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黑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商务车拐到了福康小区的门前,停在半闭的伸缩门前,‘嘀嘀’按了两声喇叭。
醉眼模糊的看门大叔被从打盹中惊醒,不知道低估了一句什么。伸手按动开关,伸缩门缩了回来,本田商务车呼的一声开了进去。看门大叔骂了一句,干脆也不再把门关上了,垂下头继续跟周公的女儿约会去了。
随在商务车后面不远处的一辆全封闭的厢式货车这一回倒省去了麻烦,晃晃荡荡的开进了小区。在距离那辆已经停在一栋楼下的商务车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夹在一群面包车、低档小轿车中倒是也不显眼,只是这辆箱式货车上并没有人打开车门走下来,只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看到商务车上那个染着绿毛的青年人从车里跳下来,从车里抱出一个大纸箱钻进了楼道。副驾驶座上的常毅舒服的向下躺了躺,冲着开车的那个中年人开口问道:“老曲。确定是这儿了没有?”
开车的中年人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常毅差不多大了有二十岁,被常毅这个小年轻称为老曲实在是有点过了,不过看上去他并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恼火,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常毅,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常中队,上级命令我负责这次行动。”
常毅送给了老曲一根中指:“没劲,我不就是闲得无聊跟你过来玩会儿么,我又没说抢你的指挥权,你紧张什么?”
老曲对常毅的中指无动于衷,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身后的车厢壁板,‘哒、哒哒、哒’。
车厢壁板上打开了一个不大的小窗口,露出了一张常毅非常熟悉的脸,曾经跟他一起出入菲律宾的唐凯。
“曲中队、、、常中队,有什么吩咐?”唐凯面无表情的问道。
常毅嘿嘿一笑,冲着唐凯挑起了大拇指:“有进步。”
要知道曲中队才是这次行动的带队指挥官,常毅不过是一个打酱油的,唐凯现在知道连常毅也一起称呼上了,似乎多了一点人情味。
没人搭理常毅的调侃,曲中队冲着唐凯吩咐道:“吃饭,检查装备。”
“是。”唐凯应了一声,随手关上了那个小窗。
常毅笑了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香烟,弹出一支来递向曲中队:“老曲,来一根?我搜刮那小子的,特供,只有中央首长才能享受的到。”
曲中队横了一眼常毅,又把目光投到了那辆本田商务车上。
常毅嘿嘿一笑,摇下一点车窗,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烟,自言自语地说道:“何必呢,短短几十年而已,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该干的干,那样活着才有滋味。”
曲中队皱了皱眉,他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常中队实在是无计可施,这家伙绝对是这支部队的祸害,上次竟然带着队员们去洗桑拿找按摩女,幸亏队员们纪律性强,回来之后就在战斗总结上把这件事儿写了出来,不然真不知道长久以往他会把他那个中队带成什么样子。
“哒、哒哒、哒”,敲窗声响起,曲中队回应之后,那扇不大的小窗又打开了,还是唐凯那张脸,不过同时递出来的还有两份单兵口粮和两瓶水。
常毅嘿嘿一笑伸手接过来,冲着唐凯说了一声:“谢了。”
唐凯吭哧了半天,说了一句‘不谢’,在曲中队的逼视下急忙关上了小窗。
这就是常毅曾经带过的兵?无组织无纪律。
常毅笑着把一份单兵口粮放到了曲中队面前,自己伸手撕开了一份,把鼻子凑上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嘿嘿的笑道:“还是这小子知道我的胃口,澳洲的单兵口粮,烤牛肉、鸡肉弄堂,罗勒叶金枪鱼,嘿嘿,好怀念这个味道呀。”
说着话,常毅伸手抓进去,也不知道抓出了什么东西扔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嚼了起来。
作为那支部队唯一的两名中队长之一,曲中队对于常毅实在是不敢恭维,在他眼中这小子就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而且胆大包天的惹祸精,除了军功显赫之外,曲中队实在想不明白上级为什么会提拔常毅成为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中队长,现在常毅总算离开了部队,不会每天在自己眼前晃悠,教唆自己那些队员们一些乱七八糟的技能了,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带队刚到天涯市没几天这个家伙竟然直接找到了自己,软磨硬泡的跟着自己的中队一起行动,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过常毅的出现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久悬未决的问题,恐怕这个小子还真的不是被部队开除的,不然他肯定不可能找到自己,时间还拿捏得还那么准确,而且自从这个小子离开之后,他那个中队长的位置一直就是空缺的,上级只是安排了一个代理中队长,要知道这支部队里可从来就没有过代理这么一说,难不成那个位置还是给这个小子留着的?很有可能!
