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294节

那小兵跌跌撞撞逃回本部,颊上流血,却不敢擦拭一下,马都司看见一个老兵微微撇了撇嘴,便道:“你,出列!”

“是!卑职冯大富,请都司吩咐!”那老兵满不在乎地出列,昂然说道。

“喝!”马都司笑了,点头讥讽道:“嗯,是个把总?听说这次你追敌甚勇,孤身斩杀敌酋提回首级十七个,才被孟都司提拔为把总的是么?我来问你,十七律第四条是什么?”

老兵略一迟疑,抗声道:“卑职只知上阵杀敌,奋勇冲先,卑职大字不识,记不住军律!”

“刷!”又是一鞭子,老兵勃然大怒,瞋目大喝道:“老子上阵杀敌,可以流血、可以卖命,我不曾违犯军法,为什么打我?”

马都司又是一鞭,被老兵一把抓住鞭梢,马都司挣了两挣,没有挣开,不禁狞笑道:“十七律第四条,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你敢对本官如此说话?来人,给我抓起来,狠狠地打!”

几个亲军扑上去摁住那个把总,将他拖过去吊在木架上,皮鞭噗噗地抽在身上,只见那老兵粗壮的躯干上原本就满是伤痕,这时旧伤新伤混在一起,鲜血直流。

马都司出够气了,才对噤若寒蝉的士兵们冷笑道:“老子早知道你们这些怠懒兵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全是一群地痞无赖,哼!本官刚刚到任,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是吧?

我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想和我对着干,看谁能整过谁?都给我滚回去睡觉,今天的晚饭停了,明儿一早本官集兵令到,不闹事不挑刺儿的才有饭吃,散了!”

士兵们默默无语,强压着心头怒火一队队悄然回到自己的营帐,马都司嘿嘿一笑,乜斜着眼睛看了眼对他有失礼敬被吊在架上的几个兵,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本官炖只整鸡,送进帐来!”说着一转身进帐去了。

“狗官!”远远的有人趁着夜色骂了一声,随即便被战友一把掩住嘴,赶紧拉进帐去了。

“狗官!”柳绯舞也在骂:“无耻之尤,抓了我爹,居然要我侍奉才肯……才肯放人,这个朝廷真的该亡了!”

柳家小姐,薄棉鹦哥绿紧身小袄,外罩珍珠皮元色比甲,腰内束了一条淡红色绦儿,下穿月白底衣,淡妆丽雅,肤色粉腻,唇上还有淡淡的处子薄茸,分明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女,加以眉黛微颦,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小声些!”扮老妈子的弥勒教女法师红姑矮墩墩的像个肉球,皮笑肉不笑地道:“所以你爹才加入咱们圣教,想着推翻朝廷重建清明世界呀。”

她用胖得像胡萝卜似的手指拈起一根金步摇,轻轻插在柳绯舞高绾的发髻上,拍手笑道:“美,真美,唉,就像我年轻那阵儿一样!

唉,绯舞姑娘,就别苦着脸了。圣教现在没办法救你爹回来,你也知道,许多人和咱们圣教没关系,都被杨凌、谷大用那班奸臣抓起来,敲诈勒索,家破人亡了,何况你爹确实是本教中人,一个不慎,就是没门抄斩呐。”

她小声道:“所以大法师才决定要你将计就计,假意奉迎,一来能救你爹出来,二来,取得他的欢心和信任,为圣教多做些事,将来好好收拾他们。”

柳绯舞身子有些发抖,她眼含清泪道:“红姑,我……我有些怕,我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做得出这种事让家门蒙羞?要我……要我献身与他,还要强颜欢笑,一直陪在这狗官身边,我……我真的做不出来……”

她忽然一把抓住红姑的手,希冀地道:“我……我可以杀了他,趁他酒醉刺杀他,红姑,大法师神通广大,请他老人家救我爹离开好不好?我情愿杀了那狗官,和他同归于尽报答圣教!”

