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陈王打的什么心思,但他这么一来,就等于给了联军一个合法化的身份,再加上那主盟(划重点,刘备是主盟者,不是盟主)之人也算是汉室宗亲,而且还是刘虞的手下,再这么发展下去,声势上就会变了味道。
有时候两军交战,尤其是像这次这般几乎整个天下大半诸侯都参与进来的大战,就不仅只是兵力、粮草的比拼了,大义、人心或者说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不管董卓废立之举是否应该,但至少董卓手握皇权,一定程度上,就是掌握着大义,如果运用得好,那就是奉天子以令诸侯。
这也是为何这段时间诸侯不断在舆论上抹黑董卓,什么夜宿龙床,秽乱宫闱,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这件事情的可笑之处。
一个个远在距离洛阳几百里外的诸侯,却能将发生在洛阳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造谣是什么?
也因此,这陈王刘宠必须死,现在在伊阙关折腾的厉害,也只是董卓如今的主力部队尚在虎牢关一带跟诸侯联军对峙,腾不出手来收拾他,毕竟以兵力来看,那边才是主力。
董卓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荥阳之战,何人可以胜任?”
“曹操、孙坚不日便至,我军援军必须尽快,小婿以为,此战当以温侯为将!”李儒躬身道。
“奉先……文开如何?”董卓闻言不禁有些迟疑,虽说认了这个义子,但吕布的德性实在让他难以完全放心,不管当初吕布杀丁原有多少私怨在里面,但在董卓看来,就是一匹马换来吕布的投诚。
赤兔再是绝世良驹,也终究只是一匹马而已,吕布却二话不说,便把丁原给剁了,那也是义父啊。
之前敌对的时候,董卓迫切想要得到吕布,但如今吕布真的被他得了,董卓这心里面反而有些迟疑起来,这也是为何一直以高官厚禄将吕布留在身边,却迟迟不肯重用,只是当成保镖一般的原因。
“恕小婿直言。”李儒苦笑道:“文开将军虽然悍勇,也精熟骑战,然若论这突袭破敌,恐怕不及温侯,此战我等必须胜,否则难以震慑关东诸侯;只要这一仗打赢了,联军终究是乌合之众,我等只需据守虎牢,分化、瓦解,联军必然矛盾暗生。”
“就依文忧之言!”董卓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府之后,便将吕布叫来身边。
“义父唤我何事?”吕布大马金刀的来到董卓身边,如今是属于两人的蜜月期,吕布被董卓一通高官厚禄砸的有些找不着北,这洛阳城中,无论是谁,见了他都不敢不敬,极大满足了他内心的虚荣心,虽然没有兵权有些遗憾,但他相信,以董卓对自己的重视,领兵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在这个时期,若说忠诚度,吕布在董卓麾下一众将领中,也是属于比较高的。
“奉先来的正好,我有事需要你去办。”董卓露出笑容,看着吕布温言道。
“义父请说。”吕布心中一跳,连忙看向董卓道。
“刚刚得了密报,联军如今已然开始渡河,兵派了两支人马准备围攻荥阳,是以想派奉先前去,挫一挫联军的锐气!”董卓看着吕布道。
“义父放心,关东群鼠,不过土鸡瓦狗尔,布只需精骑三千,必叫关东鼠辈不敢不敢正视我军锋芒!”吕布闻言大喜,傲然道。
“温侯,此战要快!”李儒看着吕布,突然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叮嘱道:“而且决不可恋战,我军此番出兵的目的,是挫动联军锐气,温侯在击溃这两支人马之后,火速绕道梅山,配合我军主力,奇袭那陈王刘宠,此人才是我军如今真正的心腹之患!”
吕布闻言有些疑惑道:“那陈王刘宠,兵不过两万,单是伊阙关守军便足以应付,何必兴师动众!?”
“温侯想想,那陈王刘宠乃汉室宗亲,本该护卫朝廷,为我等效力,如今却反倒助纣为虐,不思为朝廷尽忠,反倒是倒戈向逆贼那边,帮助逆贼征讨岳父,他兵马虽少,然其毕竟是汉室宗亲,若不灭之,岂非告诉天下人我等非正统?”李儒肃容道:“因此,此战挫联军锐气是小,真正的目的,是剿灭那陈王刘宠,杀此一人,胜过剿灭十万关东逆贼!乃不世之功,温侯切不可在荥阳恋战,以至于贻误战机,令那陈王遁逃。”
不世之功!?
