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杨默很快就睁开了眼,虽然那声轻叹很有些令人心惊胆战,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尤亚坤陷入了狂喜之中。
“嗯,虽然2.45亿的预算缺口的确有些惊人,但是城产基金公司这边竭尽所能地努力一下,却也应该勉强能够把资金的问题解决掉……尤市,对于这一稿方案,我们德州城产基金公司没有异议。”
杨默语气很冷静,表情也看不出悲喜,但任何一个对他有著一定了解的人,都看得出他眉宇间的那股并不常见的沉重感。
想想也是,德州城产基金公司自打成立之日起,便大动作不断,一套接一套的连环计划把德州、兰陵两地的企业富裕资金吸筹一空,甚至就连后续的墨西哥跳板市场开拓计划都是需要委任夏留通销社去找那七百多家村集体企业募资,两地民间资金池当下的干涸程度可见一斑。
而2.45亿的资金规模放在后世或许不值一提,但放在当下,即便是用于城市扩建,那也绝对不能算做是一笔小钱了,因此考虑到现实情况,在银行系统那边很难借力的情况下,想要凑齐这笔缺口资金的难度,绝对堪称地狱级。
听到杨默连讨教还价都没有地把事情应承了下来,尤亚坤这次是真的惊异了:“杨总,你这边真的没有什么调整建议?比如……拉长建设周期,把这二期的扩建规划工程,分作三年来完成什么的?”
其实大家大可不必把行政系统里面的事情想的那么神秘,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其实尤亚坤一开始,真的没指望杨默这边能一口把事情应承下来的。
杨默对著他笑了笑:“不用了,现在正值国内经济快速复苏的阶段,早一日把规划中的新城扩建好,把市区的基础配置完善掉,德州就能争取到更多的先机。”
“况且,德州城产基金公司本来就同时承担著城市基建投资和产业升级的任务,只要规划和协调合理,大型基建投资不但能够有效拉动当地的经济活力,解决群众的就业问题,同时也能通过消费和终端需求来反向刺激产业升级……产业升级需要综合生态的刺激,不仅仅是技术升级那么简单,确保稳定区域内M1和M2货币的函数关系,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说著,杨默微微想了想:“这2.45亿资金我们城产基金公司计划通过发行三波城投债来募集,第一批资金大约会在下个月10号之前到位,额度保证不低于1个亿;其余的两笔资金分别会在10月底和12月底到位……尤市,到时候就麻烦你参考这个节点去让相关部门制定施工和协调计划吧。”
尤亚坤闻言,眼角忍不住抽了抽,看向杨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牙疼。
什么叫“确保稳定区域内M1和M2货币的函数关系”?
这说白了就是告诫我谨慎使用杠杆,确保这2.45亿的建设资金,最终能够有效流通到企业和职工个人的手上,最终再回拢成为德州地区的M0数量呗?
这乍听上去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肉烂在锅里”的小循环,但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想让M0、M1、M2这几个环节形成相对通畅的流转,那是一件多么有难度的事情……尤其是M1流向M2这个环节。
好小子,你这是反将一军啊,难怪面对著高达2.45亿的预算缺口,你这边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答应了下来,合著半天是在这等著我呢!?
