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还有两件事得做，第一是美国海空军是否有增援或增援的企图，第二是华盛顿那边到底准备怎么做下一步决策。
“苏联驻日本大使馆工作人员，早上7点半去横须贺基地对面偷拍，‘鲇鱼’号已经消失了。”唐华说，“甚至没有看见正在出港的潜艇，说明‘鲇鱼’号最晚早晨7点钟就已经启航。使馆人员上一次路过是在4月13日下午8点，‘鲇鱼’号在泊位一动不动。因此这艘潜艇出航的时间是晚8点以后、早7点以前，有11个小时的误差区间。”
“一艘潜艇，……一艘潜艇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李刻农问。
“不能阻止我们继续进行台湾战役，但是会对海军和正在运送的部队和物资造成比较大的损失。”唐华在书柜里翻找资料，“这艘潜艇，美国海军白鱼级，水下排水量2400吨，还真不小。10具鱼雷发射管，前6后4，一共携带24枚鱼雷。要是逮到我们的运输舰队，一次击沉三五艘都有可能。”
看到SS339“鲇鱼”的舰名唐华就觉得眼熟，这不就是那艘倒霉的阿根廷潜艇嘛。“鲇鱼”号后来应该是在1971年从美国海军退役出售给阿根廷。1982年马岛战争，这艘二战老艇被英国舰队反潜直升机+拖曳声呐+制导鱼雷+空舰导弹虐得很惨，被俘之后英国嫌太破不要，拖到公海凿沉了事。
不过现在的“鲇鱼”号对我军舰队可是极大的威胁，现在白鱼级潜艇的性能在世界范围内不算落后，而解-放-军海军的反潜能力尤其差。真正能反潜的只有四艘二手苏制猎潜艇，声呐基本是二战中期水平，反潜武器是尾抛+迫击炮投掷的深弹。航程很短……不过护卫厦门-澎湖-台湾的航线这点航程倒是够用了。
“我看看什么时候到。”李刻农在地图上找出横须贺，“横须贺到吐葛喇海峡1000公里，到台湾海峡2100公里。也就是说，吐葛喇海峡的苏联舰队如果能发现潜艇的话，那就是从现在，下午4点到明天凌晨两三点这段时间。”
“苏联老大哥的放哨舰队聊胜于无吧，”唐华说，“美国海军的潜艇有雷达告警器，发现远距离有雷达探测就会转向规避或者暂时下潜躲几个小时，躲过之后再继续浮出水面或者在通气管状态航行。所以，苏联舰队没有发现任何潜艇的踪迹，不能证明这艘潜艇没有朝台湾海峡摸过来。我们先直接计算‘鲇鱼’号抵达台湾海峡的时间。”
唐华再看了看地图，重新画了一条线，“潜艇不止一条侵入路线。刚才你画的是吐葛喇海峡-冲绳-钓鱼岛-从台湾海峡北部侵入。另外还有一条路线，直航至巴士海峡，向西绕过台湾岛最南端，从台湾海峡的南部侵入。如果‘鲇鱼’号走的是北线，那么会在4月17日上午进入海峡，如果走的是南线，就是在18日下午进入海峡。”
“在海参崴外海监视苏联海军的那艘潜艇，要不要也考虑在内？”李刻农问。
“‘黑鳍金枪鱼’号啊，它在日本海潜潜浮浮一个多月了，三次纯电潜航靠近海参崴打探情报，三次被护卫舰撵出来，就算艇员体力能支持，它的给养和鱼雷也不太够。”
“那我们就这样报告给厦门前指吧。空中尽量派飞机侦察，猎潜艇分南北两个方向，从4月16日晚开始严密戒备。”
……
关于潜艇来袭的预警传递给厦门前指，海军司令员萧晋光已经变得很大的脑袋又大了一圈。
在前指，萧晋光、刘业楼、粟峪、张震都在体验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玩法，啊不，打法。
萧晋光的海军现在是海上军运大队，30多艘登陆舰充作滚装运输船使用，分散在澎湖到台西人工码头、从厦门到台西、从汕头到台西三条双向航线上。货物装载和卸货时间安排要精确，要时刻注意后勤物资的剩余量。一百多艘500吨以下的登陆艇主跑澎湖到台西滩头的运输，也都是双向航线川流不息。4月15日下午，台南市解放，台南市有一个渔港安平港，这虽然也是个渔船港口，但比4月12日凌晨那个狭窄的三条港好用，严格来说可能比人工码头还要好用一些。20军即将肃清台南市的残敌，同时也已经开始港口的清理工作，今天夜间就可清理完毕，那意味着今晚就应该安排一些从厦门和汕头出发的登陆舰将目的地设定在台南。解放台南的战斗中海防舰的炮弹普遍消耗掉了2/3，需要回澎湖补充，有一艘海防舰还吃了一发105毫米炮弹，在回港补弹的同时还要做紧急修理。导弹艇部队在澎湖待机。31舰和32舰在解放台南后要负责封锁高雄港，不让里面的6艘国军军舰跑出来……
