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廖夫沉默。
R-16在发射架上爆炸让两个设计局死伤惨重，科罗廖夫的部门有不少骨干人员被抽调过去救场，以维持那两个设计局的日常工作能继续运转。所以，科罗廖夫这边等于也受到了“涅杰林灾难”的影响。
太空中，东方号火箭第二级继续推进，火箭和飞船临近了第二宇宙速度。第二级火箭烧完，与东方-5号飞船本体脱离后，飞船差不多也该弹出返回舱了，这样正好绕地球一周落回哈萨克斯坦。
两个小时候，东方-5号飞船返回舱和模拟假人的降落伞一大一小，出现在冬季草原的上空。返回舱下落的速度要快得多，先自己砸向地面，“bang”的一声，返回舱外壳都凹进去一块。
再过了七八分钟，模拟假人落地。
现在的东方号火箭及飞船无人试飞，至少不会像原本的历史上那么惊心动魄了——原本东方号飞船就没成功过几次，只是第6和第7枚火箭撞巧全都成功了，加加林就上了第八枚火箭。
“苏联和美国马上就要上太空了，我们在发卫星瞅地面会不会下雨。”
国家气象局，任新民开了个自嘲的玩笑。
涂长旺：“送个人上太空旅游那多贵啊，也没特别的好处。还是地面下不下雨重要。”
上个月，气象局大楼楼顶架起了一根高高的米字天线，从远处看跟个避雷针似的。风云二号A星发射成功，经过几天的调试，三天前已可以使用了。
今天风云二号A会掠过中国上空，拍摄第一轮气象卫片，并且即时通过通信模块传输到地面。
其实装了避雷针的不只国家气象局大楼，江西南昌、内蒙呼伦贝尔也各有一个地面站，负责接收卫星传输的数据，再把各自接收到的数据回传到国家气象局。
几分钟之内，风云二号A掠过北京上空，然后又继续呼啸而去。
这几分钟已足够向地面传输几十张照片了。数据在存储到计算机硬盘的同时，转印设备也吱吱地启动，把数据重新输出为照片形式。
涂长旺和竺可桢各自手拿一张大幅面的照片，对照坐标系看看华北的云图怎么分布的、都在按什么规律运动。
涂长旺浏览了一下照片，就走出卫星地面站的办公室，到楼下的会议室，然后把照片给詹姆斯·斯塔格看。
“这是15分钟前接收到的，卫星拍摄的中国上空云图。”“这是115分钟前的中国上空云图。”
……
斯塔格：“这就是1958年的时候你们所说的，将会有一种颠覆性的技术力量介入气象预报？”
“没错。现在，它实现了。”
斯塔格：“我这几天了解了卫星在太空中的运行轨迹，你们的卫星长期来看，会掠过地球的任何一处上空，理论上可以拍摄到任何一个角落，是吗？”
涂长旺：“一点没错。这也是我今天想说的内容。如果英国皇家科学院、英国气象局需要卫星云图来增强你们的天气预报系统，可以直接向我们提要求。这是民用的和商业性质的合作，无关军事，我们两国进行合作是十分方便的。”
第三十八章，计算机只租不卖
伦敦。英国上议院“红厅”。
“请安静。请安静，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上议院大臣、保守党的戴维·菲弗伯爵维持现场秩序，“大家不要吵得太大声！”
菲弗伯爵好容易把会场的声音压下去，拿起水杯想喝口水润润嗓子，正对面的坐席上，帕克海德·利文斯顿勋爵站起来发言。他稍微偏转一下身子，以便直视英国气象局局长格雷厄姆·萨顿：
“萨顿爵士，您的话是否可以这么理解：中国的卫星从联合王国的头顶飞过，用一台照相机把我们的领土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扬长而去，然后，我们如果想看到这些照片，要！向！中国人！交！钱！？”
格雷厄姆·萨顿：“您的理解非常准确，勋爵。”
“这简直是侮辱，这简直是抢劫，这些厚颜无耻的中国人！”帕克海德·利文斯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利文斯顿的话又引起了红厅一阵闹哄哄的附和。
“中国卫星明摆着是在对英国进行间谍侦察。”“他们在我们上空非法拍照，我们应该追究！”“难道海牙和联合国就不能管管这种行为吗？”