杨默看著尤亚坤在那一个劲皱眉,顿时笑了起来:“尤市,我再重申一遍,要分赃,首先要有脏可分;在发展德州地区经济,快速把蛋糕做强做大这一块,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听著杨默一字不差地将之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尤亚坤沉吟了半晌,这才叹息著畅然一笑:“你说的对,虽然未谋胜先谋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可以,还是先谋胜比较好……杨总,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何常务推心置腹地坐下来聊一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个人其实也不愿意见到有人乱伸手。”
对宏观经济学稍有了解的同学都知道区域范围内,货币从M1到M2环节的流通,最容易出现障碍的地方在哪里,因此杨默最后提的那个隐晦要求,分明是逼著尤亚坤和叶涛携手合作。
没有叶涛这个本地人的帮忙敲打,立足未稳的尤亚坤绝对拿那些基层在执行过程中的各种暗度陈仓的土方法没招;
而没有尤亚坤的遮挡,叶涛那边也绝对没有办法应对某些从省城专程赶过来的贵公子。
简而言之,这次的合作如果真的顺利了,尤亚坤固然得到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但叶涛的好处却也同样不少,而且从实际情况出发,叶涛得到的裨益,甚至要比尤亚坤更多、更实在。
然而没办法,就如同杨默所说,既然组织上安排尤亚坤到德州这边来主持经济建设工作,那么不管里面有著什么样的小九九,在快速高质发展德州地区经济这一块,双方的立场是一致的;如果尤亚坤连这么一点站位高度和觉悟都没有,那么他也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但是说归说,大秘出身的尤亚坤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工作生涯里,见过的能人可谓是不计其数,但像杨默这样的破局者,他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不归属你统管,在站位上不存在著任何问题,或名正言顺地拒绝,或极端主动配合;实际上逼著你不得不按照对方意图走,但却又充分照顾了你核心诉求的狠人,在既定游戏框架下,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尤亚坤摇了摇头,将心里的那抹古怪的无力感甩出脑海,然后忽的笑了起来,闲谈似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杨总,如今华东那边水灾,组织上号召各方各地踊跃捐款,支援受灾群众;”
“最近这几天来,市里面的各家单位都在积极响应号召,甚至有效益比较好的单位,直接发动所有的职工,一口气捐献了30万。”
“可是我听说……你们德州城产基金公司那边,拢共只捐助了10万?”
杨默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华公司那边也捐了30万。”
尤亚坤不满地摇了摇头:“虽然城产基金公司的管理主体单位是大华公司,但是大华公司是大华公司,城产基金公司是城产基金公司。”
尤亚坤的意思很明显,大华公司和德州城产基金身为DZ市当仁不让的两大巨无霸企业,在这种时候应该发挥出带头精神,且不说以城产基金公司的规模,拢共就捐献了可怜巴巴的10万元是不是有些过份了,哪怕是捐了30万的大华公司……别家企业捐款30万那叫倾尽所能,但以你们大华公司的资产规模和盈利水平,捐款30万那叫应付差事!
这事要是被人拿来做文章,说你思想觉悟不够都算是轻的,真要把一顶“缺乏担当,不愿承担社会责任”的大帽子给你戴上,那真的就有你受的了。
杨默看著眼中略有调侃之意的尤亚坤,极为斯文地露齿笑了笑:“尤市,等到组织上开放物资援助通道的时候,不管是大华公司还是城产基金公司,绝对不会落人于后的。但是这个捐款嘛……差不多就行了。”
很平静地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至于说会不会有人拿城产基金和大华公司的捐款数量问题来做文章……我觉得尤市你是过虑了。”
“有些事情普通民众不懂,但是尤市你却是清楚的……目前主流媒体上连这次水灾的主次客观原因都没有完全披露,你觉得会有人傻到拿大华公司和城产基金公司的捐款额度问题做文章?”
说完,杨默轻轻放下茶杯,定定地看著尤亚坤:“还是那句话,身为分税制改革试点城市,德州身上肩负著非常重要的任务;”
“德州现在缺钱,城产基金公司也缺钱,所以每一分钱都要用到刀刃上;组织上对于各地的一些情况远要比寻常人了解多;你是不是真的心系群众,你是不是真的站位高远,还是仅仅只是在面子上表现一番,组织上要远比你看的清楚的多。”
“所以我虽然非常感谢尤市您的好意,但就我而言,让我组织德州兰陵两地的企业拿出所有的身家自己把物资送到那些受灾的群众手里,那我没二话,亲自带队都行;”
“不过如果仅仅只是捐款的话,城产基金公司捐个10万元,已经是尽力了。”
虽然杨默的话里有著诸多不可明言的东西,但尤亚坤却没有任何怒意,而是很有些哭笑不得地摇起了脑袋:“杨总啊杨总,都说你这人骨子里江湖气息重,我之前还不觉得,今天一见果然如此……你还是真敢说啊!”