“荒唐!”红姑脸一板,猛地甩开她的手,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又堆上满脸笑容道:“绯舞姑娘,我知道你对二少主情有独钟,男人嘛,三妻四妾多的是,二少主身边的女人还少了?他是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之身的,你为圣教做出这么大牺牲,尽了圣女献身圣教至死不渝的本分,二少主只会更宠你。”

“别发傻了,听红姑的话。”红姑目光一闪,悄悄捏了捏袖中的纸包,很轻、但是很冷地道:“你记住,如果杨凌死了,你爹、你娘,你们全家都会死!”

柳绯舞身子一震,整个人呆在那里。红姑见自己恐吓生效,不禁微微一笑,随即想起若这丫头临阵退缩,又生二意,那时自己又不便闯进去,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她服下软骨药散最为妥当。

红姑缓和了口气道:“你可不要做傻事呀,喏,红姑这里备了些药散,可以避免生孕,以免怀了那奸贼的孽种。”

她拿过一个茶杯,抖开纸包,将药末倾入,然后斟了杯茶,说道:“喝吧,红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柳家小姐惶然道:“红姑,我……我……”一望见红姑变得有些严厉的目光,柳绯舞不禁有些畏惧,接过茶杯来轻轻啜饮了一口。

一口清茶,淡香幽幽,喝在口中,却如一杯苦酒,柳绯舞想想自己处境,忽地悲从中来,她将茶杯一放,不禁伏案痛哭起来。

这种弥勒教秘制的“软脚是”喝上一口与喝上一杯都是一样的,半炷香的工夫她就要手软脚软,四肢无力,纵想挣扎也不可能逃脱了,软弱的抗拒只会引起男人更大的征服欲望。

红姑见她喝了茶,不禁微微一笑,将茶盖一掩正想说话,外边有人高声笑道:“哈哈,今日军中宿将如云,喝得好生畅快,杨大人似乎有些多了?”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随即一个男子声音大着舌头苦笑道:“早……早知道这些边将喝酒像喝水一样,本官是实实不敢奉陪了,前两日杜总兵他们还算斯文,谁料……唔……这是去哪……儿?本官得回……回去歇息了,实……在不胜酒力。”

那男子笑道:“大家听说大人已请得圣谕,使他们免受迫害,自然不胜感激,欣喜之下能不畅饮么?你喝得大醉如泥,现在回去若受了风寒,张指挥使大人和大同众将都要怪我啦,呵呵,杨大人,今晚就歇在这‘艳来楼’吧,‘艳来楼’虽不及‘状元楼’大,但若论名妓风流,却堪称大同第一呀。”

“什么?”杨凌摇摇晃晃挣开太原指挥关勇的手,睁大眼睛道:“方才……方才席间侍酒的女子们那般放肆,已经有辱官体了,朝廷可是禁绝官员嫖宿的,这……这如何使得?”

“唉,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堪折时便须折嘛!”关勇不以为然地道:“京里的规矩,在大同这常征战的地方行不通,入乡随俗嘛,大人离京日久,偶尔纵情一次,不过是风流韵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说给大人安排的这位姑娘还是个清倌人,是艳来楼有名的美人儿,这可是诸位同僚的一番心意。今夜宿在艳来楼的将军们多了,大人要是执意离去,不免令有些将领心生忌惮,岂不扰了大家的兴致?”

杨凌略一犹豫,房门推开,关勇已把他架进了房间,红姑慌忙摇着手帕迎上来,满脸堆笑地道:“哎哟,奴婢见过大人,翠云姑娘,还不快服侍大人歇息?”

柳绯舞偷偷拭干了眼泪,慌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杨凌头重脚轻有些站立不稳,红姑忙殷勤地上前扶住他,偷偷向柳绯舞使个眼色,柳绯舞忙硬着头皮凑过来,二人一左一右从关勇手中接过杨凌,将他扶到桌前坐下。

红姑又拿起一个茶碗,给他斟满一杯热茶,然后赔笑道:“大人,这位姑娘是刚刚投到咱艳云楼的,姿容婉丽,气质不俗,所以要她来陪侍大人,只是这姑娘还不懂得侍候人的规矩,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担待。”

说着,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关勇一见杨凌坐下,不禁像只老母鸡似的咕咕一笑,挤眉弄眼地道:“艳云楼末将来过几次了,想不到还藏着位这么不俗的姑娘,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杨大人今夜纵情风流,这种事末将可是不敢奉陪了,哈哈哈,走也!”

