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完成虚拟机的编程,回去睡到快中午,起床出来在洞里晃荡,就晃到了参谋情报中心这里。
“美军的军级密码破译之后,我们判断美军的动向就更准确了,”邓桦一上午都在分析各个级别的美军通信电文,“不但更准确了,而且可以更早地预见美军的动向。”
唐华:“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东线,美步七师、陆战一师和阿尔蒙德现在有什么想法?”
“11月29日,阿尔蒙德授权长津湖所有部队都归陆战一师指挥,主要是把美步七师第31团划给史密斯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史密斯一直在呼叫第31团团部,第31团当然什么回应也没有,他们已经在昨天下午被歼灭了嘛。”
31团被歼灭那太正常了,不被歼才有鬼了。
唐华过来抓起电报,还是直接看原始电文吧。
陆战一师第5、7团集群呼叫加大空投力度;
阿尔蒙德上午要求在兴南的那个美步3师步兵团立即北上——20军60师截断了陆战一师师部与咸兴的公路,不马上重新打通的话,陆战一师师部+陆战1团也要靠空投过日子了。
阿尔蒙德还要求美步3师的第二个团从元山运动到兴南,可能守兴南港,也可能到了兴南然后继续北上——假如光靠一个团打不通公路的话。
38军还卡着三所里-龙源里,美步2师退不回去了。沃克命令先跑掉的美步24、25师立即掉头回去,把美步2师给救出来。然而,现在40军、39军应该已经运动到位,50军这个小朋友在追着英27旅屁股后头跑,估计24小时之后就在安州卡点。38军又卡着有利位置,西线很可能创造比历史上的二次战役更好的战绩。
情况了解完,也没什么事要做了。
“我先去超算厅,今天李强李部长要来,我和老王去接人。”
李强带着的三辆卡车直接从洞口开了进来,在车库停下。
“哎,老王,哎,唐华,好久不见。”李强从卡车上跳下,“12点不到,你们应该都没吃饭吧?我路过蛟河,刚好那还有个饭馆,今天我们就不吃食堂了,我带了饭菜过来。”
在超算厅的小桌,三人摊开桌布餐具,菜只有一个,锅包肉。不过现在也没啥必要讲究,一人一碗米饭就吃起来。
“这次我带了三套无线侦听器材,先放在这里,”李强说,“志愿军的战线要向前推进了,我们的侦听站也可以前推。”
“前推好啊,无线侦听站离前线越近,侦听效果越好。”王永俊赞同李强的计划,“三套无线侦听器材都打算布在哪三个点?”
“我现在初步计划,平壤附近一个,元山一个,新坪一个。”
唐华看了李强一眼。现在刚刚把清川江的美军打崩往平壤逃,元山没拿下来,其实兴南也没拿下来,老哥你就想着在这些地方设无线侦听站了啊。
“这些地方的无线侦听站可得做好防空伪装了,”唐华说,“毕竟是在朝鲜境内,美国飞机来来去去的。说起来你其实应该在多准备一两套备份,被美军发现了炸毁了,还能赶紧运过去换上。”
“是在准备,不过我出发的时候还没搞到这么多。正在申请购买两套备份的侦听器材,大约两星期以后也会运过来吧。你们的军级密码,听说已经破译出来了?”
“破出来了。今天上午,情报参谋中心的同志们已经开始分析了。”
三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吃了个肚儿圆。在这时候,通信部的值班同志过来,在李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喔,有事儿了。”李强说,“这两天2号侦听站工作好像不太正常,好几封电报3号和4号站都收听到了,他这个离战场最近的侦听站却没有接收到。正好我在这里,去现场看看是设备故障还是周围电磁环境变化。”
“雪很大,慢点走。”
“我的车改装过的,雪路一点问题没有。”李强回头看看餐桌,“那个,这锅包肉还剩将近一半呢,我也打包带走算了,加个馒头,路上能管一顿。”
……
死鹰岭。
在志愿军不停的冷枪和火箭炮干扰下,12月2日白天,陆战一师第7团仍然集结力量,对死鹰岭阵地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冲击。
“退却?见鬼去吧,我们不过是向另一个方向进攻!”史密斯在步话机里,对参与冲击的三个营大声说道。
第九十四章,我还有最后一张牌
长津湖北侧,葛田里。一支四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艰难地在积雪覆盖的公路行进。卡车的车轮时不时陷入雪坑,逼得司机猛踩油门,咆哮好一阵方能脱困。尽管已是深夜,但没有一辆卡车敢开前灯,只由前车货斗里的副驾驶用手里的电筒照着后方,卡车一辆引导一辆,在夜间保持队形和车距。
这是从江界开往长津湖的补给车队,路程不过140公里,车队却足足走了四天。长津湖地区的天空是由美国飞机统治的,运载补给的汽车只能晚上6点后才揭开伪装上路出发。开到第二天凌晨,就要找一片平坦的路边空地,将卡车分散开下公路伪装起来,如果能安然无事地度过一个白天,到天黑的时候再重复昨天的程序,揭开伪装继续上路。
车队出发时足有100辆苏制卡车,但只有43辆抵达长津湖,其余卡车要么故障抛锚,要么被空袭摧毁。
“前三辆卡车都是压缩饼干。”汽车营副营长与27军后勤部长交接物资,“一共六吨。”
车队分出14辆卡车开往27军。五吨压缩饼干,平均到27军每个人头上,一人也就两块。理论上说,每人每天进食两次,每次一块饼干,这是满足正常卡路里需求的食量。不过现在27军的非战斗人员已经每天只吃一块压缩饼干,前线战士也在自觉地降低自己携带的食物消耗速度。在美军眼中“咀嚼起来就像饲料”的压缩饼干,以面粉和大豆粉为基材,添加了糖分和粗盐粒,还有少量鸡蛋成分,在志愿军嘴里是很好吃的美味。其实东北军区后勤部门筹集制作的炒面9兵团的战士们也觉得味道不错,总比啃土豆红薯强多了。
可等了三天才等来一队补给,每人平均分到两块压缩饼干,这战斗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7.62步枪弹。……重机枪弹。……40火箭。……迫击炮弹。都在这里了。”汽车营副营长继续清点和交接物资。
“这就没了?”后勤部长发现已经走到了车队的最后一辆,“没有108火箭弹吗?”