说罢,尤亚坤摸出一根烟来散了过去,脸上多了几丝效益:“那既然如此,新城区扩建的那2.45亿资金缺口,就劳烦杨总你了!”
杨默接过那根华子:“这个尤市放心,说是下个月10号之前第一批资金到位,那就定然到位……只不过有件事还得尤市帮忙上上心。”
尤亚坤一愣:“什么事?”
杨默的眼神有些令人看不懂:“组织上打算发挥群体力量,已经在考虑向各地开放物资支援通道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尤市你能主动请命,帮我们德州城产基金公司争取到第一批物资救援的名额。”
诶??
尤亚坤诧异地看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请求竟然是这个……
第566章 我需要你帮我
第568章 我需要你帮我
虽然杨默的人事文件挂在钻探公司,身上也始终保留著默默百投科长的职位,但实际上,随著他成为城产基金公司的总经理后,回钻探公司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而钻探公司这边也是非常默契的无视掉这一情况,别说每周一次的工作例会了,就连每个月的中高层会议,钻探公司上上下下也似乎忘了有这么一位极具份量的科室负责人似的,甚至还有人在私底下玩笑似地打赌,赌这位短短三年的时间就跳到正处级的年轻人,在今年国庆、元旦和春节前夕,会不会回钻探公司一趟。
所以,当杨默忽然从德州动身赶回临邑这个消息在本地的一些小圈子悄然传开时,几乎惊掉了一地眼球。
虽然杨默这次回的并不是钻探公司,但还不如直接回钻探公司呢!
你要搞清楚,现在市里面派出来的特别调查小组正在临邑县各地调查取证呢,县里面的一些人跟杨默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颇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矣起来,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你这样堂而皇之地回来,让那些之前苦苦求访而无果的人,心里怎么想?
杨默又何尝不想等到特别调查小组的工作尘埃落地后?
这样好歹还有个装傻充愣的腾挪余地。
但没办法,他有他必须回来的苦衷。
………………
临盘采油厂,略有些岁月感的职工活动中心。
刚刚以21:19险胜的杨默放下桌球拍,满头大汗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丧气地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几年没碰球拍了,都忘记这球怎么打了,连你小子放水都赢的那么艰难,这要是不放水,不被你这死胖子扣个咸鸭蛋啊!”
小胖子张俊从门口的小跟班手里接过干毛巾和两瓶当下最时髦的默华八宝茶,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后,这才转身将毛巾和冰镇过了的八宝茶递了过去。
“老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放水了啊,明明是你球技高超,即便几年没打了,水平依旧在线好不好!”
说著,张俊一脸沉痛地托了托自己那越发明显的肚腩,吐槽似的说道:“话说回来,老大你球技这么好,一米八的大个在那放著,扣杀更是一绝,你有本事跟厂桌球队的高手过招啊,净欺负我这种不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胖墩算什么?”
听著这貌似吐槽,实则是在悄无声息的恭维,杨默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用干毛巾擦了擦汗之后,从兜里摸出两根烟来分了出去:“你小子,一年不见,这马屁功夫见涨啊,估计这采油厂上上下下,没有你张健君混不开的地方吧?”
小胖子张俊闻言,一脸的叫屈:“老大,你这什么话?什么叫马屁功夫见涨?我就实话实说罢了好不好?”
说罢,脸上露出一丝扭捏之色:“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在厂里面也还算混的可以,但这跟我自个儿可没什么关系,真要算起来,三分功劳要算在我那个当了副总的老爹身上,其余的六分功劳嘛……却是要算在老大你的身上。”
说完,张俊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桌球室,嘿嘿地笑了起来,很有些不学无术二世祖的得意之色。
这话乍听起来没半毛钱毛病。
毕竟央企里别的不多,善于钻营和人情世故的高手却是一抓一大把,张俊以26岁的年龄和毕业刚刚四年的工龄,便能成为采油厂资产管理科的副科长,在寻常人看来,这里面能有他自己的一分功劳,就已经是往大里吹了。
家里面有个当副总的老爹,而且还是排名第三的副总,这在拥有著相当不小自主权的二级生产单位里所能享受到的照顾,自然不言而喻;
而这小胖子的另一层关系,那就更加不得了了,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处不说,没看见人家一来,采油厂里的所有主要领导全都齐刷刷地一起陪同参观么?
