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669节

每辆喷缊下边有八到十人不等,皆挑选的是力气大的勇士,一旦冲到城墙下,他们就用铁锤砸、撬棍挖、镐头刨,拼命地砸着、挖着、刨着城墙,古老的城墙砖石碎裂而下。

一辆喷缊车被滚油烈火烧透了,逃跑的响马军士兵立即便被城头的利箭射死,但是白衣军更疯狂的箭雨也射上了城墙,随即便掩护一辆新的喷缊开了上去,有的喷缊奇形怪状,根本看不出形状,完全就是用民居的房梁和床板临时钉成的。

彭御使虽是文人,眼见白衣军攻城势猛,手中提着一口长剑钉子似的立在城头却是面不改色。

“报~~~彭大人,岳守备阵亡了。”

彭御使以剑驻地,森然道:“守备死了副守备上,副守备死了千总上,赶来报什么丧?要办丧事也得先守住城,回去,告诉守城将士,人在城在,人偕城亡,务必死守!”

那小校应了一声,踉踉跄跄又赶回去了,他的大腿上淌着血,不知是中过箭还是被用飞钩攻上城的匪徒刺伤过,一直没顾得上裹伤。

彭御使暗暗叹息一声,长江万里,城池关隘不计其数,白衣军自浮梁突袭而来,他们既然选择了这里,自己守土有责,这小县虽未必挡得住他们,可也没空怨天尤人了,唯有战死御使,不做逃跑彭泽,以尽忠臣烈士之责罢了。

彭泽身旁标枪般肃立着几名侍卫,全都木然不语,这一早上他们已经见多了死亡,管他是兵是将,现在的生命都一样不值钱,死的是守备还是大兵,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触动了。

又是一蓬暴雨般的箭射上城来,立即冲上两名持盾的士兵,只听笃笃连响,箭矢钉在了盾上。

一个差役打扮的人奔了过来:“御使大人,王县令中了流矢,已人事不知了!”

彭泽抢过去一看,王县令倒在堞墙下,肩头胸口各中一箭,箭矢入肉甚深,眼见是不活了。“抬下去!”彭泽咬一咬牙,从箭垛偷偷向下望去,忽见城下一人立在远处正在指指点点,身旁跟着几个人在他听命令。

城上偶有箭矢射至,或为其手下所挡,或被他手中刀一挥,便磕飞了开去。彭泽眼睛一亮,连忙道:“来人!来人!调劲弩来,快,把远程劲弩全给我调过来!”

片刻工夫,城头各处各自为战的十多个劲弩手和助手扛着大弩气喘吁吁地抢了过来,彭泽向城下那人指道:“此人必是反贼首领,你们把所有的劲弩集中起来,攒射他一人,我倒要看他如何闪避!”

劲弩手们听令赶赴箭口,校开长弩,踏弦上矢,纷纷瞄准了那几个对城上守军浑不在意,以致离城墙越来越近的人。

一声令下,十余支无翎的长矢发出幽幽鬼泣一般的声音,同时离弦……

攻城的响马军一片片倒下,为防附近府县官兵闻讯来援,他们必须不计伤亡尽快打下湖口,放船入江。

主帅刘六领着儿子刘仲淮亲自攻城去了,刘七在中军压阵,正急得团团乱转,杨虎背着一口雪亮的单刀大步行来,刀缨在肩头飘拂,配着他雄壮的身躯和一只独眼,显得十分凶恶。

“怎么样,七哥,还没取下湖口?”他急急问道。

刘七咬着牙狞笑一声,说道:“放心!官兵挺不了半个时辰了,南城墙挖得差不多了,你那里怎么样?”

“嘿嘿,放心,两岸齐下,搜刮大小船只不下五百艘,足够咱们没了战马的兄弟乘坐了。”

刘七闻言一喜,这时刘惠跌跌撞撞地奔了回来,带着哭音儿道:“七哥、七哥,大事不好了,六哥和小淮子战死了。”

刘七杨虎顿时大惊,刘七惊愕片刻,一个箭步蹿上去,揪住他衣襟大吼道:“你胡说什么?六哥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刘惠落泪道:“六哥去西城督战,中了城头劲弩,小淮子去救他,也被乱箭射死了。”

刘七放开手,大吼一声,倏地拔出刀来,厉喝道:“娘的,待我攻上城去,杀了城中的狗官……”

他刚说到这儿,远处一阵欢呼,随即轰然一声响,尘土飞烟溅起半天高,无数响马盗欢呼起来。

刘七举着刀,茫然瞧着那方向疑道:“发生了什么事?”

“城墙倒了,城墙挖倒了!”隐约传来的欢呼声一经入耳,刘七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喜道:“城墙塌了,随我入城,杀尽狗官,为六哥报仇!”

