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117节

那几个大盗倒也义气,被抓住后无人供出庙外还有同伙接应,他眼见这些人和昏迷不醒的少爷被带往五城兵马司,立即抄小路赶往午门。

刘健、谢迁等人和王琼平素也是常常饮酒和诗的朋友,王平作为尚书府内书房管事,对他们极为熟稔,连他们的管家、轿夫都认得,到了午门他刚刚寻到这几位大人的轿夫,恰好这班大人刚刚散了午朝出来。

王平见了几位大学士立即扑过去磕头,只说少爷在泰陵被戴义等人蓄意折磨,欲置他于死地。少爷不堪其苦,在他帮助下逃回京来想求朝廷给条活路,却又被杨凌栽赃陷害,拿去五城兵马司了。

这班老臣虽对王琼前些时日的表现多有不满,毕竟是多年的同僚好友,如今王琼儿子发配泰陵、自己流放金陵,说来也够惨的,闻言都起了恻隐之心,其中对杨凌早已不满的大员更是愤然责备杨凌逾规,一起随了来。

杨凌和胡周见了大学士和众位尚书和杨芳、王鏊等人,忙欠身施礼,刘健、李东阳等人尚沉得住气,杨芳、王鏊、杨守随等人见了杨凌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甩袖子已气哼哼地踏进堂去。

胡周忙将人摆了椅子请诸位大人上坐,举目望去,人人比他高三级,胡周只得可怜巴巴地一一见礼。杨芳推开衙役送上的热茶,直视杨凌怒道:“杨大人,王尚书一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么?王景隆好好一个举人,如今削去功名成了囚犯,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他?”

杨凌扶着剑淡淡地道:“大人何出此言,杨凌今日上堂,是以受害人的身份,不是以朝中大臣的身份压迫胡御使断案。王景隆设计引出杨某府中女眷,想报复伤害杨某,物证是诓骗本人内眷的书信,人证有他买通的一众盗匪,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反成了杨某害人了?大人不要颠倒黑白!”

刘健见他们争吵,蹙眉向胡周问道:“胡御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周尴尬地道:“下官刚刚升堂问案,详情还不甚了解,不过……不过那封信和被现场抓到的匪盗确是有的。”

谢迁和李东阳听了不禁对视了一眼,杨凌当初没有对王家死缠烂打,如今便不会愚蠢地趁着皇帝大婚的时候打压对方,王平的说法十有八九是倒打一耙,可是明知如此,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故人之子受难却袖手旁观?

谢迁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我等听了王府家人求告,一时不知所谓,只因事关故人之子,所以跑来看个究竟,倒不是有意妨碍司法。本官也相信杨大人的为人,不过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君子以厚德载物,同为朝中大臣,杨大人是否可以网开一面呢?”

杨凌想起王景隆无比仇恨的眼神,那紧紧咬住他衣衫、吐血不放的疯狂举动,心头不由一寒,硬起心肠道:“诸位大人可知王景隆引出杨某家眷,意欲如何报复?那手段实是人神共愤!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杨某也是官,只因他要伤害的是我的家眷,我便撤了诉告以示君子厚德,若是他想害的是个寻常百姓呢?岂不是因私废公、因人施法了么?”

几位大人闻言不禁语塞,李东阳迟疑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杨凌身边,微笑道:“杨大人,借一步说话。”

杨凌对这位李大学士颇有好感,见他态度和蔼,便随着他走到一边,李东阳诚恳地轻声道:“杨大人,老夫卖个老,叫你一声贤侄,你与王家的恩恩怨怨,今日且不去谈,老夫只从你这方面来想,王景隆生活优渥、不通世故,骤逢大变,难免心怀怨愤,心态失常,所幸他并未给你造成伤害,你放他一马,对你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今日诸多大人看在王尚书面上,向你一个晚辈求情,贤侄卖这个面子,以后同朝为官,总是方便一些,皇上大婚,这时候弄些不开心的事让他知道也不合适呀,况且你若能以德报怨,王尚书必然心怀感激。

王景隆不过是一介书生,纵然恨比天高,又有什么能力害人?他行凶未遂,有这么多老臣看在王尚书面上为他求情,皇上决不会判他的死罪,你何不顺水推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李东阳这番话入情入理,杨凌不禁踌躇起来,李东阳微笑着等他答复,杨凌犹豫半晌,瞧见堂上一众老臣都盯着他看,终于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道:“李大学士,下官想去和王景隆谈一谈再说!”