更重要的是,人家参观完了后,放著那么多厂领导不理会,直接挥挥手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唯独把这个死胖子留下来陪人家打球,这关系……别说在采油厂里混得开了,就算溜进东营指挥部,也绝对是可以鼻孔对著天了。
不过作为杨默最熟悉的几个人之一,张俊的神情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
从兜里摸出烟来分了一根过去,杨默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跟自家兄弟这么生分了?”
跟保书贤、张林等人一样,杨默与张俊相识于微末,虽然一伙人当时动则以“老四”、“老六”、“老大”、“死胖子”等称呼相称,但那只不过是一种源自大学宿舍文化的玩笑话而已……真要说起来,其实当初家庭背景远要好得多的张俊陪著大家伙这么瞎闹,其实完全是因为彼此聊得来罢了。
可随著杨默的异军突起,小胖子张俊对于杨默的称呼也成之前的“老六”,变成了“老大”……其实这时候这种称呼并没有带有太多的功利色彩,无非就是小胖子觉得杨默的本事和魄力非常让他钦佩,因此心甘情愿地叫上这么一声罢了,彼此之间该怎么处怎么处,该怎么开玩笑怎么开玩笑,最多就是隐隐把杨默看做是自己的半个偶像罢了。
可到了今天,虽然张俊还是喊他一声“老大”,嬉笑之间还是那么的亲昵,可之前的阿谀和马屁,却已然是下级对于上级的态度……马屁拍的再毫无痕迹,那也是马屁,它跟朋友之间的玩笑,本质上有著天壤之别。
听到杨默这么随意似的一句话,张俊一愣,嘿嘿一笑,刚想否认,但看著杨默那略带笑意的眼神,顿时一噎,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被咽进了肚子里,最终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默见状,也不去怪他,只是把打火机递过去,主动给他打燃:“怎么,在采油厂这边干的不开心?”
面对著这番自家老爹都没资格享受的待遇,张俊稍一迟疑,还是把烟凑了过去点燃:“老大,瞧你这话说的,采油厂什么鬼地方你不知道?资产管理科什么狗屁倒灶的部门你不清楚?在这种科室里一干就是三年,要么变质,要么发疯,我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开心就真的怪了!”
杨默闻言,顿时飒然一笑:“没办法,谁叫你的字是建君呢?”
小胖子闻言,略有些自得地挺了挺胸膛,却又很快地瘪了下去。
当初这死胖子之所以能跟杨默、保书贤、张林他们玩到一块去,除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之外,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大家伙在各自工作以外的领域里,有著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有梦想的人,终究还是会显得更纯粹一点的,也更干净一点。
所以,从这里不难看得出,干部家庭出身的小胖子张俊,虽然人情世故远要比同龄人来的熟稔,但他内心深处,如同许多年轻人一样,依旧还是努力保持著一小方净土的。
只不过就如同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字一样,“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在采油厂资产管理科这种充满著诸多不可名状怪事的肥缺部门,避免不了诸多因果的牵绕挣扎不得,又想著守住年轻岁月里最后一小片净土,又谈何容易?
因此,不管是不是矫情,不管是不是又当又立,你要说他在资产管理科这边干的有多开心,那还真的未必。
见到张俊的胸膛瘪了下去,杨默嘿嘿一笑:“是不是一直在怪老大我一直没有拉你一把,让你跳出这滩泥坑,给你个机会,去做点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张俊闻言,欲言又止,瞥了瞥杨默那双越来越具有洞穿力的眼神,最终有些泄气地耷拉著脑袋:“不管是钻探公司还是大华公司,跟采油厂这边毕竟没有直接统属关系,老大你使不上劲也难免。”
这话却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虽然大华公司和临盘采油厂一样,同属于东营指挥部旗下的二级单位,但地球人都知道杨默如今对于指挥部那边有著何等可怕的影响力,别的不说,光一个预算的霸占能力,一个减员增效的分流能力,就能够通过侧面游走把临盘采油厂这种二级生产单位整的哭爹喊娘。
二级生产单位是没有化工品销售权利的,除了能靠三产单位产生一定收益外,主要的资金来源还是要靠指挥部那边的拨款……以当今部里面越来越清晰的战略步骤,以杨默如今的胃口和手段,张口就要搞一个孤岛三号之类的项目,然后要求追加三五亿预算,指挥部那边批还是不批?