上议院议员洛锡安侯爵站起来怒不可遏地说道：“皇家空军为什么不击落侵入英国上空的中国卫星！”
会场顿时又爆炸了，有人嘲笑洛锡安侯爵，有人敲桌子反对，但居然也有一两个支持的。
“侯爵先生，中国卫星在太空中飞行，太空是无主权之地，这是国际公法规定的。”
“只有高度低于100公里时才算是英国的领空，大于100公里视为太空，这是无主权的公共空间。”
“侯爵先生，我坦率地说一句，皇家空军不但无法击落100公里以上高度的飞行物，甚至20公里以上高度飞行的飞机，他们也毫无办法。”
……
英国气象局局长格雷厄姆·萨顿像一尊泥塑，静坐不说话，等议员老爷们吵完架，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向戴维·菲弗伯爵解释：
“尊敬的洛德.川斯乐，我不是太理解，这一笔政府预算，不是什么大钱，却提交给了英国上议院讨论；更难以理解的是，在上议院居然有这么多的议员先生们表示反对和难以接受。”
“是的，我们需要付费购买气象云图，就像我们拍摄婚礼时，要向照相馆和被雇佣的摄影师付钱一样。”
“气象云图有助于英国气象局详细地掌握英国全境以及周边海域的天相，从而做出准确的天气预报。有了准确的天气预报，英国境内的牧场和农场就可以避免许多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在座的先生们有很多是农牧业的巨子，你们比我更清楚天气预报的重要性。”
“在座的先生们还有渔业大亨和航运大亨，准确的气象云图同样可以预测风暴、寒潮、港口的结冰时间和解冻时间，这也是对你们有利的。”
“准确而又及时的气象云图还可以让英国气象局做出更长周期的气象预报。这方面，英格兰气象局的首席气象预报专家詹姆斯·斯塔格是权威，请他来为你们解释。”
詹姆斯·斯塔格站起来：
“先生们，我刚刚从中国回来。也是我给诸位带来了中国气象卫星可授权外国进行商业合作的消息。”
“首先我想诸位尽量忘掉中国卫星在太空中对着英国拍照的尴尬。诸位或许应该换一个角度思考：即使我们不付钱，中国卫星仍旧会每隔18个小时掠过一次英国上空，依旧拍下一堆照片，而我们英国人却看不到这些照片。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们的心情会不会更糟糕？”
议员们：……
“其次就是关于更长周期的气象预报，当前气象局为英伦三岛提供24到48小时的天气预报，也就是1到2天。实际上，气象局演算的是2到3天后的气象，只是我们从气象站获得数据并汇总到气象中心，要花费6小时到24小时的时间，因此当演算完成的时候，就只是在预测1到2天后的天气了。”
“也就是说，仅仅是通过购买卫星云图，其他什么都不做改变，我们就能改而向英伦三岛提供48到72小时后的天气预报。”
“现在，我还可以通过算法的改进，通过使用计算机，把气象局的演算再稍微向前延长一点，如果我们购买了中国的卫星云图，我们可以提供3到5天的气象预报。当然，这与已做到了10~14天中长期天气预报的中国来说，差距仍旧很大，但比起以往已属大有改善。”
前面几句话还好，斯塔格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往夏日的稻田里扔进去一块石头，青蛙们又呱~呱~呱地叫了起来。
“中国是如何知道14天以后的天气的？中国使用的卫星照片特别清晰吗？”
斯塔格：“不，卫星照片的淸晰度是相同的，但中国在进行气象演算的时候，可以使用超级强大的计算机。”
“那我们就购买中国的CU-60‘大暴雨’。买一台高配版的。”
斯塔格苦笑：“中国进行中长期天气预报所用的，不是这种对外销售的计算机。恐怕100台‘大暴雨’高配版也比不上中国的那种超级计算机。我们可以选择的，是超级计算机算力租赁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