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突然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着了叶昭的道了,若一开始,他来兴师问罪,叶昭自是只能应付,但叶昭此刻先声夺人,先把双方地位高地给定下来,此刻自己再问,气势上就有些弱势了,而且也有以下犯上之嫌。
若是旁人,袁绍还能以得位不正来反驳,但叶昭的地位,那是在刘宏时期就定下的,卫将军、宁乡侯之爵位,也是在何进掌权时期所得,并非董卓所封,当时他也在场,迫于形势选择了默认,此刻想要再去向叶昭问罪,那味道顿时变了。
只是话已经说到了此处,袁绍也不想退缩,咬牙道:“绍位虽不及叶侯尊贵,然王匡亦是河内太守,朝廷命官,叶侯便是位高权重,也无权处置与他!”
“错!”叶昭笑道:“王匡太守之位,从何而来?”
“这……”
“乃董贼所封!”叶昭慨然道:“我等如今天下诸侯汇聚于此,本就是讨伐董卓逆贼,本初却是处处想要为董贼之臣说话,这就令本侯有些不解了,本初你到底意欲何为?这讨董之事,还做不做了?若是不做,那便就此散去,也省的我等在此浪费时间。”
“叶侯此言,未免有些强词夺理!”袁绍身旁一名中年皱眉看向叶昭道:“此间诸位,试问有几人官职不是那董贼所封,若依叶侯所言,此间众人都该杀不成?”
说话者,乃广陵功曹臧洪,有气节之士之称。
“那可不同,此间众人,皆是应诏讨贼之人,然王匡可未曾应诏,我怎之他是何心思?”叶昭哂然道:“况且本侯刚回河内不久,此人便意图谋害于我,相当可疑呐!”
“如要证据,我此处有两封王公节与贼人暗中联络的书信,诸位可要看看?”叶昭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份信笺,看向众人道。
“叶侯,本初不过气言尔!”曹操见气氛越来越不对,连忙上前拦住叶昭笑道:“今日我等汇聚于此,乃是为大义而来,昔日恩怨,暂且作罢,如今诸侯汇聚于此,常言道蛇无头不行,我等虽然势众,然却无人统领,无异于一盘散沙,今日正是希望能从诸位之中,选择盟主,号令群雄,共诛国贼!”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愤怒,本是想来个先声夺人,将叶昭的气焰给压下去,如此才能顺理成章的坐上盟主之位,谁知先声没能夺人,反倒被叶昭一阵奚落,心中不禁一阵气闷,见曹操出来解围,也正好借机下台,正要说话,却见门外一名小校飞奔而来。
“报~”
那小校乃曹操麾下,进来后便对曹操躬身一礼道:“主公,出了些事情!”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对着众人道:“诸公稍待,操去去就来。”
“是何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背着人说?”袁术懒懒的看了曹操一眼笑道。
“一些军务尔。”曹操微笑着说道。
“既是军务,何不说来听听,术听闻孟德治军之能,不在叶侯之下。”袁术瞥了叶昭一眼,倒是没敢去跟叶昭叫板。
曹操犹豫了一下,点头对那小校道:“你且说来。”
“喏!”小校拱手道:“方才传来消息,颍川太守李于梅山下遭了董贼部将华雄暗算,兵败梅山。”
“那李呢!?”孔皱眉道,他乃豫州刺史,李算起来,也是他的部下。
“李太守……”小校看了一眼众人,咽了口唾沫道:“李太守被那华雄生擒,并烹食之……”
“蛮夷好胆!”一众诸侯闻言,纷纷变了脸色,杀人也就算了,华雄直接让人烹食,这等事情,至少对于很少经历战事的中原诸侯来说,绝对是很残忍的,何况李还是颍川名士。
反观叶昭、公孙瓒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将,可就没什么表现了,只当故事来听,这种事,他们见多了。
一时间,帅帐之中,众人纷纷开始大骂董卓残暴,反倒是将原本的目的给忘了。
第十章 孤独
叶昭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帮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开始抨击董卓的暴行,在这里说上一天,能把董卓说死是怎的?与其将时间浪费在骂人上面,倒不如干点实事,就算各自回去练兵都比这个强啊,这么多军队聚集在这里,耽搁一天所耗钱粮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百无聊赖之下,叶昭靠着胡床,盘算了一下这小三十万大军再加上百万往来运送粮草的民夫一天所消耗的粮草,稍稍计算一下,别说按自己军队的配给,就算是按照普通养兵的方式来维持这一支联军的开销,单是那百万民夫路途消耗的粮食,就足够将一个富庶的大州给吃穷了。
这一仗,怕是打不了太久。
这样一来的话,现在真正在用实际行动讨伐董卓的人,恐怕也就一个西河太守、陈愍王刘宠在实干了。
可惜了,就以这帮人目前死个人都能争上半天的进度来看,这两支人马被董卓干完了,这边都不一定能够打过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要用董卓,但同时也得给董卓压迫,自己的人马如今可还在董卓治下境内呢,如果董卓没事可干的话,自己的人可就危险了,得想个办法将董卓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
“我却想到一事!”叶昭正在魂游天外,推算着眼前的局势,那最先到来的东郡太守桥瑁莫名其妙的就将话题给引到叶昭身上来:“李太守回颍川,乃是受叶侯言语挤兑,说来本是突然,但怎的就遇上了董贼的人马?如今董贼的人马皆龟缩于洛阳一带,很少出关,当日却恰好在李太守的必经之路上伏击,叶侯可否解释一下?”