关勇闪身出房,把房门一关,想想自己也定下了一个娇盈可人的美人儿,正在绣榻上等着自己爱怜,不禁心痒难搔地搓了搓手掌,哼着淫词小调儿摇摇摆摆地去了。

……

“张大人,我家大人怎么还没出来?”伍汉超立在廊下对张寅拱手道。

张寅脚步虚浮,好似喝多了酒,醉意醺醺地笑道:“哦,你是杨大人的部下?大人今夜宿在艳来楼了,呵呵,醇酒美人,艳福齐天呐,我看你们也不必候在外边了,明日一早来接大人便是了,呃……”说着打了一个酒嗝儿。

“这……”伍汉超迟疑了一下,大人已宿在楼中?说不定现在正和女人颠鸾倒凤,自己一个侍卫如何请驾回去,可是未得大人亲口令谕,自己怎么好离开?

张寅见他为难神色,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个武当山的小后生一身艺业不错,比自己的三个儿子不遑稍让,杨凌能搜罗到这种人才,倒真是慧眼识珠,若让他知道自己执礼甚恭的张将军就是披发传教的弥勒教主,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张寅正想再戏谑他几句,一个军中将领解手回来,老远看见他就哈哈笑道:“张大人,你好生奸猾,本官敬酒时你跑哪儿去了,走走走,咱们回去继续喝。”

他见伍汉超立在廊下,一怔道:“怎么,你军中有事?”

张寅笑道:“非也,这是杨凌杨大人的亲兵,忠心耿耿,不肯离去。”

那将军瞪起醉眼,咋呼道:“这是什么地方?嗯?能有什么事?你下去吧,杨大人正在芙蓉帐内逍遥快活,啊!他醉得走路就像水上飘,是嘱咐过我代为转告的,本官一时忘记了,去吧,去吧,杨大人叫你明早来接他,莫来得太早,嘿嘿,大人现在做的可是体力活,哈哈哈哈……”

他扔下一脸苦笑,无奈地立在廊下的伍汉超,揽着张寅的肩膀大笑着向厅中走去……

曲廊回转,处处笙歌,不过此时除了嗜酒贪杯仍在厅中吆五喝六的一些将军,大多已拥了美人自寻快活去了,院落中的人影不多,张寅与那位将军相拥而行,经过一处假山,假山后隐隐传出冰雪吱咯声,似被人畜踩陷,张寅一愣,停住脚步,含糊地笑道:“老刘,让你这一打岔,我倒忘了,我也要去方便一下,你先进去吧。”

“哈,好,我在厅中等你,你……你可不要偷溜走呀!”刘将军笑着答应一声,向厅中走去。

张寅候他走远了,脸上醉意顿去,他前后一看没有人,倏地横向一跃,跨过栏杆落在雪地上,动作迅捷如豹,随即提气向假山后缓缓绕行,低声道:“什么人?”

他还担心是哪个没有规矩的将军喝多了酒,不顾身份就近跑到假山后方便来了,所以还不敢太过张扬,不料假山后忽地悉索响动,一串脚步飞快地移去。

这人轻身功夫不错,可惜这里积雪无人除扫,任他动作如何敏捷,也休想踏雪而行,不留声响,张寅一见他逃走,疑心顿起,顾不得再掩饰身份,立即飞身追了过去。

假山后有水池花树,如今尽落满积雪,月色如水,那身影虽然敏捷却难逃张寅耳目,追至几株雪压沉沉的花树后面,忽地阴影中一个声音恶狠狠地低骂道:“你这不识相的狗官,本想饶你性命,偏要不知死活,老夫就如愿送你归天!”

说着一道人影翩然跃出,五指凌空扣来,刚猛凶狠,如鹰扑兔。张寅立在原地,不闪不避,望着那凌空击下、开碑裂石的“鹰爪”,神色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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