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段芝贵都知道,要抓住军权与财权,那么自己也应该继续壮大两家银行,掌握黑龙江经济命脉,并且牢牢的把握住军权。
呼伦与绥远那边有两营步军,段芝贵打算并入新军,这两营人马想必他是要直接用邓观等人推荐的人选,其余的倒是能把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展玉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值得考量。
只要将展玉伯这枭雄拢入手下,那么黑龙江新军大半为他掌握,有了这资本,到时就能够让新来的巡抚不敢轻易动他。
他之所以想要让步,就是想要保住黑龙江陆军讲武堂总办这个位置,其余的,倒是并不重要。
计议停当,买了点吃食,打算回去边读书边填下肚子,这几日他忙着将后世乡村银行的一些理念与章程结合这个时代弄些培训资料出来,让丁小黑与韦镜心他们也好有个理论依据。
将来两家银行不断壮大,结合垦殖园计划向整个东北三省渗透,全在这些资料上头。
这时只见张朝墉怒气冲冲的牵着马一步一顿的前行,那马被拉的急了不住的甩头以示抗议,老爷子您轻点吧,俺可是匹马不是驴子。
“这畜生,也想学那些蛮横不讲理的老毛子不成?”
张朝墉怒声喝道,对一匹马动了气来,委实好笑。
“张公,不知为何事发怒?”
李安生对张老爷子还是很尊重的,见他如此模样,心知有异,于是上前询问。
“哼,还不是那些老毛子,居然进了仓西公园丈量土地,将我们赶了开来,说是要在里头建领事馆,这事是新来的布政使大人点了头的。我让展小子去赶人,两边还干了一仗。老毛子领事科洛特夫嚷着要交涉,说是要让段大人罢了展小子的官。”
老爷子在‘布政使’三字上下了重音,显然对这位段大人极为不满,也有些担忧,怕误了展玉伯。
李安生之所以对程德全一干人放心,便是因为大家在彼此身上都感受到了一种同舟共济的精神,大家伙也团结的很,有什么事情都是鼎力支持,从来不内杠。
听说了此事,李安生也怒了,这老毛子还真是嚣张,连省城唯一的公园也要来霸占,这不仅是张朝墉的心血,也是所有齐齐哈尔民众的心头肉,唯一的一块能够赏心悦目休闲的场所。
“老爷子您别气着了,玉伯兄即便给罢了官,也不会再回去做胡子了,这您老可放心,咱不是还有产业嘛。”
张朝墉去年听说农业银行要做大缺周转,跟程德全一干人都倾囊而出,凑了股份,并不是为了红利,而是一片为民的心思。
如今随着两家银行的壮大,也的确有不少的产业发展起来,几家工厂都开始盈利,不愁安排不了展玉伯等人。
“你道展小子为何要招安,还不是因为他老丈人先前有言,要是不能在东北官场上有一番作为,他便将女儿硬接回去。这展小子当初费了多少周折,才让他老丈人点了头,如今可不是要为难他么?”
