绍的却是屈指可数。
现在九五之争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但凡有一些身份的人都知道已经不可能逆转了,最憋屈的当属一二号接替人了,双方之间本来就有一些积怨,可是鬼使神差的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爆发了出来,而令他们止步于神坛的竟然是谣言!这如何不让人吐血三升?
郝建平知道张坤此时介绍给他的人必定是有一些来头的,**在即,首都正是风云际会之时,各路诸侯云集,也正是扩大社交圈子的一个大好良机。
长江会所不仅仅提供吃喝玩乐,也设有一些清雅的服务项目,毕竟往来会所的人什么类型的都有,大家不一定都是只喜欢一个调调,就比如长江会所顶层的那个四季如春的玻璃穹顶暖房之内,提供的就是清茶弹曲之类比较清淡的服务,只不过到长江会所来的客人们很少会到这里来休闲的。
郝建平走进这个足有上千平米的空中花园之时,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外面冰天雪地,这里竟然满目翡翠繁花似锦,小桥流水竹林掩翠,如果不是玻璃穹顶上布满的那些奇形怪状极富想象空间的冰花,人们置身其中还真的会以为寒冷的冬天已经完全过去了。
只不过置身其中的人们被繁花所引,大多数人是不会注意这些的,视觉上的强烈反差很容易就会把人带劲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之中。
看到走进门的郝建平,一个身材高挑的旗袍小姐微微向郝建平做了一个万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郝总,张总正在里面等候您呢。”
郝建平常来常往,长江会所的服务人员大多都已经认识郝建平了,更何况张坤并没有隐瞒自己与郝建平之间的关系,人们都知道郝建平是张总的拜把子兄弟。
其实,就算郝建平不是张坤的拜把子兄弟,他来到这里依旧会享受到贵宾的待遇。
郝建平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听着耳边哗哗的流水声,跟在旗袍小姐的身后向竹林深处走去,摇头赞叹张坤的独具匠心。
靠,狗屁的独具匠心。
看到面前出现的一座小木桥之时,郝建平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怎么说一走进来就觉得眼熟呢,这不活脱脱就是大森林的翻版么。
想到大森林就想到了白小磊马静静这一对为了利益结合到一起的奇妙夫妻,马静静可能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把她和白小磊做的那些事儿一股脑的推到了在逃的白小磊头上,顺道也给马静蕾扣了一大堆的屎盆子,自己只是避重就轻的承认了几项罪责,估计她现在也是盼着白小磊一辈子也不要回来的当事人之一。不过听说办案人员已经通过一些举报锁定了在逃的白小磊,如果白小磊归案,恐怕这个案子还会掀起不小的波折。只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基本上已经跟郝建平没有太大的关联了,唯一有关联的恐怕就是通过再次招标,百信集团取得了石龙高速公路和石市内环线的续建工程,这一次的招标会如果百信集团没有参加的话,恐怕这两项工程就有流标的可能,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再敢对这两项工程染指。
这可不是百信集团霸道想要搞垄断,实在是再也没有人有底气跟百信集团在这两项工程上一争长短了。在外人的眼中,白小磊可就是为此而搞得倾家荡产,连家都不敢回了。虽然没有任何一项证据证明郝建平与白小磊夫妇的倒台有关,可是也没有任何一项证据证明郝建平与此事无关,还是消停点吧。
踩过木桥,郝建平也看到了一株怪松之下的张坤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了,此时这两个人正坐在铺了棉垫的石凳上,凝眉手谈,石桌上一炉烧得红旺的炭火小炉上正煮着一个红泥的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诱人垂涎欲滴。
不远处一席素席之上,一位素衣长发女子正低着头抚着一张古琴,委婉的古曲从她的指尖之中流淌出来,如同润物的细雨一般悄无声息的把人裹进了她的意境。
只是、、、只是、、、
郝建平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丫的,如果你的炭火小炉上是烹着一壶清茶,哪怕是一壶白开水,也跟现在这个意境贴切几分,而你偏偏煮的是一锅肉,你丫的不会真的是在做焚琴煮鹤这样大煞风景的事情吧?
旗袍小姐微微屈身退下了。
松下面对郝建平的那个四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微笑着向郝建平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
知道郝建平来了,张坤扭过头来冲着郝建平嘿嘿一笑,伸手一指一旁一个早就铺了一个棉垫的石墩:“坐,等我赢了他这盘再说话。”
郝建平笑着点了点头,在那个石墩上坐了下来,与那个年轻人伸出来的手无声的握了一下:“你好,我是郝建平。”
那个年轻人笑了笑:“你好,我是苗悦。”
苗悦?果然不是一个小人物。郝建平嘴角露出了笑容。
苗悦,上一任团中央青农部部长,援藏干部,历任青藏自治区省团委书记、纳曲地区行署专员、地委书记,现任青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常务副主席,可以说是一个潜力无限的青年干部,在未来也很有可能会走到更高的位置之上,就算是走到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之上人们也不会感到会有什么意外。
苗悦扫了一眼棋盘,望着张坤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张坤的棋艺还是没有多少长进,目光还只是盯着一城一地的得失,只顾着在一些边边角角上与自己一味的厮杀,可是随着厮杀,自己的布局已经日趋厚重,现在整个局势可以说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纵有小失,也不过是一隅之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