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凑过来看屏幕，于敏（4）还是不行。
“老于，老邓，今天到这儿，大家都休息吧。”唐华说。
于敏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我再想想。”
……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于敏动了起来，伸手拿起面前于敏（3）、于敏（4）这两张纸，“呲拉”拦腰撕成了两截。
“我再想想，到外面去想。”
穿着厚厚的大衣，于敏走出超算厅，穿过两道门，到了户外。初冬的北京刚刮过一整天的北风，空气清冷，天上无云，只有一片萧索的大地和满天星星。
唐华、邓稼先、周光召：……
“已经在屋外俩小时了，老彭的那个吊瓶架子，用完了直接拿过来吧，”周光召小声说，“老于这是不把自己冻感冒不罢休。”
“停，别乌鸦嘴。”邓稼先低声说。
唐华无聊地在键盘上打字。
超算厅室温高得很，甚至在超算运行时还要开窗散热降温。但一出到屋外，就是零下四度。
在静谧的冬夜中思考了许久，于敏突然一拍脑门。
“老邓，老邓，我有个新想法。”于敏推门进来，四处寻找他刚才撕成两半的纸张，然后拿着于敏（4）的下半张纸，“老邓，你的构型二，加上这个试一试。”
于敏和邓稼先埋头飞快地写式子，查数据，又在空白的纸上用钢笔画线和画各种几何体，再在几何体上下左右写一行一行的公式。
“唐，唐部长，这个构型。”于敏递过来两张纸，“有点儿潦草，输入的时候看不清的字一定要问我。”
……
这个时候，唐华的第六感隐约觉得有点不正常……
按捺住要跳飞的心情，唐华瞪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公式和参数输入进去，删旧代码，写新代码，统合在一起，再最后检查了一遍。
运行。
“唐部长，要多久？”邓稼先问。
唐华：“现在显示的剩余计算时间1小时10分，完成之后再代入数据到穷奇程序运行，再过30分钟就可以出结果。”
“什么？what？居然还能这样子摆？”周光召看了于敏邓稼先写的演算稿，一脸震惊。
唐华：“……”
……
“唐周构型的聚变燃料利用率是0.108，其实，如果在穷奇里插入20毫升、200个大气压的氚，它的综合利用率就能增加到0.35。”
等待超算出结果的这段时间，于敏邓稼先放松下来，随便找些话题来聊。
唐华：“要0.6才算合格吧？而且氚这个东西，不但超级贵，半衰期只有12年，我们得每隔5、6年就要给核弹重新换一管氚，否则就无法引爆。”
邓稼先：“千层饼是0.06，从0.06到0.6，真是不敢想象……”
“叮。”
四人回头。
天河一号完成了运算，结果应该已显示在屏幕上了。接着，打印机又吱吱地自动把结果打印出来。
于敏、邓稼先、周光召都坐在椅子不动，不敢走上前去看结果。唐华起身，过去在屏幕瞄了一眼，伸手撕下打印机打出来的那张纸。
“诸位，”唐华举着手中的纸，“诸位……于邓-1构型，它，是，氢弹。”
……
“轰，轰，轰，轰……”
礼炮一门接一门地鸣响。
12月12日，“于邓构型”诞生的同一天，美国总统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访问印度之行开始。
从机场到新德里，艾森豪威尔看到的最多的东西是人。到处是人，到处是围观的脑袋。艾森豪威尔惊讶于印度庞大的人口，他也是第一次在如此人潮汹涌的场合下讲话。
“丢掉了亚洲最大的国家中国以后，如果再失去亚洲第二大的印度，美国将失去整个亚洲。”艾森豪威尔对尼赫鲁说，“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必须与印度站在一起，支持印度的主张，支持印度的发展，支持印度走自己的独立道路。”
尼赫鲁则笑容满面，向艾森豪威尔介绍参加会面仪式的印度高层。
在四天的访问中，艾森豪威尔在圣雄甘地纪念碑献花，领略泰姬陵的魅力，在印度议会发表讲演，在德里的地标性建筑拉姆利拉广场发布万人讲话。这四个地点的选择实在是太贴切了，此后美国总统每次访问印度，都按这个来。
美国-印度的合作伙伴关系，确定。10亿美元发展贷款，确定。艾森豪威尔亲口承认印度是民主国家，确定。艾森豪威尔在公开讲话中支持印度的领土主张要求，确定。
唯一不确定的是印度国防部。不但不确定，艾森豪威尔根本不知道印度国防部居然背地里有那种想法。
第243章，勿谓言之不预也
“中国军队在东面和西面都侵入了印度领土。对中国军队的反击方案自1959年5月开始制定，依照总理府和国防部的命令，现在到了实施反击的时候。”
印度陆军参谋长科索德拉·狄马亚向国防部长介绍战役部署。本该是向“入侵之敌”实施全面反击的血脉偾张的一幕，狄马亚的兴致却不怎么高，至少声音没有显露出那种高亢的音调来。
“东西两个战线，我们认为胜算最大的是东线，在这里，我国军队依托阿萨姆邦的平原地区，可在东线350公里的宽度任意调遣；中国军队是从两个方向进入的，这两个方向的中国军队至今仍无法相互联系；进入东线国境的中国军队数量较少。”
“根据空中侦察报告，东线达旺、邦迪拉方向进入的中国军队数量约5000人，在中国边境线上，还有5000人等待进入达旺；在巴昔卡方向进入的中国军队约1100人，这1100人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构筑永备工事，而是大部分布置在巴昔卡以北的十余个村庄中，活动范围达30x50公里。”
“印度陆军将首先对东线的中国军队发起进攻，直至将中国军队赶回喜马拉雅山以北。当东线的中国军队被彻底赶出去之后，我们就发动西线战役，把这里的中国军队也赶出去。”
狄马亚用木棍指着地图，说出了印度陆军的基本规划。
印度国防部长克里什那·梅农对狄马亚的规划感到基本满意，但又补充了一句：“印度空军要在东线和西线保证能够支援地面的作战。”
“是。”
“发起进攻的时间，”梅农最后补充了一句：“12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