这展玉伯也的确是个传奇人物,当初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可终有一日被一名女子给折服,心甘情愿的决定娶了她从此当个好男人,可他娘的胡子身份,可不就差点折腾死他。他那在呼伦做官的老丈人寻死觅活,逼着他答应金盆洗手,接受招安好谋个官身。要是这官职给罢了,那不是后院起火?都说展玉伯是个怕老婆的,如今有七分倒是真的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长吁短叹,真是多事之秋,来了个段芝贵便够头疼的了,老毛子又跳出来找不痛快。
“那为何会动起手来?总是有个原因的吧?若是咱们有理,说不定还能跟段大人申辩下。还有,段大人新官上任,也不至于会如此不留情面。”
他心里也有些矛盾,段芝贵对展玉伯不公,当然能彻底将展玉伯推倒他这边来,可是,他又盼着展玉伯能够安然无事。
私心作祟,又为良心所谴责,真操蛋啊。
“老毛子蛮横不蛮横?居然在选定的地基四周挖壕沟,拒绝我们进入,这也太过分了些。要是让他们将壕沟挖成了,到时要赶走他们还要费些功夫。”
李安生听得如此说,心下倒是有了些主意。
“张公,走,咱们再去看看,老毛子选了个什么好地方。”
两人出了城门,李安生跟城门边上驿站借了匹马,便径直往仓西公园而来。
老毛子正在挖着壕沟,还有官兵持枪警戒,刚才虽说吃了亏,但是展玉伯也给段芝贵派人叫了去,他们正好可以放手施为。
“哟,张公,咱这湖是来自嫩江的水吧?老毛子这壕沟我还嫌太窄太浅,倒不如挖宽挖深,将老毛子圈的这地围起来,然后从再挖一条沟渠直通公园小湖,引湖水灌沟渠,如此,老毛子圈的地不就给水围了起来?我们的人把守好道路,老毛子想要修桥,便从中破坏。我看不用多久,老毛子就得打退堂鼓。等他们走了到别处修了领事馆,正好,咱们修桥,又是公园一景。”
张朝墉听得目瞪口呆,这招妙是妙,狠是狠,可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这可是大工程啊,也不知要挖多久呢。我就怕老毛子反应过来,从中阻挠啊。”
李安生得意的笑了笑,探头过去在他耳边说道:“老爷子,你知道我在瑷珲城的时候挖了多少壕沟,整了多少工事吧?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我告诉你,那些核心部分其实只用了一天一夜。要是照刚才说的,不用齐齐哈尔的兵都出动,就那些跟着展玉伯回来的,半天一夜就能修好。”
只不过是将老毛子的壕沟加宽加深,并且帮老毛子在进出的地方多挖了几段壕沟罢了,引水的沟渠也简单,关键是人手充足,这伙,俺接了。
张朝墉双手一拍,叫道:“妙啊,你先去准备,我这就去喊人,展小子要是不受责罚还好,要是受了委屈,让他手下那帮小子都发泄发泄。”
看着老头子一溜烟的跑了,李安生摇头苦笑,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老人。
当初在瑷珲城不是白总结,也不是白培训的,齐齐哈尔如今能转合格工程兵的有一大堆,加上在墨尔根修路的那部分被裁汰的旧军,什么建设兵团不成问题。
他这计划可行,但也要看段芝贵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如今段芝贵是怎么与老毛子打交道的,倒是能够从中揣摩出这家伙的脾性根本。
段大人,希望你不要让俺李二愣失望啊。
☆、第九十六章 步步紧逼
段芝贵很恼火,非常的恼火。()
本来为了拉拢展玉伯,只是假意怪责了几句,等怒气冲冲的老毛子走后,又好言抚慰这位风流侠名流传甚广的玉蜂儿,想着能将他拉拢至麾下,又拨了些银子下去,又是许下了骑标标统的官位,心想此事当能定论。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洋人又要兴师动众的问罪,居然是展玉伯带兵将老毛子围在了仓西公园。
这叫什么事嘛!
我对你玉蜂儿如此厚待,是为了让你好好为我办事来着,谁纵容你去跟老毛子过不去?看来昨日的一番功夫是白费了,心思都花到了猫身上。
心急火燎的段芝贵带人到仓西公园一看,顿时傻眼了。
老毛子的领事馆刚好打了个地基,还没建起房子,却被一条大水沟环绕起来,原来是有人将公园小湖中的水灌入了这条沟渠,使得这间还没有成形的领事馆地基成为了环岛。
这才一夜的功夫,就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功臣,让段芝贵倒是刮目相看,若是展玉伯主持,倒是个人才。
事实上,展玉伯半夜就守在了这里,跟老毛子对峙起来,因清军只是围着,并没有闯入对方“范围”,所以拖到了今天早上,谁知道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科洛特夫也是傻了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环岛,心生赞叹,够狠,够气魄。
老毛子想要进出这座环岛,很是不便,想要搭建临时的浮桥,却被清军阻拦,就为了这个,双方闹了起来。
展玉伯的兵在瑷珲城没少杀俄军,自然而然不会对俄军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有凛冽的杀气四溢,有效震慑了老毛子不敢胡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