这就是萧晋光头大的原因。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隔壁的后勤参谋中心看海运实时状况。现在北京的电报一来，还要加上反潜作战的计划。
人民海军成立，萧晋光成为首任海军司令时，海军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保卫海疆，不让帝国主义侵犯我海岸线。直到1951年，海军的基本想法还是飞潜快为主在近海防卫，1952年准备解放台湾，1953年台湾战役真打起来了，海军除了头一天导弹快艇闪亮了一下下，其余时间都是“海上力量投送工具”——这个名词是唐华说的。
刘业楼的空军在4月15日打了一场相当复杂的空中近距离支援战，在空一师、空二师的米格-15护卫下，伊尔-10攻击机对台南的国军阵地进行低空轰炸和扫射。国军战斗机从高雄和台北两个方向来袭，从北方来袭的战斗机经过中央山脉时被穿插的60师对空监视哨发现，空二师的米格-15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上去以多打少，将台北的国军飞机赶了回去。高雄起飞的飞机也被空一师控制住，伊尔-10就顺顺当当地在台南国军的防御阵地来回扫射。事实证明新整编的国军在地面上还能有模有样地打两下，能看出点美式训练的范儿，在用20毫米炮防空的时候就完全业余，四面八方乱打一气。
20军和26军在解放台南的战斗中，也第一次享受到空军充足火力支援的待遇，这在朝鲜的历次运动战和攻坚战中是从来没有过的。继15日凌晨76师穿插包围成功后，15日上午三个师从三个方向进攻台南，坦克跟着伊尔-10的后头一个冲锋，国军的防线即告崩溃。
“高雄港4艘国军军舰和2艘民船出港，我舰已加速抢占导弹发射阵位！”
从31舰上发来的消息让整个前指精神一振。
31舰和32舰出航前得到过指示，只要有国军军舰出港就打。
“出来这么多艘军舰？还带着民船？”粟峪说，“31舰和32舰的导弹恐怕不够。图-2现在立即起飞吧！”
让粟峪和萧晋光始料不及的是，这6艘混杂的军舰出了高雄港就开着全速朝南——也就是菲律宾方向狂奔。31舰和32舰最高航速才14.5节，国军的军舰是1艘基林级加3艘护航驱逐舰，基林级简直是飞船，在美国海军中算慢速的护航驱逐舰速度也有21节。导弹一通发射，护航驱逐舰击沉1艘、重伤1艘，然后31舰和32舰就再也追不上了。图-2轰炸机用了两个小时赶到台湾南部外海，搜索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国军舰队在哪里，只得返航。
“这6艘舰船不是执行任务，是叛逃了。”过了一会儿，截获的国军电报破解出来，情报参谋说，“高雄在呼叫出港的舰船，之后台北也开始呼叫，先是询问后是斥责，但国军逃跑的军舰拒不回电。”
“这样一来，高雄国军的防御火力又差了一截。”粟峪说。
国军军舰如果不出港，就猫在港口里当固定炮台帮助地面的国军防守，那也是个麻烦事。特别是基林级的127毫米舰炮射速高，一门炮顶一个地面野战炮兵连，射程还比榴弹炮远。
“鉴于现在地面战斗进展一直顺利，明天开始作战方案可以采用A-C-A-A-1。”张震说，“20军和26军的两个师在南线主攻高雄，27军和31军在北线进攻，第一阶段目标是将控制线从浊水溪推进至乌溪。”
“坦克三师处必要的预备队兵力外，其余的坦克全部投入到南线的战斗中。高雄是战役第二阶段的重点，而且，高雄越早拿下，就越有利。”
高雄是台湾最南端的城市。高雄有一个大港——不是台南那种渔船和小木货船的港口，而是可以停靠战列舰的世界级商用-军用混合港口。拿下高雄，登陆部队就不再需要司机抖抖索索地走栈桥，从人工码头用坦克登陆舰运货，直接大货轮走起。
