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三国》、《红楼梦》、还是《明朝那些事儿》?
《品三国》是后世易仲天在《百家讲坛》上对三国那段历史的重新解读,受到众多媒体的追捧,也引发了诸多争议。
三国是一个风云变幻,沧海横流,英雄辈出,令人神往的时代。
易仲天把正史、野史、小说、戏剧中的三国放在一起讲,用通俗易通的言语来解构三国历史,的确很精彩。
但有学者就认为,历史是严肃的,是专业的,把严肃的事情变得娱乐化、庸俗化甚至粗俗化,这是对历史的不尊重。
这也是林子轩需要担心的问题,在民国时代“戏说”历史,需要极大的勇气。
可以想见,一旦他在复旦大学开讲《品三国》,那些历史系教授一定会跳出来批判他一番,甚至认为他数典忘祖。
至于《明朝那些事儿》更不能讲了,也是对历史的重新结构。
林子轩可以用笔名把它们写出来出版成书,看看市场反应,却不能拿到讲台上去讲。
在这个时代,课堂是很神圣的地方,教师要做到传道授业解惑。
最后,只能选择《红楼梦》了。
红学可是一门大学问,按照后世的划分,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从清代乾嘉年间至1921年,称为“旧红学”时期。
从1921年到1954年,称为“新红学”时期。
1954年批判《红楼梦》研究中的资产阶级思想,进入“当代红学”时期。
其中又分为各种派别,混乱之极。
大概分为评论派、考证派、索隐派、创作派四大学派。
各派又细化为若干分支,主要包括题咏、评点、鉴赏、百科、批评、曹学、版本学、本事学、脂学、探佚学等等。
民国时期,确切的说是1921年是旧红学和新红学的分界点。
因为在这一年胡拾发表了《红楼梦考证》一书,开创了红学研究的新时代,胡拾也成了新红学的开山祖师。
胡拾根据小说本身以及同时代或稍后的清人笔记、年谱、传记、诗文等材料,考证出《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
而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传”,后四十回是高鹗续补等题目。
从此以后,曹雪芹被绝大多数红学家公认为是《红楼梦》的作者。
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在后世是公认的事实,但在1921之前,《红楼梦》的作者尚无定论,很多学者甚至认为《红楼梦》的作者是清朝王府的某位贝勒或者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
胡拾之所以研究《红楼梦》纯熟偶然。
因为新文学和白话文的推广,在1920年2月2日,北洋政府教育部发布第53号训令——《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
于是,各家书局开始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来印书。
由于不少古典名著都需要用标点符号来断句和分段,需要较为专业的文学学识,很多学者参与到校订的工作中来,其中就包括胡拾和陈独绣。
在这些新标点本小说中,以《红楼梦》的出版最费周折,这是因为该书篇幅大,成本高,且版本较多,情况复杂。
在校订完成之后,书局请胡拾给新版本的《红楼梦》写序文。
胡拾为了写好这个序文,才开始认真研究《红楼梦》,翻阅了各种文献资料,反复推敲,用考据的方法弄清楚了曹雪芹的来历和曹家家世的来龙去脉。
从而认定了曹雪芹才是《红楼梦》的作者。
有意思的是,在当时的北大,校长蔡元赔是旧红学的领军人物,索引派的代表,并在1917年9月出版了《石头记索引》一书。
胡拾的《红楼梦考证》绝对是对旧红学的打脸之作。
这个考证一出,把旧红学索引派全部打翻,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不过蔡元赔并没有恼火,反而积极帮助胡拾寻找文献资料,来证明胡拾的考证有理有据。
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学者,这才是大家风范。
☆、第八十六章 如流星一般消失的作家
事实上,蔡元赔一直没有放弃索引派。
索隐派是红学中的猜谜派、秘史派。
以索隐、秘史本位否定文学、历史本位,透过字面,运用谐音、拆字、藏头、谜语、谶纬等文字游戏,用历史上或传闻中的人和事去附会《红楼梦》。
从而考索出“所隐之事,所隐之人”,编造各种秘史。
鲁讯的评语是:流言家看见宫闱秘史。
比如,蔡元赔在《石头记索隐》中就认为贾宝玉,即传国玉玺之义也,乃影射康熙时的废太子胤礽。
在这个年代,这类宫闱秘史的说法具有较大的吸引力,把《红楼梦》和清朝皇室联系起来,最终得出了《红楼梦》是一本政治小说的结论。
“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
此时,辛亥革命爆发时提出“反对满清”的激情还未退去,人们大多怀有“民族主义”的情怀,因此《石头记索隐》在当时得到了广泛传播。
一时间,蔡元赔成为索引派的集大成者。
1921年,胡拾发表了《红楼梦考证》,矛头直指他的上司蔡元赔。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蔡元赔的索隐是牵强附会的“大笨伯猜笨谜”方法,认为校长和他的“亲友团”走错了路。
由此开始了红学史上的蔡胡之争。
在这段时间里,胡拾为了树立考据派的地位,曾四处寻找录有曹雪芹身世的《四松堂集》这部书,就在他心灰意冷近乎绝望之时,蔡元赔托朋友为他借到了此书。
从此,胡拾建立了《红楼梦》的考据派。
此外,还有评论派和创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