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南站。
在唐华对着沈阳的地图勾画两个军工联合体的地皮分配问题时，十几列火车在南站依次停下，解放军第9兵团——现在叫志愿军第9兵团，在这里全体下车。
“不是说火车直开中朝边境的吗？为什么临时停靠沈阳了？”20军军长张翔翼问前来接战的边防军后勤部人员。
“志司的命令，你们在沈阳停留……36小时，”后勤部负责被服的科长拿着一本不算薄的工作记录表，“入朝前必须完成换装，从头到脚。”
澎湖战役结束后，粟司令员为解放台湾本岛组建了9兵团，集成了三野麾下最能打的三个军：20军、26、27军，而且将这个兵团每个军都扩充成了四个师。1950年9月，朝鲜战局出现不稳定因素后，总参将9兵团先调往山东训练，也是作两手准备：如还是解放台湾，可经上海再返回东南沿海；如要支援东北，可迅速从华北赶往东北。
10月底，志愿军13兵团入朝，9兵团就准备动身前往东北，作为第二个入朝作战的兵团。11月2日，9兵团的列车经过沈阳的时候，所有列车被依次叫停，重装备还留在车皮上，所有人员携带轻武器下车。
“从头到脚，这是军装和枪械全换的意思吗？同志，其实9兵团已经穿了冬装。”
张翔翼说完抖了抖身上的薄棉衣。这是三野的被服厂制作的，反正在长江流域穿问题不大。
“就你这棉衣呀，到了朝鲜得活活冻死。”后勤部的被服科长说。
“哎，有这么蹊跷的吗？”下车的参谋长于炳辉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份地图，“咱们现在是在沈阳是吧，入朝作战的预定区域是这儿是吧，差不多是同一个纬度，没错吧？在沈阳下车，我感觉还好，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嘛。”
科长拧着眉头苦笑几声：“首长同志，您是第一次来东北，现在11月初，再过半个月，天气还要冷一截，到了朝鲜，还得再冷十几度。”
把军长和参谋长劝走，20军的全体兵员也一齐下车安顿。
“裤子，外套，行，穿上合适。”在20军的临时营地，第58师第172团3连屋子里乱七八糟，到处是换下来的三野军服和未穿上的新冬装。
“这东北的大棉衣就是暖和，”杨根思捏捏袖子，再捏捏裤子，“蓬松得很。”
旁边的战士穿上了衣裤，又把靴子套上脚，“连长，这靴子，有点重。”
“那当然，你以为是步胶鞋那。看这鞋帮有多高，一看就轻不了。”杨根思再摸换装的包袱，又找到一个东西，“这是什么？一副眼镜？”
……
11月4日，中午。
“真是紧张的一天，好在完成了。”边防军后勤部长擦擦额头的汗。从11月1号开始，每隔12小时有9兵团的一个军进入沈阳，每个军都要在36小时内完成从被服到轻武器的换装，整个沈阳城南都成了9兵团的宿营和换装场所。今天中午，27军也换装完毕，送到车站，马上就要出发。
“李部长，辛苦辛苦。”宋世伦这一天也没合眼，他随20军第一个抵达沈阳，和27军一起上车走，60个小时也是连轴转，“现在的问题就是，武器换装就立刻进入朝鲜，我怕战士们来不及熟悉武器操作呀。”
“之前入朝参战的部队，有的提前训练了一个多月，也有的军拿到武器第二天就入朝参战的，”李部长说，“这两天这些仓促入朝的部队也参战了，部队反映也还可以，都能正常使用。不都是枪嘛，不都是三点一线扣扳机嘛。至于拆修维护这些工作，在行军的时间里慢慢熟悉就可以。”
宋世伦也只能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发牢骚而已，总不能要求再把我们的三八大盖还回来吧。“步枪机枪是没问题的，就是……那个，打坦克的东西，叫什么来着，有点复杂。”
“哦，那个叫反坦克火箭筒，红箭-1，不过战士们现在都叫它四零火。”李部长说，“那玩意儿，也很简单，真的简单。上个月，我自己拿起一具40火，对着说明书鼓捣鼓捣，就会用了……”
开往集安的闷罐子车，满满坐着27军的干部战士。现在是下午，两小时后抵达边境，9兵团就要徒步进入朝鲜境内。按计划，入朝之后要连续行军，直到凌晨才得宿营，所以此时战士们应该在火车上补个觉，这样晚上才能连轴转走夜路。但战士们显然兴奋得根本躺不下去，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和轻机枪到他们手上一天多，新鲜劲还没过。
“咔嚓”“哗啦，哗啦”
有试着拉枪栓和压子弹的，有熟悉瞄准具的，有的高手开始试着学习不完全分解武器和擦枪。轻机枪手则在耐心地学习怎么装拆弹链。
“划拉——”
“哎哟”，一名战士大叫起来。
“都注意点！都注意点！”连长看不下去了，把所有人动作叫停，“在火车上，可以熟悉武器，但不许把刺刀翻开来！就这点大的地方，人又这么多，你枪一甩一甩，割着人了你怎么办！”
……