“嗯?”叶昭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桥瑁:“我怎么知道?桥太守此言何意?”
“在下怀疑,有人私通董贼,因怨恨李太守出言不逊,是以泄露了李太守的情报,令李太守遇害!”桥瑁目光灼灼的看向叶昭道:“否则,李太守刚到颍川附近,便遇上了董贼的人马,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也就是说,你在怀疑我?”叶昭好笑着看着桥瑁:“就算是,你待如何?”
“你……”桥瑁大概也没想到叶昭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原本想好的千般说辞,此刻便被叶昭一句话堵在肚子里,半晌才憋红了脸怒指叶昭道:“只因一己之私怨,便勾结国贼残害同盟,你有何颜面生于世间,汝父……”
“说话要注意哟~”叶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弩,对准了桥瑁笑道:“对子贬父,可不是高士应有之气度,还有,我只说就算是,你哪只耳朵听过我承认了?”
桥瑁的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袁绍闭上了眼睛,孙坚也揉了揉太阳穴,叶昭的弩弓还真是从不离身呐,好像叶昭很喜欢以这样的方式跟人交流。
曹操看着叶昭手中的小弩,苦笑道:“叶侯的弩弓,比之以前,似乎又精致了几分。”
“嗯,这种弩便于携带,填装弩箭还有发箭也比较省事,唯有一点,便是太容易损坏,桥太守大可继续说下去,赌一赌本侯手中的弩弓,是否已然损坏?”叶昭笑看着桥瑁道。
“叶侯最好考虑一下后果。”袁术看着叶昭,不屑道:“此处这般多人,你那弩箭能杀几个?”
“听本初的意思,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我能射杀桥太守?”叶昭突然扣动机括,三寸长的弩箭破空而出,贴着桥瑁的耳朵划过,撕裂了帐篷,不知射去了何处。
“噗嗵~”
桥瑁脸色变得苍白,双腿一软,直接从胡床上滑落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一股恶臭气息弥漫开来,周围众人下意识的避开了一些。
“射偏了?”叶昭看了看桥瑁,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弩,笑着从怀中重新取出一枚三寸弩箭,不紧不慢的填装起来。
“叶侯,太过了吧!?”袁绍不满的看向叶昭,愠怒道。
“我只是希望大家明白一个道理。”叶昭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桥瑁身上道:“本侯并不是懦弱之人,若你我有仇,你针对我,我无话可说,大家明刀明枪的打上一场,生死各安天命,你也可以找帮手来,多大我都接着。”
叶昭的目光从桥瑁身上移开,在刘岱、孔、张邈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语气转冷:“但若是诸位看不惯本侯,那不看便是,要想跑来本侯这里找些优越感,那就别怪本侯不顾大局,这大局也不是本侯一个人顾得过来的,我率军前来讨董,是为大义而来,可没准备跑来受尔等的闲气,至于诸位,若是看不惯叶某,可以憋着。”
“宁乡侯莫怒,元伟也只是心忧李太守之死,想为他讨个公道。”孔融上来打圆场道,诸侯当中,也只有这位老学究平日里该干嘛干嘛,并不因为旁人言语便对叶昭相恶,在这大帐之中,除了曹操等少数人之外,也只有他能跟叶昭说上话。
“讨公道?他?”叶昭闻言,哂笑着扫了那桥瑁一眼,扬了扬下巴,揶揄道:“倒是说说,那李便真是被我所杀,这副样子,能做什么?也就只敢对自己人横,真有此心,怎不见他去找寻那董卓的麻烦?”
桥瑁脸上闪过羞怒的神色,但见叶昭有意无意的将重新填装好的小弩对准他,心中一抽,转过头去不敢再往这边看。
“算了,既然此处无人欢迎本侯,本侯军务繁忙,也无心听诸位在这里清点那董卓的祖宗,诸位便在此继续骂吧,至于盟主,便不用找本侯了,本侯没兴趣,尔等可自行决定。”叶昭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也不理会袁绍难看的脸色,径直朝着帐外走去,周围诸侯,纷纷避开,任由叶昭离去。
“哼!”袁绍和袁术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叶昭如此轻易地放弃那盟主之位,他们本该高兴,但此刻却高兴不起来,就算最后他们谁坐上了盟主之位,感觉上,都是叶昭丢掉不要,他们才坐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