第五百九十章毒乱天涯(九)
郝建平接到郭宝祥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这伙越南仔前几天又从别的渠道购入了一大批‘软仔’,数量是以往正常走货的十倍。这帮家伙这次动用了这么多人手来到天涯市,恐怕会跟这一次他们走的货数额巨大有一些关系。
郝建平知道常毅正在跟进这件事情,急忙把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常毅,不过在心里还是腹诽了半天,估计这个小子窃听自己的电话,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等着,秋后咱再算帐。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常毅他们跟踪的那个绿毛家伙从那栋楼里钻了出来,手上的纸箱没有了。这家伙摇晃着手里的汽车钥匙吹着口哨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打开副驾驶坐上扔着的一个皮包,从鼓囔囔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摞钱,用手哗啦啦的捋了一遍,嘿嘿一笑扔进皮包里,拉上拉链又扔了回去,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烟盒大小的一袋白色粉末,鼻子凑上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翘起屁股塞进了座椅下面一个隐秘的地方,吹着口哨启动了车子。
这他吗的生意实在是太值了,找套房子,每天送一次盒饭就可以拿到两三万块钱,这帮越南仔还真是好打发。今天那位老大又赏了一大包‘软仔’,这帮家伙们要是在这里住一年哥们岂不是发财了?
汽车启动,绿毛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兴奋之中,‘嘀嘀’按了两声喇叭。冲着黑乎乎的楼上挥了挥手,呼的一下开了出去。
三楼。厚重的窗帘缝隙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银灰色的商务车驶出了小区,微微皱了一下眉放下了窗帘。
这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单元,装修得还算不错,原先是一个退休老教授的住处,装修风格也是清净雅致,不过此时房间的沙发上地毯上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坐着一些光着膀子的汉子,屋子里到处扔着快餐盒、啤酒瓶。随手可及的地方还乱七八糟的放着十来支ak47突击步枪,空气中香烟缭绕,那味道就跟到了垃圾场没有什么区别,客厅里那台五匹带换气功能的大功率空调精疲力竭的不停运转着,可是依旧改善不了客厅里那难闻的气味。
站在窗帘前那个三十来岁精壮的汉子转回身,冲着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用黄澄澄的子弹赌博的那七八个人说道:“你们他吗的声音小一点,这不是在祭边府。”
那七八个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声音还是小了很多。
正在推庄的那个干瘦的年轻人嘿嘿笑着抬起了头,冲着精壮汉子笑道:“二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咱们在这儿,等回头咱们高出点动静来马上就出海,我估计中国那帮警察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被称为二哥的精壮汉子皱了皱眉,望着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开口说道:“老三。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咱们已经过来三天了,大哥到现在也没跟咱们联系。”
正在推庄的那个年轻人楞了一下,把手中当作赌具的几颗子弹向前一扔,盯着精壮汉子问道:“二哥,你是在怀疑大哥?”
精壮汉子知道老三范腾是大哥阮成焕的死忠。听不得别人对阮成焕的一点坏话,曾经就因为有一个同伙在喝酒的时候开了阮成焕一句玩笑。结果这个家伙拔出匕首来就捅了那个同伙四刀。这个家伙就属狗脸的,说翻就翻,就算自己是他的拜把子二哥也不行。
精壮汉子也不想招惹范腾,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接着玩吧,如果明天大哥还没有消息咱们就换地方,记得临走的时候把送快餐的这个狗皮给处理掉。”
范腾讥讽的一笑,他向来是有点跟这位二哥丁福权有点不对付的,总认为二哥的胆量太小,没有什么担待,不像大哥阮成焕,大哥可是从越战和中越战争的死人堆里爬过来的,手上既有米国人的血,也有中国人的血,老大那传奇的一生绝对可以写一本书了,如果老大不是被上司排挤一怒之下杀了上司全家六口,估计老大现在也得是将军之类的军方高官。老大能够屈尊跟自己拜把子,那绝对是自己的荣耀,跟着老大,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老大可说了,这一票干完了之后,就带着兄弟们到米国去玩洋妞去。
正在这时,丁福权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一眼,并没有接通电话。
电话响了四声断掉了,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电话号码。
范腾噌的一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走向了丁福权:“是大哥。”
丁福权嗯了一声,接通电话喊了一声大哥,直接举着电话返回了一间卧室,抬脚把卧室床上正呼呼大睡的两个家伙踢了起来。
范腾跟进来把那两个正犯迷糊的家伙扔出了房门,随手把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大哥,有什么吩咐?”丁福权对着电话问道。
范腾也把脑袋凑到了电话跟前,连呼吸都摒住了,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老二,老三在身边吧?”电话中问道,声音稍显苍老。
“大哥,我在呢。”没等丁福权说话范腾就抢着开口说道。
“在就好,再过三个小时你们两个人分开行动,搞的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把全南海省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能多坚持一个小时就多坚持一个小时,我需要四个小时通过南海省,等到天亮以后你们就可以退出来了,我已经在公海上安排好了船等着接你们。做完了这一票,咱们兄弟就可以收手去享清福了。”
范腾嘎嘎的笑了起来,脑子里幻想出了挤洋奶的绯糜画面。
丁福权应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大哥,天涯市现在正在准备召开什么国际大会,警戒得非常森严,做完了之后我们怎么退到公海去?”
电话彼端的阮成焕还没有开口说话,范腾已经瞪着眼睛说了出来:“海边这么多渔船这么多快艇,随便抢一艘不就走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丁福权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这个无脑的范腾,对着电话说道:“大哥,是不是推迟一天?我们先把退走时的渔船准备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