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这种仇视的论调,比比皆是。
听着这类论调,陈海平的士卒们丝毫不觉得己方队伍中的人做得过分,反而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这不。有一名陈海平的士卒撇撇嘴冷笑道:“既然军山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干嘛还回来?老老实实的给军山当狗不好吗?”
话音刚落,附近亦有一名陈海平的士卒接过话茬嘲讽道:“我看这帮人是被军山吓破胆了,竟然为敌军说好话……”
一开始是相互指责,紧接着都是相互对骂。
陈海平的士卒骂这些援军从为祸乡里,给地方豪强做狗腿子,到他们连守土一方的能力都没有,看着军山做大。
外乡人做军山的主,连带着盱眙人大多数都要听军山的话。
而援军们则纷纷咒骂这些将士是流寇出身,平日里不事生产,遇到战乱,更是为祸乡榟,让本来安宁的四周等地战火四起。
“一群连家都守不住的狗,军山怎么不杀光你们?有本事别看外人帮你们打下军山?”
“因为军山比你们这群狗东西好得多!你们比蝗虫都可怕,走到哪里,哪里十室九空!人家军山走到哪里,哪里老百姓过好日子,连饭都改成一日三餐。”
“什么?你们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军山再好,他是外来人,他要主宰咱们,别看现在对你们好,将来等得势了,你们连狗斗不如。”
“哈哈哈……只晓得在后方抢掠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有种你们跟那些蒙古狗去打……到时候可别吓得尿裤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要做什么?放手!”
“放手?我去你娘的……”
“你敢动手?”
“动手怎么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于是乎,这场矛盾从打嘴仗直接上升到动用武力,数以千计的两支围困军山的将士愤怒地朝着自己的友军挥拳,与其扭打在一起。
米桶被打饭,汤水洒了一地,本来弥足珍贵的粮食。被践踏为泥。
虽然附近的将领们厉声呵斥,但是根本没有用。
放眼望去,两支士兵的数千士卒,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了这场内斗当中,那场面,激烈到就连杨勋都感觉难以置信。
因为随着矛盾的激化,混乱场面的逐步升级,越来越多的两军士卒被牵连进去,仿佛要演变为几万人的大战。
这种规模的内斗,岂是轻易能压制下来的?
自己当初调查军山的时候,便知晓军山之主朱振有意示好部分地方豪强,之前自己还以为朱振的行为是软弱,是肉包子打狗。
今日看来,是早有图谋,还是歪打正着?
若是早有图谋,这朱振岂不是太可怕了。那时候军山新创,便是诸葛亮再世,也看不那么远吧?
可若是说歪打正着,这朱振也命太好了吧?
杨勋没有参合远处的混乱,默默在一旁吃鸡腿充饥。但是在他心中,却对朱振更高看了一眼,之前朱振把他陷入绝境,自己心里或多或少是不服气的,因为那是主场作战,自己从踏入军山那一刻,生死便已经到了他的摆布
之中了。
可是这一趟,下山之行却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是张公子,号称大都张家最优秀的年轻一代,便是北方的藩镇大佬都想与他解下善缘。
便是这等优秀的人物,都陷入了他的算计。
现在想想,自己下山前,还在心底质疑朱振的计划不完美,现在想来其实就是没有自己来这一趟,这山下也会陷入混乱之中吧。
现在想想,自己之所以感觉计划不完美,那肯定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计划中完美的一环。
这些援军之中,肯定有朱振的人马。
在关键时刻给张公子以致命一击。
而自己则只能算是给他计划上一道保险而已。成功减少军山的损失,败了也不会给军山造成什么影响。
那个军山之主,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出使姑苏,将张士诚的老巢搅得天翻地覆,后来坐镇一方,成为一方藩镇,能够让朱元璋心甘情愿放权出来的人物,能是简单的人吗?
自己的义父,还想算计人家,真的是不自量力。
心中感慨着,杨勋、范希尧、傅子介便面上一脸忧郁的看着前方的混乱,内心却笑开了花。
范希尧乐天派,还有宗教信仰,一直说上苍保佑。
傅子介则忍不住低头冷笑,心里想着你们这群傻货,赶紧打,打的难解难分,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完成爵爷交代的任务了。 虽然说,他们已经在军山周围建造了围墙,可是这群人一旦彻底混乱起来,只要想办法放一场大火,到时候只要军山派出军山士卒,再有朱文正率领大军从外面夹击一场
,就张公子手下这些流寇和地方豪强的护院家丁,根本不够看的,因为这群人在傅子介眼里,根本算不得军队。
但是让人颇为遗憾的是,有那么良好的开端,他们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毕竟这些地方豪强的家丁和护院,比起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流寇来说,打仗经验实在是差的一天一地。
没过多久,但凡是敢出手的援军,尽数被打倒在地。
“一定是我不修德行,坏了爵爷的好命。”范希尧忍不住又叨叨了几句。
“我他娘的怎么让这种四肢发达,脑袋没货的家伙给骗了一路?是我最近太张狂了吗?”
杨勋心中忍不住将范希尧骂了两句,神色冷淡的看着一名流寇士卒,正踩着昔日里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豪强家的护院,得意洋洋的嘲讽。
“来啊,昔日你不是踩着我的头骂娘吗?来啊,狗东西,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弄死你!”
被踩在地上的那名援军浑身是伤,嘴角不停的淌血,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侮辱他的流寇。
却碍于技不如人,喘着粗气,几番想要还手。
却又被几个凶狠的流寇,用拳头狠狠的修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