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参谋部和外交部密切注视朝鲜战局的变化。”总理说，“考虑到大批美军已从仁川登陆，正在攻击汉城，我们在平壤的联络处要做好撤离的准备。”
“7月18日，我们已通知柴成文立即回国，”总司令说，“第一是考虑到平壤可能很快就要处于危险，第二，我们要听取他在朝鲜的详细汇报。”
“这样最好。在听取柴成文同志汇报之后，我们需要开一个军委的扩大会议，”总理说，“有些事情必须要抓紧准备了，而这需要经过组织的详细讨论。”
总参。
“总理、聂参谋长，在朝鲜的几个月间，我们联络处的同志主要在平壤活动，在7月初曾有一位同志短暂到过汉城，但没有再往南走的。在8月我曾提出由派观察员到釜山一线了解战况的要求，但金日成同志没有同意。”柴成文向总理和聂帅汇报他的朝鲜战事详情。
“……总的来说，朝鲜同志给予我们的接待规格很高，但活动范围不大。我和金日成有专线电话，可以随时电话问询人民军的战况。但在大多数情况下，金日成同志都避开讨论过于详细的前线战况。另外，武亭、徐辉两位同志曾是我们解放军的一员，大概也正因为如此，金日成同志似乎特地要求他们两位，尽量不与我们接触。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联络小组依赖于从平壤的政府工作人员、军队机关中级干部等渠道，侧面地了解和推测人民军在战场上的进展。”
“朝鲜人民军从6月到9月的新兵训练、人员补充等等信息，我们做了粗略的收集和统计。……武器弹药方面，目前，大部分的苏联援助都是通过海路，从朝鲜东海岸的元山等地上岸，而不是通过我国的铁路运抵朝鲜的，这样也使得我们很难获知朝鲜的装备、弹药具体情况。在1950年8月以后，通过铁路运抵平壤才开始增多，我们对这些武器和弹药的数量也做了统计。”
……
“柴成文同志在平壤的活动受的限制比较大，汇报的信息略简单了些。”聂帅听完柴成文的汇报，略有些遗憾地说。柴成文的报告，在此前几个月他们与军委的定期情况汇报中大多提过，肉身带回来的报告没有什么更详细的猛料。
“把唐华从上海叫回来吧。”总理说。
“也好，唐华来了，可以把美国和韩国高层次的动向梳理一下。但是……”聂帅还是对朝鲜内情掌握太少感到遗憾，“人民军内部情况搞不清楚，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
第六十三章，如果不出兵，朝鲜要完了
“总理：电令已悉，我即刻动身返京。为节省时间加快节奏，烦请外交部尽快向苏联方索取与朝鲜战局相关的国际资料，特别是联合国大会、安理会最近一个半月的会议记录、决议声明；另请总参二部李部长将我们所收集到的公开与半公开的新闻资讯汇总起来。返京之后，我会与李部长碰头，进行分析研究，整理成报告向军委领导汇报。唐”
将写好的密电稿交给上门的总参的干部，唐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就算没有总理派人来催，唐华也准备动身回北京了。
“老列？”空荡荡的超算厅，列别杰夫把他的大办公桌摆在超算厅的窗户旁，在纸上不知道画着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也去吉林，”老列说，“大宝贝运走了，现在就像女儿出嫁了一样。”
“不不，你现在是休假状态，”唐华笑道，“休假三个星期，之后新的硬件逐步到位，那时候再开始TC51的研制。”
回京的列车缓缓启动。
现在中央要求副部及以上干部如无紧急事由，出差尽量不坐飞机而是坐火车。不是为省差旅费，而是现在的飞机事故率真的高。不过唐华也真怕这个时代破破烂烂的飞机掉下来，因此真心愿意在火车上咣当咣当咣当，虽然从上海到北京要花上两天多的时间，但是安全啊。
总参大院。
“主席、总理、总司令、聂参谋长、徐参谋长，”总参情报部（二部）部长李刻农第一个发言，“现在由总参情报部对朝鲜半岛及周边国家的军事动态，做一个情报汇总与分析。”
9月25日夜，小会议室灯火通明，参会的七人都神情严肃。
四个小时前，传来了美军占领汉城的消息，这不是情报机构获得的信息，而是在釜山、东京的广播电台洋洋得意地发布了一则公开消息。
召开军委/革命军事委员会扩大会议已提到了日程表，但在正式开会之前，几位大领导必须先得搞清楚战场的最新情况，才能得出准确的判断和结论。
“首先，我们对9月以来朝鲜战局已经发生的事做一个梳理。”唐华从面前的资料中抽出一张剪裁下来的报纸版面举起。“这是9月4号，东京一家报纸的报道。”
日文报纸的文字内容已用钢笔写上了大概的译文，但最主要的信息来自报纸刊登的一张套转的黑白照片。
“这一则报道是说，有两名美国水兵在逛一家风俗店的时候，与店家起了冲突，最后惊动了警视厅，经过交涉，警视厅按照美日之间的协议，把扣下来的军人又转交美军处理。这两名水兵，是来自一艘叫做‘麦金莱山’号的美国军舰，这艘舰是一两天前从美国西海岸开到东京湾的。”
“‘麦金莱山’不是一艘普通的军舰。”唐华放下报纸，拿起一张照片。“在美国海军的军舰分类中，他叫做‘两栖部队旗舰’，简单地说就是一艘两栖指挥舰。在一般的中小型的两栖登陆战役中，指挥官挑一艘巡洋舰或者战列舰做旗舰，就可以指挥整个舰队和登陆部队。但在陆战队远征军级别部队的海陆空联合两栖战役中，巡洋舰和战列舰本身安装的电台数量不够、频段不够，指挥人员容纳能力不够，无法指挥这么多的部队，这时候就要使用‘麦金莱山’号这样的专用两栖部队旗舰。9月4号‘麦金莱山’号出现在东京湾，接下来美军要做什么，已经很容易猜测到正确答案了。”
