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你看看。”
阿华把字条翻来覆去的看,“大少爷,求救是真的,至于字条怎么带出来的有点奇怪,我们就当她真的遇到个好心的客人吧,现在人明显是被转移了,我们和小发廊计较没意思,就算把小发廊的人抓了,他们也不会说……这种事,还要找羊城的地头蛇帮忙,把人给赎出来,既然是一起被拐骗的,肯定是同一个卖家。”
阿华的意思很明白,找到了夏红霞,基本上就找到了王金桂和夏红兵,这三人是一起被拐卖的,都在一条线上。
他们要是去逼小发廊的人,就算把夏红霞找回来,线却扯断了,剩下的两个人就找不到。
能干这种事的,必然是个不小的团伙,怕被暴露,一旦打草惊蛇,这些人到山里挖个坑把王金桂和夏红兵埋掉一了百了,上哪儿找人去?
阿华说的,杜兆辉能理解。
杜家的生意本来就半黑半百的,杜兆辉自己在香港时没少接触。
他觉得人命不值钱就是这原因,干走私的,内讧的有,黑吃黑也有,还有和条子火拼,填多少条命都不够的。
夏大军似懂非懂,他就晓得,大少爷为了他家的事儿专门跑了一趟羊城,费心又费力,现在还要和羊城道上的人见面。
阿华见杜兆辉有听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讲:
“上次和我在医院交手那个,我们下来也查到了她的背景,她姓白,是羊城人,家里以前是开武馆的,在羊城很有名,教出了不少弟子。不过后来武馆没落了,现在她就是在鹏城做生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武馆的牌子还是能招到一批人……我们这次找的,是羊城道上这几年冒头很快的新人,这个人手下聚集了一批三教九流的人,从火车站延伸到外面,问他找人,肯定错不了。”
阿华心想,夏大军的家人下了火车就被人骗,人就相当于在火车站丢的,要说那个姓柯的不知道也有可能,这种事可能他们经常干,也不是每一桩买卖都要汇报给老大。
但问姓柯的要人,肯定没有要错。
这些话阿华就没说了,他就只是个保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要怎么分析,那是老板的事。
保镖和老板当然有界限,保镖是被雇佣的,老板是发薪水的。
阿华觉得夏大军和老板就超过了这条界限,夏大军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阿华也不会说啥,或许夏大军和老板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老板真的待夏大军不一样。
杜兆辉听了阿华的话想了挺多,他之前发的那个悬赏令,赏金高达百万,对内地的吸引力应该很大。
至今没有消息,有消息越是假消息想骗钱的。
有钱不想赚?
只能说道上的人赚不下这钱,杜兆辉要找的人,要不就已经离开了大陆,要不就被人灭口了。
杜兆辉亲自去找柯一雄,给足了这个混混头子面子,一到地方,柯一雄已经在等着了。
年轻,两个人都很年轻,杜兆辉打扮张扬,柯一雄朴朴实实的,长了一张和气的脸,脸型的轮廓不够分明,显得人畜无害。
就这样一个人,是羊城道上的新秀?
杜兆辉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也感觉内地对涉黑势力的打击是真的狠,要不怎么就让一个年轻的冒头了,肯定是老一辈的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窝着不敢动弹了呗。
柯一雄也在打量杜兆辉。
一见面,他就觉得香港的阔少不好对付,想要从对方手里骗钱不容易,有人精明外露,有人的精明是藏在骨子里的,柯一雄认为杜兆辉是后一种。
然而他也并不是想骗钱,让香港佬出几万块钱,不是柯一雄的目的。
“杜老板,道上早就听闻大名了,能和杜老板见面真是三生有幸。”
杜兆辉让阿华把字条给柯一雄,“柯老大是吧,我登门是有事相求,让柯老大帮忙找三个人,事成之后,自会按规矩送上酬金。”
柯一雄装模作样的仔细看字条:
“杜老板请坐,情况我先了解下,只要人还在羊城,一定帮杜老板找到!”
第763章 汤式安慰(2更)
超出羊城范围呢?
超出羊城范围,要帮忙的代价自然不一样。
柯一雄好歹是个混混头子,本人就住在一个普通的平房里,外面的巷子窄到杜兆辉的车都开不进来,房子外面破,里面也没有多豪华,柯一雄还邀请杜兆辉坐下喝茶。
喝什么茶,中老年人爱的东西,杜兆辉从来不喝茶!
他都怕掉漆的木凳子会挂坏自己的裤子,杜兆辉忍着不舒服坐到椅子上,要不是为钱为权,谁会到道上混?真他妈以为江湖好混啊?讲义气都是做给下面的人看的,要不这样搞,谁还替老大卖命。
杜兆辉自认看透了这些道上人,毕竟杜家也一直是涉黑的。
柯一雄过得这样“清贫”,是事业还在草创期,故意做给手下们看的。
年纪轻轻能忍得住不享受,杜兆辉难免会高看柯一雄三分。
就是这三分高看,让杜大少爷坐在破凳子上等消息,一旁的夏大军搓着手,满脸都写着焦急。
就怕年轻的柯老大问了情况,回复说找不到人,那夏大军也没辙了!
小发廊能是年轻姑娘呆的地方吗?
夏大军自从知道小发廊是干啥的,就担心的不行。
他和夏红霞没那么亲近,但夏红霞也是他侄女,
夏家的名声已经够糟糕的,现在那些人应该不会骂晓兰是破鞋了,因为晓兰成了大学生。但老家的人要知道红霞在小发廊呆了这么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夏家人连头都抬不起,赚到钱不敢回老家,有啥意思?