“刘司令员，现在大连建新公司为朝鲜前线生产弹药，任务很重，所以导弹武器的生产打算在沈阳开辟一个新厂，需要把空军第三十八厂整合进来。”唐华第二天就去找刘业楼了。
“嗯嗯，你那个规划里面的三型导弹的生产厂是吧，”刘业楼还没忘记那个新概念武器的规划报告。“现在就办。是用三十八厂的厂区，还是奉天兵工厂的厂区？”
“在三十八厂吧。正名沈阳战术导弹生产联合体，对外可以用三十八厂第一分厂的名字。奉天兵工厂的部分设备和技术人才，让刘鼐调过来，加入到三十八厂里。”
“第一型导弹什么时候要？是什么导弹？”
“防空导弹，打飞机的。”
刘业楼翻翻白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华呵呵一笑，“刘司令员，这个防空导弹我的意见是，以后中远程防空导弹和空军高炮部队一样，隶属于空军，伴随野战部队前进的近程低空防空导弹隶属于陆军。你们不吃亏的啦。”
“我知道，我知道，”刘司令员说，“你的重型反舰导弹、轻型反舰导弹也抓紧时间吧……”
唐华：“说到这个反舰导弹，刘司令员，咱们的图-4什么时候移交？”
第七十六章，重轰没那么快
“图-4，图-4……”现在轮到刘司令员挠头了，“说实话，前阵子训练出来的轰炸飞行员苗子，往图-2和伊尔-10方向发展的太多了。地勤人员也是。大概得1月份才有第一批人完成初级培训，然后送到苏联远东机场去熟悉飞机。机务地勤人员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能凑齐送去苏联吧。”
1944年到1945年，共有3架轰炸日本的B-29因受伤无法原路返航，选择在海参崴迫降。苏联人瞄了几眼B-29然后怀孕，生下了图-4这个仿制品。图-4各项性能指标都对标B-29，因为发动机马力更大，一部分性能参数还要略好一点。
现在是1950年，美国空军的B-36刚刚装备，B-52正在试飞，B-29算是即将过气的网红。但在苏联空军，B-29的伊万老弟——图-4，仍然是最强大的轰炸机。
1950年2月中苏同盟条约签署之时，苏联答应给中国12架图-4，但这飞机确实不同于之前任何一种援助中国的飞机，在这个时代，图-4还是可以冠名为战略轰炸机的。最大载弹量9吨、载弹3吨时航程6200公里、实用升限11200米，除了飞行速度550+，在喷气式时代有点捉急，其他方面的数据都还不错，这是能从中国东北起飞直接轰炸日本的大家伙呢。
正因为这飞机太大了，从维护检测到飞行驾驶全都和小飞机完全不一样，因此向中国移交图-4的事宜也进展得特别慢。这还是唐华在今年7，8月份见刘司令员的时候催过一次的结果。
“刘司令员，重型反舰导弹只能由图-4挂载和发射，轻型反舰导弹如果用图-4携带也是最好的，它一次可以带6枚，而且图-4信息获取能力强。”唐华说。
“因为前阵子我们解放澎湖、台湾的需要，所以空军轰炸机强击机偏向于图-2和伊尔-10。……现在朝鲜又打响了，因为朝鲜战事，空军的重点是将战斗机部队迅速喷气式化，一大批飞行员要转飞米格-15。图-4这只能是个长期计划了。但是放心，1951年下半年，最迟不超过1951年底，第一批12架图-4肯定能交到我们手里。”
刘司令员现在也有自己的难处，刚成立一年就要面对美国空军，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军委现在的意见，也比较倾向于“先把美国飞机拦住，只要保证天上没有飞机，战斗就可以交给地面部队搞定。”
“图-4移交之后要拉到芜湖改装，改装图-4不比改图-2，工作量要大得多，这个工作日程安排比较紧促了。”
“我知道，可也没办法。对了，唐华，图-2改装发射轻型反舰导弹应该可以吧？”
唐华沉默一会儿，叹叹气。“刘司令员，图-2、伊尔-28改装反舰导弹载机可不容易。改装制导炸弹其实简单，投弹手那儿装一个带稳定平台的十字瞄准镜，再装个无线遥控器，其实就是飞机上多了两个手提箱而已。反舰导弹载机是要装雷达的，而且对海探测距离至少要有50公里，因为轻型反舰导弹的射程是30公里，总得提前发现目标，留点时间让飞行员做出作战决策。现在我还在琢磨能装上图-2轰炸机的机载雷达怎么设计呢。”
辽宁，海城。
“……越过边境作战的空军战斗机只能从中国东北起飞，不能从苏联领土起飞。所有的飞机要消除苏联空军标志，换成中国飞机或者朝鲜飞机的标志。苏联飞行员都要穿上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服装。苏联飞行员在空中通话时不得使用俄语。”
1950年11月1日，苏联空军驻东北的战斗机在未获得苏军指挥官授权的情况下，首次越过了中朝边境，最远飞到了丹东以东近100公里处。四架米格-15战斗机发现了正在该地低空寻找攻击目标的F80战斗/轰炸机，并尾追F80，做出要攻击的姿态，F80见势不妙立即加速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