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在旁听了,不禁暗自惊叹,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林虎三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勇有谋,完全不是往日小说中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形象。
马匪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不到穷途末路或是没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谁会愿意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流马寇中,也藏龙卧虎,尽出些豪杰人物,也出些声名狼藉之辈。
在关外的马匪胡子,何止千股,多则千人,少则数十人,甚至数人,闯下赫赫声名的不在少数。
当年日俄战争,日俄双方都对这些马匪胡子笼络有加,丝毫不敢得罪他们。
**支持的胡子打的老毛子鬼哭狼嚎,交通线被破坏殆尽,可以说**打赢日俄战争,也有东北马匪胡子们的一份功劳。
这些日子,李安生最爱听的,就是林虎他们与老毛子干仗的经历,可以说是一篇篇的热血传奇。
外表豪迈不羁满不在乎的王铁锤,稳重沉静带着些忧郁眼神的高金虎,还有豪气干云气概雄烈的林虎,都是几历生死的人物,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
用王铁锤的话来说,这几年他们打死的老毛子,至少也有千把人,而他们自己兄弟的伤亡也不小,每次有兄弟离开他们,都是种煎熬与打击。
他们无法从生死搏杀中得到前程,他们只是群胡子,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起搏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从来不劫掠自己的百姓,可以说他们能够忍耐颠沛流离,忍耐流血与伤痛,忍耐穷困潦倒,为的只是一腔的热血与单纯的信念。
林虎只觉得自己很累,满身的伤痕都无法让他皱下眉头,可心里的疲惫却是让他无所适从。
弟兄们的死难,前途的渺茫,困窘的生活,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哪怕是朝廷的招安,他都能暂时的忍耐,尝试着在胭脂沟安顿下来的可能。
他必须要给手下的数千老少兄弟们一个交代,他个人无法也不想去主宰数千人的命运。
“我看,这胭脂沟暗流涌动,不会太平太久。王飞雄等人有恃无恐,只怕有什么狠毒的招数在后头。我们小心为上,凡是忍耐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这个理。”
林虎说这话不是示弱,也不是怕了什么,他只是不想眼前还算不错的开端有任何的曲折。
等到胭脂沟重新兴旺起来,他们能够重建护矿营,那么将来弟兄们都能有个安稳的前程,其他留在胭脂沟的弟兄以及一些故旧,也能得到照拂。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能够依靠官府的力量,休养生息,逐渐的发展实力,能够成为北地对老毛子的震慑,让他们不敢太过为患地方。
老毛子犯下的滔天罪行林虎等人时刻不敢忘,将来必定还有跟他们干仗的时候,林虎也好,王铁锤跟高金虎也好,心里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关外老毛子跟东洋小鼻子一日不除,关外便永无宁日,国家民族也无法强盛。
他们没有太多的见识,就只认这个理,谁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祸害人民,他们就敢怒马飞枪,狠狠的教训他们。
大丈夫活着,便要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留下些声名来,而不是碌碌的活着。
常跟他们厮混,连李安生都开始受了他们的感染,心里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虽然只是个穿越者,孤独而卑微,但他也有一腔热血。
似乎,他能够利用手上的资源去做些什么。
☆、第十八章 韦宅释疑(1)
有读者反应进度太慢,主角太弱,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么的确要加快进度了。
但是,这世界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有大票的人随随便便就任人驱使,主角也不是随便能虎躯一震,就有大把人拜服的。
主角会逐渐成长,逐渐的壮大势力,这是个渐进过程,一开始就牛逼的不行,那么后面还怎么写?
设身处地的想象下自己到了主角那个环境,能不能做的比主角更好?