夏大军就看着年轻的柯老大,叫了一个叫曹六的人进屋,问曹六的情况。
曹六舔着脸笑,“老大,这种事您又不叫弟兄们干,肯定不是下面兄弟做的。”
“只要人,不究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三个人找出来。”
曹六苦着脸下去,夏大军觉得有点儿戏,就这样轻飘飘说两句就行了?
杜兆辉一口都没碰桌上的茶,他站起来:“柯老大,如果有消息了,就让人知会我一声,我住白云宾馆。”
柯一雄没强留,能把杜兆辉引来见一面,柯一雄已经挺意外。
原本还以为杜兆辉是假装重视身边的保镖,柯一雄都要换个方法了,没想到杜兆辉还真的肯来。
不过也就这样,杜兆辉亲自来一趟已经很有诚意,就算把夏家人送过去,杜兆辉多半不会再出面。这边出力,杜兆辉付钱,银货两讫……柯一雄笑容满脸送杜兆辉出去:
“杜老板,我这里还有另一桩买卖,杜老板或许会感兴趣,等我把杜老板要的人找到,会和杜老板谈新生意。”
啧。
现在的人,动不动就要和他谈生意。
夏子毓那个土包子是怎么回事儿,杜兆辉还没搞懂。
杜兆辉现在有点警惕,脸上换了笑脸:
“买卖嘛,好说好说,柯老大,杜某人就静候佳音了!”
……
和杜兆辉的车队擦肩而过,汤宏恩没多想。
羊城离鹏城这么近,他能来,杜兆辉自然也能来,汤宏恩也没自作多情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对杜兆辉这人,汤宏恩的观感不太好。
刘芬不认识杜兆辉,夏晓兰出车祸的事儿本来也瞒着她。
刘芬和汤宏恩坐一个车,本身就比较紧张,哪有心思去管别的。汤宏恩没再表白,没把话题停留在两人的事儿上,问了她不少生意上的事。知道她一下子要拿两个店的货,这个工作量真的不轻松。
汤宏恩也听出了刘芬话里话外的担心,他想了想,语气轻松道:
“刘芬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
和汤宏恩说话,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跑了节奏,刘芬就奇怪了,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鹏城的小渔村。她记得汤宏恩的眼睛摔碎了,淋了雨半夜发烧,大家一起将他背去医院。
“不是渔村,是在羊城的一家酒楼,你当时和晓兰一起第一次吃早茶,好像很不习惯酒楼那种环境?”
酒楼吃早茶?
那是晓兰第一次带自己到羊城的时候?
刘芬当时比较忐忑,根本不记得酒楼里有汤宏恩。
汤宏恩那会儿连刘芬长啥样都没瞧清楚,现在说起来,仿佛他那时候就开始关注刘芬一样,汤市长腹黑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那会儿和现在不太一样,我不是说你的外表,而是刚进城的紧张无措。刘芬同志,我这样说并不是嘲笑和轻视你,其实我很惊讶,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被晓兰带着出远门都紧张,到自己南下进货,你进步的很快。你看这世上大部分人被栓死在固定的一个地方,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敢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一点你已经走在了大部分人前面,没什么好紧张的,你拿1万块钱的货是怎么做的,拿10万还是那么做。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拿10万的货,你能谈更低的进价。”
汤宏恩这段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他有意刘芬,很重要一点就是欣赏刘芬的韧性,别看刘芬瞧起来老实巴交,她比好多男同志有勇气多了。
都是被逼到没办法,并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改变,有些人越是困境越萎靡,这“有些人”还不是少数。
刘芬都听呆了,特别是汤宏恩最后一句小幽默,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和汤宏恩共处一室,只要汤宏恩愿意,除了紧张,他还能让别人感到愉快。
刘芬都没控制住自己,尽管这个笑容非常短暂,因为她又想起了自己和汤市长之间巨大的鸿沟,她不敢在汤宏恩面前这么随便,会让汤市长误会。
“谢谢您。”
感激是很感激,汤宏恩越是胸襟宽广,博学体贴,刘芬知道和对方的距离就越远。
她凭啥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汤宏恩看她笑容出现又收敛,知道刘芬多半又要说两人不合适。
总是被拒绝,谁也不会高兴,没等她开口,汤宏恩就抢着说话,“好像是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招待所?”
抬头一看,还真到了。
光顾着听汤宏恩说话,刘芬都不知道车啥时候停下来的!
小王握着方向盘一脸无辜,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人到中年的领导忽然要谈情说爱,他这个当司机的能怎么办?不给领导制造机会,分分钟有更机灵的新人抢走他的工作岗位!
第764章 听着像要分手(3更)
“汤先生,谢谢您。”
到了地方刘芬就赶紧下车,和汤宏恩呆久了,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汤宏恩也不勉强她,他又不是着急结婚,抓紧机会和刘芬多相处,这件事的进度,汤宏恩自有打算。
不能让刘芬忘记他存在,也不能逼的太急了。
“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汤宏恩把写着自己办公室电话号码的纸条塞给她,冲她挥挥手,小王一踩油门就跑了。
就是当初夏晓兰,百般抱大腿,拿到的电话号码,只能联系上小王,这就是差距,夏晓兰不服气都不行。
车子开走的快,刘芬提着行李,捏着手里的纸条觉得很烫手。
她手忙脚乱将纸条揣在行李袋的小侧包里,走了几步,又把纸条翻出来放在裤兜里。
她也解释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不敢深想,提着行李袋走进招待所。
掏出介绍信,说自己找李凤梅。
“2楼4号房,自己找!”
招待所的人丢给刘芬一把钥匙,态度一点也不和蔼。
刘芬想起夏晓兰教的销售技巧,招待所和国营商店这种地方的工作人员态度差,刘芬是习惯了的。也不仅是羊城,商都那边也这样,有了钱她都不愿意逛百货大楼那种地方,买个东西还要看人脸色,让她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