北线的推进意义不如解放高雄大，推到乌溪是为了直接攻击台中做准备，但是——台中和台南不一样，台中其实不靠海，没有港口。台中还有一个清泉岗空军基地，但在前几天被刘业楼炸了好几次，已经完全废掉了。
对了，蒋介石葬身之处在这里，乌溪南岸。推进到乌溪边上，如果有空的话倒是可以翻翻那栋庄园的砖瓦废墟，或许能翻出一本半本绝版日记出来。
……
北京，总参情报部。
对最近几天的美国高层最新动态、态度变化的把握，翻报纸之类的公开资料效率就不太高了，最好是看苏联大使馆定期送来的情报汇编。
唐华和李刻农分别拿着4月14日和13日的情报汇编，打开牛皮纸袋，优先找出带着克格勃logo的那一份资料打开。
“没有？”“我这也没有什么内容。”
“4月13日，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召开紧急听证会，内容未获得。”“4月14日，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外交委员会召开紧急听证会，美国总统、国务卿参会。内容未获得。”
第五十四章，天下无谍
“我们的国家建设历史也并不是一直顺利的，遇到过挫折”
“我们也要向苏联学习在遇到挫折时如何克服和战胜它们的方法。”
“不是外来的挫折，而是我们自己，达瓦里希，你说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的，找到战胜自己的方法。”
国产录音机良好的抑噪能力，斯大林与李复春的对话没什么电流嘈杂声的干扰。声音是小了点，但把录音机音量调大就清晰了。
这是3月6日，李复春、王若飞带队的一五计划考察团与苏联国家计委开会时，斯大林突然来到会场，对在坐的中国考察团成员说了一通话。
斯大林说完就宣布散会，中方和苏方人员各自回家。考察团连夜将斯大林的讲话整理出一个完全版的记录稿，还把录音做了几份拷贝。不过考察团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回国，一直过了一个多月，王若飞才从考察团返回国内处理经济事务，顺便将这些材料带回国。
现在会议室里坐着主席、总司令、总理、刘副主席、总会计师、彭镇、董壁伍、林柏渠——彭总还要在朝鲜呆到4月底，张文天在苏联任大使，高山出差，也就是说除了有事不在北京的，七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到齐了。
“3月6号那天，我们开会讨论到下午，斯大林同志突然进入了会场，”王若飞说，“随便看了看我们正在讨论的一五计划，之后就对在座所有人讲了这些。斯大林同志的讲话和我们今天会议和要处理的工作没有直接的关系。大概有一些间接关系吧。但是讲话的思路很连贯，一气呵成。我认为，斯大林同志之前思考了这些问题很久了。”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页纸，是斯大林讲话的记录稿，都翻译成了中文。
但不管懂不懂俄语，所有人还是认真听了两遍录音。
“社会主义制度下政治经济学法则是一种客观存在？”
“这个，列宁同志说过，只要还存在着市场经济，只要还保持着货币权力和资本力量，那么任何法律也无法消灭不平等和剥削。”
“但对于社会主义阶段，列宁同志也有专门的论述。我记得列宁同志说的是，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的总和=社会主义。”
“列宁同志也说过政治经济学原理在社会主义制度中存在的办法。列宁明确指出，引入资本的目的是为了战胜资本，最终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我们比资本家占优势，因为手中有国家政权，有多种经济手段，社会主义国家能够做到、也应该做到利用国家政权尤其是法律手段驾驭资本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