李东阳欣然点头道:“好!胡大人,就让杨大人见一见王景隆,让他们单独谈一谈吧。”

胡周忙道:“是是是,下官这就安排。”

杨凌进了班房,只见王景隆坐在椅上,身上随意绑了几圈绳索,被两个衙役按住,一见他进来,王景隆立即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杨凌摆了摆手道:“你们出去,关上房门,我要和王公子好好谈谈!”

两个衙役应声退出,轻轻掩上了房门。杨凌走到王景隆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盯了他半晌,才一个月的工夫,那个风度翩翩、故作斯文的公子哥儿不见了,现在的王景隆两颊瘦削、脸色铁青,看来真的受不少苦。

杨凌叹了口气,说道:“王公子,知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我是什么感觉么?”

王景隆仍是怨恚地盯着他,不发一言,杨凌自顾说道:“那是很奇妙的感觉,一见了你,我就一厢情愿地认定你是朋友,甚至想过……呵呵,奈何令尊大人对杨某似乎成见颇深,似乎王兄也多有误解,你曾布局害我,就是那样我也不恨你,你信么?我根本就不恨你。”

王景隆咧开流血的嘴唇冷冷一笑,显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杨凌无奈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的是实话,我甚至想,过些日子救你出来,送你回金陵去,你为什么要执意与我为仇呢?”

王景隆阴森森地笑道:“因为你……你杨凌是国贼!有朝中各部大人保着我,你杀不了我了是不是?所以又来买好,小人!”

杨凌烦恼道:“我们到底有何仇冤?这不是莫名其妙么?你不要把所有过错归纠在别人身上,我是真的想和你和解,我不追究你今天试图伤害我家人的事情,送你回泰陵,过些时候,等皇帝大婚后,我再想办法把你保出来,就是你的功名……如果皇上发一句话,也不是赦不回来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执着于这段仇怨?”

王景隆满面冷笑道:“能,当然能,我只要一出这个门儿,就会痛哭流涕地向各位父执长辈认错,痛心疾首地悔过,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钦犯,我这次来报仇太过莽撞了,下一次,我会更小心!”

他在阵阵冷笑声中恶毒地说道:“我会一直忍,忍到重见天日的一天,你杨大人权柄通天,也不能整天调动人马保护住你的家人吧?我会不、择、手、段地想办法害你,你的女人就算永远躲在家中不出来,也可能突然被一支冷箭射穿她的心……”

杨凌心中暗暗涌起一阵杀气,王景隆却仍不知觉地狂妄笑道:“你以后要过得比皇上还要小心,因为你买回来的瓜果蔬菜必须得给人尝过了才敢动用。等你有了孩子,你还要看紧了他,否则,几十年后,可能会有一个四肢残废的乞丐爬上你的家门乞讨,而那就是你位高权重的杨大人的亲生骨肉!”

“又或者,你有了女儿,你猜猜她会有什么下场?哈哈哈,你怕了?为什么脸色那么苍白,为什么连身子都在发抖?我是你的阶下囚不是么?你怕我做什么?哈哈,我就是要让你恐惧,让你一辈子活在恐惧当中!”

他提高了嗓门厉声喝道:“杨凌,你这个奸贼,你害得我爹去了金陵,你害了我的前程,我堂堂一个举人,如今变成一个任人凌辱的囚犯!你给我的,我会一千倍、一万倍地要你偿还!”

他的眼神发着疯狂的光芒,用梦呓般的声调道:“我会用任何手段对付你,我要你永远活在恐惧当中,我要你……呃……”他说到这儿突然语噎,瞳孔瞬间惊骇地放大了,喉间一缕鲜血沿着截雪亮的剑刃缓缓地淌了下来。

杨凌立起身子,站在王景隆面前低低地道:“王景隆,你以为你吓到我了?你还不够资格!你的话只能令我产生杀意!”

他强忍怒气,带着些讥诮的语调道:“王景隆,你还真是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以前是,现在还是。你不该激怒我,尤其不该拿我最重视的人来恐吓我,你这个蠢材!”