一段残破的城墙坍塌了,狂喜的响马军欢呼着沿着这处坍塌的城墙蜂拥入城,城中守军也向坍塌处猛扑过来,上千名战士拥挤在小小的城墙残破处血战成一团,兵刃频繁的交击声响成一片。

刘七、杨虎两柄刀左右开弓,所到之处如浪涌涛翻,头颅、残肢、碎肉、断刀和折矛漫空飞舞,官兵败了,开始向城内溃退。

彭御使赶到时已经控制不住溃退的官兵,他提着剑被败退下来的官兵挤撞得摇摇晃晃,怒吼命令的声音已经嘶哑变调。

没有人理他,他想斩将立威,可是四下全是败兵,又杀给谁看,失神茫然的工夫,一个白袍尽被鲜血溅红的大汉已冲到了他的面前,积满了血沫子的单刀扬起,彭御使头颅飞起的刹那,才看清那大汉只有一只眼,狰狞如煞!

……

“谁会驶船?哪个会驶船,会驶船的他妈的给老子站出来!”刘惠白布缠头以示戴孝。

他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才有些士兵犹犹豫豫地站出来,有的还小声道:“七爷,咱们都是北方人,没几个会驶船的,我倒是懂得一点,小时候在家乡跟着爷爷在湾里划船捕过鱼。”

另一个则道:“我在黄河边上混过,知道使舵掌帆。”

刘惠大喜,说道:“那就行了,就由你们驶船,没关系,这江水正是顺流,只要摆正了舵就没关系,官兵没有内河水师巡弋,咱们顺流直下,一直杀到南京城去。”

湖上人家个个会水,杨虎又一味想着抢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人马都是北方旱鸭子,船民们见机早的往水里一钻就溜走了,来不及走的全被杨虎的手下祭了刀,哪有船夫可用。

这群半吊子临时船夫被赶鸭子上架,分配到了水手的任务,刘惠对杨虎道:“虎子,全军的战马都留给你了,我带这两万人自水路走,你带其余的人乘马由陆地行。

陆上关隘重重难行一些,不过你不必理会他们,官兵素来是分兵把守,各扫门前雪的,不必恋战,只要冲过去他们就不会纠缠,你要尽快赶到南京城,配合夺城……”

后边一辆车上,木云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李夜隐眉头紧锁,看看四周没有外人,才悄悄地道:“大礼,你的病情愈发严重了,再随军而行,十分危险。”

木云抚着心口,喘息着道:“叔,我知道,而且……他们不听我劝,舍陕西而取金陵,那是自讨苦吃,纵然真的夺了南京城怕也站不住脚,我看他们是撑不了多久啦。

昨天收到父亲的消息,宁王已获得节制江西兵马大权,北方咱们的香军也已组织起来,刘六杨虎这群人的利用价值也差不多了,先跟去南京吧,如果情形不妙,我路上见机会先离开,去找父亲为我诊治,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事不可为,弃之而走,这烂摊子,让他们自己收拾去吧。”

李夜隐一边警觉地四下扫视着,一边微微点头。

岸边,杨虎听完了刘七的吩咐微微一笑,心道:“刘六刚死,老七就用老大的身份吩咐我了,嘿,行军打仗终究还需马力,现在战马尽归我所有,待到取下南京城,咱们谁当家,还得看谁的拳头硬。如今是大难临头,暂忍了你。”

他抱拳施礼,恭顺地道:“是,七哥放心上路,我立刻整顿人马,奔袭南京!”

刘七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地踩着颤悠悠的踏板,上了最大的一艘船,高声喊道:“开船!开船!”

这一通乱,只见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商船、游船、画舫、楼船,还有平底的沙船、小小的渔船,在这群不通水性的旱鸭子摆弄下在水里打着转转儿,总算慢慢离开岸边荡向江心。

大江东流,船入江心顺着江流便行驶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稳,刘七大喜,率领着两万响马盗沿江而行,浩浩荡荡地去了。

杨虎也自上马,率领目前仅余两万不到的骑兵沿陆路也向南直隶杀去。

快马传报,杨凌正在汝宁,听了水陆两路传来的消息,不必杨凌说,苗逵、许泰等人已异口同声地道:“好大胆,他们要取南京城!”

杨凌根据消息仔细看了看地图,说道:“本以为他们会窜向陕西,想不到他们却是取江南,短期看取江南得益确实高于陕西,可是他们能在那里立住脚么?”

许泰眉头一皱,说道:“国公,赵疯子不会又是在搞声东击西的把戏吧?”

这一说,杨凌也沉吟起来,思忖半晌,他点了点地图,说道:“往南,他们吃尽了苦头,绝不会再下去。出路在哪?一是向西取陕西关中之地徐图发展,二是向北返回河北、山东苟延残喘,三是向东取江南,这一招最冒险,但是影响却最大。

从赵疯子在山西中条山的表现来看,此人性情喜欢投机、喜欢冒险,他的性情对他的决定必然有极大影响。尤其是中条山四面合围下成功突围的现实,使他信心大增,他未必就不敢取南京,若是败了,再取道向西尽取关中也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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