“主席很早就向朝鲜同志提醒过美国有发动两栖登陆的可能，”总理说，“到9月初甚至都出现了这样明显的公开可查的情报，朝鲜同志依然没有觉察啊。”
主席也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美军在仁川登陆之后，还出现了这样的信息，”唐华继续一点一点的说，从军情回顾开始说到未来预判。“这种重卡成批出现在了海滩上，它是很难用登陆舰艇冲滩运送的。”
“这里提到了美军155毫米的重炮营已经部署”
“这则报道说的是麦克阿瑟，既然记者没有描写他趟过海水上岸，那说明麦克阿瑟没有趟水，而是走的码头。9月16日晨，美军已在仁川建成了人工码头。”
“这则报道提到了美国陆军步兵第7师在9月中旬做的军事调动……”
……
在讲话的同时，唐华和李刻农也在小会议室的地图上不断插注各种颜色的旗帜和箭头。
“综合以上信息，”唐华最后给出了结论，“到今天为止，美军在仁川上岸的部队应该在5到6万人，其中番号除了美国海军陆战队远征军的部队，还至少包括美步七师。并且还向岸上运送了足用的给养和弹药。”
“朝鲜战场上，除了美军之外的其他国家的军队，我也进行了汇总分析。”唐华接着说，“地面部队方面，除了美国，还比较值得分析的国家是英国。7月24日，英国政府宣布要召回部分二战老兵，并且派一个旅接受联合国军指挥。”
“这是9月5日香港报纸的报道，Clement Attlee和Ernest Bevin在釜山。那么查询英国陆军现在的作战序列表，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按照报道的日期前推，8月29日，英军第二十八旅的‘皇家苏格兰团’第一营、第二十七旅榴弹炮营，确定已经登上了朝鲜半岛。”
“呵呵，英国人还是鬼精，”聂帅说道，“8月29日，这时候釜山防御圈已经很稳当了，英国军队上岸倒是安全。”
“英国今年初还承认我国了呢，”唐华也笑了，接过聂帅的话头，“英国方面，他们在内部进行了舆论准备，从8月到9月，国内的反战情绪逐步缓解，战争的支持率上升到69%。9月9日，英国陆军元帅斯利姆的讲话中提到了，英国第28旅的人员和装备已经全部上船开往朝鲜，第二个旅，很可能是远东的第27旅，则在进行出发准备。所以，现在除了美军之外，在朝鲜半岛另一支成规模的外国军队，是英国陆军……”
……
“朝鲜人民军方面的情报，简单汇总如下，”唐华讲完联合国军一边的情况，接下来是李刻农。“首先是围攻釜山防御圈的朝鲜人民军的情况，这里汇总了来自柴成文同志及朝鲜联络处收集的情报，我部收集的敌情以及唐华的美军间接报告的军情。人民军在南线现有6个具有战斗力的师。在不久前，人民军第15师可能遭遇了极其严重的损失，甚至可能全师已经溃散。人民军第1师、第13师在9月10日对大邱进行了全力攻击，但攻击持续了24小时后失败。各种情报证明现在第1师、第13师已经丧失作战能力。……”
“汉城防线，”李刻农继续说，“汉城原驻军为朝鲜人民军一个预备师，在朝鲜北部经过初步训练后，9月10日转移到汉城，继续训练的同时也负责镇压汉城的叛乱分子。9月20日到9月24日，与进攻汉城的美军作战的主要就是他们。到今天凌晨，这个师的无线电呼号、通信电台都消失了，初步判断该师已全部损失或者溃散……”
“很显然，人民军现在必须迅速从釜山撤退了。”人民军和联合国军的态势分析完毕，徐帅站起来，“再不撤退，那些部队全都要交代。就像46年先念他们那样，分散突围，转移群众、伤员，保存有生力量。走朝鲜半岛东侧，然后，然后……”
“他们能撤到哪里呢？”聂帅说，“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徐帅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也摇摇头。“完了。如果我们不参战，朝鲜要完了。”
徐帅指着地图平壤到汉城一线，“美军现在已经上去了六万人，可以只用四万人向南堵住人民军北撤的路线，派一个多师、两万人往北，北边人民军只有三万新兵蛋子，如入无人之境啊。”
两位元帅停止说话，全会议室也沉默了许久。
“如果联合国军要越过38线，进占朝鲜领土，需要获得联合国安理会授权。”总理说了一句，“现在苏联已经恢复在安理会的议程活动了。”
“总理，目前联合国-安理会的架构，有个地方可能会被美国抓漏洞。”唐华说，“安理会理事国可以向安理会授权联合国军越过38线继续北进议案，然后苏联作为常任理事国，是可以一票否决。但是，按现在现在联合国赋予联大的权力，英美可能纠集8个以上的国家，向联大提案要求‘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来保证整个朝鲜局势的稳定’，随后增设一个与朝鲜半岛相关的委员会，由委员会来决定在朝鲜半岛的联合国事务安排……”
唐华将1950年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的权限、关系列了出来，参会的几位也发现了，现在是有这么一个漏洞，可以走联大的路线绕过安理会。只要安理会之前授权组建了联合国军，那么在联大被操纵的前提下，无法停止或限制联合国军的行动。联合国军‘合法’地越过38线，是完全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