王景隆就像被割破了喉咙的公鸡,发出嘶嘶的声音,但是他的声带再也发不出恶毒的诅咒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父执辈好友找上门来为他说情,杨凌竟敢擅用私刑,将他杀了。

“这样也好,我是钦犯也不是想杀就杀的,杨凌,我用我的命来报复你!”王景隆渐渐涣散的眼神儿忽然浮上一层病态的喜悦。

但是他随即看到杨凌正向他走来,走到他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然后反手一剑刺在自己臂上,高声大吼道:“快来人啊,王景隆要杀我!”

“我还是未能忍啊!君子,可欺之以方。可他……不是君子……”

第114章 大奸似忠

两名候在班房外的衙役正在闲磨牙,陡听房中一声惊呼,不禁骇了一跳,他们慌忙踹开房门一看,只见两张椅子倒在一边,那囚犯已挣脱了绳索,将杨大人扑倒在地。

二人急忙扑过去拧住王景隆胳膊,却发觉他身子已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身下的杨凌满身鲜血,也不知伤在了何处,不禁怔在那儿。

杨凌喘息着道:“快将他拉开,这人……这人疯了,挣脱了绳索猛扑过来,夺了本官的佩剑,险些将我杀了。”

二名官差见杨大人还能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忙将王景隆尸身丢在一边,赶紧地把他扶起来,一边向外边喊道:“快来人,囚犯脱困,行刺杨大人啦!”

大堂上诸位老大人正在焦急等待,杨芳、王鏊几人对杨凌成见已深,听了王平一面之词,只道杨凌公报私仇,要利用督建泰陵的机会将王景隆折磨死,这在官场上是常见的事情,自然深信不疑。

王景隆求告无门,为求活命只能逃狱进京告状也实在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生恐杨凌利用权势压迫巡城御使将王景隆用刑打死,所以急急赶来,不料到了这里却见杨凌人证物证俱在,竟然是王景隆买凶报复,顿时傻了眼。

幸好李东阳一番入情入理的话打动了杨凌,只要他不追究,以众人的影响,皇上必不致再加重王景隆的罪名,也算对故人有个交待了。刘健吃了口茶,犹豫地向李东阳问道:“宾之,你看杨凌肯网开一面么?”

李东阳捻须笑道:“大人放心,杨凌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赶尽杀绝的事他是做不出来,何况三公六部为钦犯求情,就是皇上也要卖几分薄面,何况杨凌虽是苦主,事实上又没受什么伤害。”

王鏊冷“哼”一声,愤愤地道:“他的面子还真是不小,进京不到一年,每个月都要闹出些事来,说起来帝陵一案,王尚书只是受人蒙蔽,才附议要求严惩杨凌,顶多罚俸半年略施薄惩也就是了,如今却被赶到金陵。

王景隆一时糊涂,为了替父解围告他强买妓妾,按大明律以反坐论处,就算罪加三等,处以最高刑罚也不过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何况他被削了功名亦可抵罪。偏偏他倒霉碰到皇上亲自听审,这钦犯当得实在冤枉,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连这么一个世侄都救不下来,今儿这事传出去可是丢尽了脸面。”

礼部尚书王华打趣道:“大明开国以来,三公六部一齐出面求情的钦犯,不是官身的除了洪武朝的沈万三,大概也就只有王景隆一人了,难道杨凌的面子比太祖皇帝还大么?”

他这么一说,大家面上神色顿时缓和下来,说的也是,沈万三多次拂逆君上,洪武皇帝最后还不是卖了臣子们面子,收回圣旨,改赐死为发配么,如今坐在大堂上的官员哪个品秩不比杨凌高?不过是要他网开一面,免致王景隆于死地,他敢一意孤行?

户部尚书韩文扫了众人一眼,见杨芳、王鏊等人一脸的志得意满,不禁暗暗摇头,凭着他们面子,他倒不信杨凌敢把王景隆怎么样,他只是担心王琼爱子心切,罔顾王法,果然遣人救王景隆脱逃。王景隆要不是倒霉成了钦犯,以王家势力,这诬告罪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如今既是钦犯,救他脱困就是无视君上,这罪可就不轻了。

他想了一想,瞧见胡周也在堂上,又不便说出心中担心,杨守随坐在旁边,瞧见他脸色,知道老友心中所虑,不禁微微一笑,伸出一指在他襟上飞快地划了几个字:“家奴擅主,查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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