让王铁锤惊喜的是,刚进韦家旧宅,便见到了他的心上人。
一身洋装的韦镜心少了些柔弱,多了些娇艳,光彩照人,照的他眼睛前面亮闪闪的,差点就花了眼。
一颦一笑,自然动人,大家闺秀的风情一览无余,倒是让林虎暗暗称赞,果然是大人家出身,也赞王铁锤眼光着实毒辣。
不过,让他动容的是,韦明同除了礼节隆重,能让他妹妹抛头露面来陪席待客。
这是极为不易的,就连李安生也知道,清末的封建礼教吃人是出了名的,他便是农村出身的,他父亲那一辈还饱经封建旧俗的荼毒。
倒不是男女不能见面,而是礼教颇为苛刻,作为世家大族的韦家,是绝对不能让千金小姐在厅堂上抛头露面待客的,这倒是自古如此。
若是市井之徒,倒是无所谓,男女之间没这么多的讲究,但韦家要顾及颜面,自然不能如此。
可韦明同故意如此,显见他的胸怀并不一般,并没有自恃身份,摆出大人家待客的那一套出来,生怕林虎等人拘谨与生分。
其次,让韦镜心穿了洋装待客,既是显示他开明的一面,更是让林虎等人不要误会他待彼以市井之徒之礼。
这份心思,实属难得,林虎不动声色,但心下感动不已。
与韦明同交谈之时又细细打量,见他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又落落大方,并没有摆出大家公子的架子,也没有刻意为了与他们拉近距离而故作粗俗,自然不做作,对他评价又高了几分。
韦明同与韦镜心对王铁锤也是再三感谢,态度诚挚,对跟随林虎三人而来的李安生与洪老六也是礼敬有加,宾主各自落座,言谈甚欢,场面很是热闹。
韦镜心经了昨日之事,又多了几分领悟,深知想要帮上兄长的忙,而不成为累赘,自己还需要多加历练,首先精神气上便有了不同,让王铁锤刮目相看。
其实,在林虎等人眼里,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能来到苦寒之地吃苦,实属不易。
这冬天的冰天雪地与白毛风,夏天的蚊虫叮咬,一般人就不是能熬得过的。
韦明同听林虎等人提到昨日之事,又听王铁锤分析真画可能在库鲁诺夫手中,叹着气说道:“那金立端只怕是认定了老毛子仍旧是这里的主子,不惜冒着开罪韦家的风险。”
林虎连忙问道:“金家竟能为了胭脂沟些许利益开罪韦家?难道不怕损害了他们在京城的口碑?”
韦明同苦笑着说道:“韦家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便江河日下,照理这些家丑不可外扬,但家族内争权夺利之相煎太急,我也是不得不躲到这胭脂沟来,一是想着另起炉灶,二是打算借着重整胭脂沟产业来拖延家族内争权之心。可家族中支持有限,只想着摘桃子罢了,金立端这小人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如此张狂。”
李安生心想也是这个理,一个家族要是没有强势人物领路,只怕就各走各的,力使不到一块,家族想要兴盛是难如登天。
韦应太去世后,虽说韦明同立即就接了班,但权力斗争想必分了家族的心,无力对外扩张,使得在京城每况愈下,更加的让人小瞧。
韦明同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回忆起家族内的种种倾轧,笑着说道:“不提这些,这次来胭脂沟,一是了先父故去前得心愿,重振胭脂沟这边的产业,二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缘,开辟些新的财源。眼下头绪无多,万事都要仰仗几位兄长臂助。”
胭脂沟重建如果能成,机会自然不少,但还得仰仗地头蛇,林虎等人虽然是招安的胡子,但好歹在此根深蒂固。
韦应太当年对林虎等人多有照拂,但那时他们还没有落草,眼下韦明同不但不避嫌的郑重招待他们,而且还露出结交之意,这份胸怀颇有乃父当年之风,让林虎为之动容。
“这是自然,当年令尊对我等有恩义,我等岂是寡情薄意之人,但凡有什么不方便办的事,交给我们便是,只需言语一声。”
林虎想着往后也需要韦家这样的大族帮忙,要想有大发展,光靠陈中亮等几人奔忙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