那大概率是要批的。
可指挥部的预算也是有定额的,批了的话,像采油厂这种在产业环节中上下不靠的二级生产单位,是不是得勒著裤腰带过日子?
齐鲁石油单位那些职工的尿性张俊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开始勒著裤腰带过日子,久富乍贫之下,那些职工是定然要闹情绪的。
一闹情绪的话,临盘采油厂那些领导的日子能好过才怪了,不被指挥部那边拉几个下马充当“粮草官”就算阿弥陀佛了。
再说职工分流这件事,更是杨默手里的大杀器,甚至连穆思远都不敢跟他顶缸。
别的不说,只需要杨默以“从实际出发”的名义,就未来几批的各单位减员增效名单做出点“指导意见”,把临盘采油厂这边的减员增效名额提到个三四千的水平,那采油厂这边立马炸锅,其后果甚至比让他们勒著裤腰带过日子还要严重的多……你信不信,到时候采油厂的主要领导只怕是连门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出GG。
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九十年代中后期这种事情不胜凡举,只不过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伙基本上很少能从报纸上知道罢了。
所以,你要说杨默仅仅是因为大华公司跟临盘采油厂没有直接统属关系就没办法把小胖子张俊拉出这个泥坑?
搞笑的吧!
没见到今天早上那群主要领导陪同杨默参观时,姿态放的那叫一个低么?
杨默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叫我有劲没地方使?死胖子你提给我找个遮掩理由也麻烦找个靠谱点的啊!”
说著,却是轻轻一叹:“其实认真说起来,也难怪你这个死胖子对自家兄弟这么生分,要是我遇到这么一个不顾自家兄弟死活,一个劲在那使劲端著的老大,我也会心灰意冷。”
张俊闻言大惊,马上张口打算狡辩,
却见杨默抬手止住了他,脸上一脸的回忆:“咱们当初玩得到一起的那伙人,拢共就那么几个;”
“目前,老四那个混球,虽然这辈子大概跟他的文学梦无缘了,但能在岛国那边主持数十个出海品牌的市场推广和宣传工作,然后与他手底下那几十个文案高手一起,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手段和文字,去勾引和PUA岛国消费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侧面实现他的一丢丢点梦想了吧?”
张俊闻言,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老四那个家伙就是个十足的闷骚愤青,生平最讨厌岛国人,让他去岛国的地头上一边赚岛国人的钱,一边明目张胆地用文字暗示岛国人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缺……爽都爽死他了!”
杨默点了点头:“陈飞宇那家伙虽然自从自费出版了那套狗屁不通的散文诗集后,便再也没有写诗发骚了,但他现在却在一边自学提高英语水平,一边在与省文协的几名老师一起,全身心地投入到几本华夏典籍的译制工作里……不管这些译本以后发行的怎么样,这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想。”
张俊嫉妒地皱了皱鼻子:“那货现在被调到了炼油厂的行政科,平日里屁事都没有,顶著个省文协成员的名头,整天穿的人模狗样的,隔三差五地还动不动就跑到泉城去参加文学研讨会……这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杨默见状,笑了起来:“至于张林嘛,虽然自打去年结婚了以后,动不动就被家里的川渝母暴龙揪耳朵跪搓衣板,但这货十天里有七天是在德州那边的文化音像公司里,整天跟那些玩音乐的人混在一起敲锣打鼓,甚至还在私底下组建了一支地下乐队,虽然正经的音乐没有做出来几首,但好歹也算是圆了他的摇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