“运送108火箭弹的几辆卡车运气不好,前天白天被美国飞机发现,八辆汽车被炸毁。还好人躲得比较远没事。只有一卡车火箭弹开到这儿,兵团指示我们,把这车火箭弹分配给了20军。”
27军后勤部长眼睛微微眯起,心情的低落显露无余。
……
西兴里,陆战一师第5、7团集群。
一个排的陆战队员用最稀疏的队形奔向空投物资的着陆点。当对面山上窜起三道白烟时,眼尖的瞭望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袭击并发出呼叫。所有陆战队员一齐用最低的姿态趴在地上。火箭弹落地爆炸,陆战一师的105毫米榴弹炮也射出了反击的炮弹,山坡被炸起一团团的雪雾和硝烟。
陆战7团团长利兹伯格在西兴里的工事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小规模的白天战斗。榴弹炮的反击肯定没有效果,现在美军也知道了,这些中国人把火箭弹随便一放就能发射,在反击的炮弹落地前,那两三名士兵早跑得远远的了。
好消息是,这三四天,袭扰陆战一师的火箭弹密度一天比一天降低。最开始,中国军队一言不发就用十多发甚至二十多发火箭弹打冷炮,昨天只能三五发火箭弹一组了。很显然,对面的中国军队弹药已经不足了。
坏消息是,陆战一师储备的炮弹量也在每日不断下跌。空投获得的炮弹赶不上战斗的消耗,以前看见中国军队用火箭弹袭击,榴弹炮营都是一口气六七十发覆盖过去,今天被已经降到每次反击限量18~24发,也就是6门榴弹炮齐射,每门炮打3~4发。
这只是白天的袭扰与反袭扰,还算不上特别可怕。夜晚才是利兹伯格以及所有陆战队员的噩梦。
昨天凌晨,在短促的火力突袭之后,西兴里防御工事北侧的雪地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几百名中国士兵呐喊着从雪堆中爬起,瞬间就突破了工事北墙。利兹伯格带着夜间戒备的7团2营前往封堵突破口,极寒的天气让大部分士兵手中的加兰德冻住了,只有少数知道每10分钟拉动几次枪栓的老兵手中的枪还能打枪。好在对面中国军队这种情况也不少,双方拉不开枪栓的一千多人在狭小的区域撞在一起,展开白刃战。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的美军炮兵用炮弹隔断了中国军队向突破口增兵的通路,坦克也一辆一辆慢慢发动起来,突入阵地的中国军队看无法扩大战果,也逐次退出了战斗。
陆战一师的阵地内,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还未收敛完。这一场战斗美军躺下了200多个陆战队员,中国军队留在阵地内的遗体也差不多这个数。最让利兹伯格心碎的是,中国军队发射的一枚火箭弹命中了7团的油料库,堆集的三十多吨汽油就这么烧掉了。
“喂,波尔,你在干嘛?”7团1营A连连长斯坦恩问。
“他的衣服是完整的。”在清理战场的波尔弯下腰,将阵亡的志愿军战士背包解下来,然后趴下战士的大衣,套在自己身上。裹着两层冬装,波尔感觉舒服了不少。
“波尔,你看他的背包,”和波尔一起的士兵也发现了什么,“这个士兵的背包里只剩半块压缩饼干了。”
“不,除了饼干,还有其他吃的。”波尔也加入了翻背包的行列,翻出一个小罐子。圆柱形的小金属罐外壁比午餐肉罐头还厚一点,表面除了几行波尔不认识的中国字,还印着一头红色的野牛。
“你就这么确信这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