吕布闻言,目光一亮,当即点头道:“文忧放心,我知该如何做,不知布该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李儒沉声道:“那孙坚、曹操明日便能抵达荥阳,温侯当尽快动身,越早越好。”
“好,我这便去点兵!”吕布兴奋地接过董卓递来的虎符,转身便要离开。
“温侯稍等!”李儒叫住吕布道。
“文忧还有何事?”吕布疑惑道。
“那孙坚号称江东猛虎,昔日也曾与岳父同在张温麾下效力,不但久经战阵,且勇不可当,而那曹操,被那叶昭引为挚友,本事亦是不差,温侯万万不可大意!”李儒肃容道。
“江东猛虎?叶昭挚友?”吕布闻言,哂笑一声道:“文忧放心,且待我取了那二人首级过来,也叫那叶昭看看!”
说完,朝着董卓一礼之后,转身便往外走,很快便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第十四章 吕布来袭
进入五月天之后,天气开始渐渐转热,荥阳一带地处平原,放眼看去,已是绿草茵茵,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草木香气。
曹操统帅本部兵马,先渡过黄河之后,孙坚已经离开了一天。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黄河不是长江,每年都有一段冰封期,河水结冰,沿岸船只也多是小船,而且沿途也是有宽有窄,水战在这边并非必要,所以这联军渡江,也没有足够的船只,只能征调来一些民用的小船一点点的往过渡,同时向更远的地方征集民船,也是因此,当曹操的本部渡河之后,先一步渡河的孙坚已经离开了一天,按行程来算,此刻恐怕已经到了荥阳了。
曹操也不耽搁,在登岸之后,便集结部众火速赶往荥阳,准备跟孙坚联手攻破荥阳,离开前叶昭那些话总让曹操有些不舒服,他曹操自问本事也未必就比叶昭差多少,但叶昭这般频繁嘱托,显得他有些无能,是以这一仗曹操是卯足了劲准备一展身手,让叶昭,也让天下人看看他曹操的能耐。
赶了一个上午的路,眼看着距离荥阳已经不远,中午的时候,却被后方赶来的斥候拦下。
“出了何事?”曹操看着这名有些狼狈的斥候,心中突然一沉,感觉有些不妙。
“回军师,我军南岸将士遭了吕布偷袭,损伤惨重盟主请军师暂缓攻略荥阳,速速赶回,接应大军渡河!”斥候急促道。
“嗯?”曹操闻言,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奸细拿下!”
“喏!”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二话不说便扑上前去,将那斥候从马上拖下来,按倒在地。
“军师冤枉,卑职绝非奸细!”斥候面色大变,挣扎着抬起头,向曹操哀嚎道。
“还想瞒我,今早离开时,联军尚且无事,这才多久,那吕布若来,我等怎会未曾碰上?”曹操厉喝道。
“卑职如何得知!”斥候喊冤道。
曹操盯了那斥候半晌,皱眉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将他放开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道来。”
“喏!”斥候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曹操听。
事情还得从吕布兵出虎牢关开始说起,按照李儒的意思,吕布出了虎牢关,就该直奔荥阳,或配合荥阳守军或是伺机偷袭便好。
“温侯,此路并非去荥阳之路!”离开虎牢关之后,便有人发觉不对,他们走的并非去荥阳的路,反而是去敖仓那边,那可是联军大军所在,他们就这点儿人马,跑去那边不是以卵击石吗?
“你们可记得,当初我们来中原,渡那大河花了多久时间?”吕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大概三天吧,马匹过河不易,多花了些时间。”部将曹性回忆了一下。
“那关东鼠辈,号称有百万大军,就算他们征集再多的船只,这诸侯会盟才几天,怎可能尽数过来?”吕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道:“本将军第一次出征,定要立下不世功勋,让洛阳那帮人看看,飞将之勇!”
吕布心中憋着一团火气,当初在丁原麾下时,他有军威,却不受丁原重用,处处苛待,甚至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官职,只是做丁原主簿。
如今他倒投董卓麾下,重用是受到重用了,前将军,温侯,地位之高,若只论官爵,在董卓麾下可称第一人,但却寸功未立,那西凉军中,有不少人暗地里嚼舌根,言他吕布虚有其名,论功勋,不足以与董卓麾下那李、郭汜、胡轸、张济、华雄之流比肩。
吕布何等心高气傲,之前他在叶昭手里连连吃瘪,但叶昭是有真本事的人,在见识过叶昭的本事之后,吕布心中虽有不服,但也认了,但一群没本事的东西,只凭着资历就在他背后说些风凉话,让吕布如何能忍?偏偏分属同僚,吕布也不好直接拎着方天画戟去找麻烦,这一口气,就只能憋在心里。
另外他也察觉到,不止是西凉军,那些朝中大臣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似之前对叶昭那般敬畏。
按理来说,吕布如今贵为温侯,论爵位比叶昭还高,但在那帮朝中百官面前,吕布却感受不到昔日叶昭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反而有种处处受制却无从发力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