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也会去找厂领导告你一个污蔑上级的罪名，看咱们两个谁吃亏……”
听完王东这番话，林班上去找领导的底气一下子就没那么足了。
自己一个连干部都算不上的食堂班长去找杨厂长，搞不好见都很难见到他一面。
而且刚刚王东说他并没有降自己的职，那自己找领导告他的理由就没了，马上反问。
“班长都降成组长了，怎么没有降职？”
王东皱著眉头解释：“一食堂每天负责四五千工人的饭菜，任务重，压力大，导致一食堂工人数量超过五十人，比二食堂多了整整一倍。”
“为了方便管理，经厂领导同意在一食堂设两个小组，组长等同于其他食堂的班长，每个月两块钱组长补贴，而且只能九级以上的厨师担任组长。”
“把你调到一食堂当组长，我既没有降你的级别，也没有降你的工资，而且这种对调是为了交流厨艺，又不是永久对调，说不定两三个月就能调回来，我作为后厨副主任，完全有这个权利，怎么违反纪律了。”
林班长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反驳但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
但一食堂肯定不能去。
那里是王东的大本营，要是自己真去了一食堂，明面上是第一小组组长，实际上就是个光杆司令。下面的帮厨跟学徒工肯定都听王东的，没一个人听自己的。
但不去又不行。
王东刚才说了，这只是一场厨艺交流，有理有据，要是拒绝执行命令，又找不到理由，那事情就大了。万一真闹到厂领导那里也是自己理亏，搞不好最后连二食堂班长位置都给丢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以退为进，先接受王东的命令。
如果说一食堂是王东的基本盘，那二食堂就是自己的基本盘，里面的帮厨跟两个十级厨师都是自己心腹。
只要自己在暗地里交代他们对周南山的指挥阴奉阳违，坚持不做野菜窝头，王东照样没法儿在二食堂推广野菜窝头。
一旦推广计划失败，王东就会丢掉后厨副主任位置，自己也就能重新回到二食堂当班长。
说不定自己还能在杨厂长支持下争一争后厨副主任的位置，爬到王东头上去。
快速朝后厨几个心腹打了几个眼色，看他们全都朝自己暗暗掉头，这才把目光转移到王东身上，一副憋屈表情回答：“我接受领导安排，现在就去一食堂当组长。”
等林班长背影消失在二食堂，王东这才看向周南山：“周师傅……”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二食堂班长了……”
“如果二食堂有人不听招呼，尽管跟我说……”
“咱们一食堂正好有几个帮厨可以上灶练手。”
“平时灶台都被几个十级厨师占著，没机会。”
“二食堂有好几个灶台，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交换到二食堂上灶。”
“只有平时多做大锅菜，将来考级时才不会紧张，一次性通过十级考核，从帮厨晋升为轧钢厂十级厨师。”
周南山再蠢也知道王东这是在帮他在一食堂立威，马上接话：“副主任放心……”
“我徒弟也达到了上灶标准，要是二食堂真有人想要往枪口上撞，我就把他从一食堂缓过来。”
王东很满意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二食堂。
周南山直接走到王东刚才位置，看著二食堂二十多个帮厨跟学徒工，整整过了两分钟才开口。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一食堂去年考级一下子过了两个九级厨师，四个十级厨师的事儿吧……”
看大家一脸沉默不接话，周南山也不生气，继续开口：“副主任刚刚进一食堂当班长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十级厨师……”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副主任不管是做大锅菜还是做小灶都不藏著掖著，任我们在旁边围观，学习。”
“如果我们在做菜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他请教，从来不私藏自己的厨艺。”
“还鼓励我们带那些想学厨艺的帮厨炒菜大锅菜。”
“不到一年，一食堂就晋升两个九级厨师，四个十级厨师。”
“副主任刚刚说的那些帮厨都是才开始学大锅菜的，不出意外，今年一食堂还会再多四个十级厨师。”
“去年考核通过的九级厨师跟十级厨师都会往上升一级。”
“不出意外，我也会通过八级厨师考核……”
“而这所有一切都是副主任给我们带来的。”
“不知道二食堂有没有帮厨想要学厨，有没有十级厨师想要晋升九级厨师……”
“如果有，我周某人肯定不会私藏厨艺，保证大家问什么就说什么……”
第273章 拉拢分化（第一更）
轧钢厂二食堂有十多个帮厨，大妈占了一半，这些人不谋求晋升，能有一份安稳工作就行了，后厨的斗争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谁是领导就听谁的。
剩下一半帮厨都是年轻人。
他们有自己的野望，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养活自己家人，不可能当一辈子帮厨。
在轧钢厂，车间每个工人都可以通过提升工级来涨工资。
惟独在后厨工作的帮厨不行。
只要不改行，一辈子都只能拿二十来块工资。
对于这帮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而言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听到周南山有机会让他们当上厨师，这些人立马就心动了。
但慑于林班长之前在二食堂的威信以及两个十级大厨的威胁，并没有帮厨敢站出来。
周南山不是傻子，一眼看出二食堂这些帮厨跟学徒工不断变化的脸色，继续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
“我刚才跟副主任说了，如果二食堂没有帮厨想要学习厨艺，我不介意将一食堂的两个驻守调过来。”
“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帮厨身份，跟我学习三个月以后，已经拥有独立上灶台的能力。”
“另外……”
“经过我跟副主任申请，给咱们二食堂带来两个学徒工转正名额……”
“至于这两个名额最后会花落谁家，你们之前的表现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只看大家接下来半个月表现。
“只要通过我的考核，两个学徒工转正名额就会是你们的。”
面对周南山的再三诱惑，终于有帮厨心动了，下意识就想从位置上站出来。
但被身旁的十级厨师给拉了回来，很小声威胁道：“衬衫你小子想要干什么？”
“二食堂是林班长的二食堂，这个周南山肯定呆不了太长时间。”
“要是把林班长得罪了，小心将来在二食堂吃不了兜著走……”
说实话，二食堂两个十级大厨是最拥护林班长的人。
在林班长的压制下，后厨其他人永远不可能当上厨师，那整个二食堂就是他们说了算。
要是周南山当上食堂班长后真把几个帮厨教成厨师，那他们就会多出来好几个竞争者，不仅保不住自己现有地位，还有可能被曾经的部下爬到自己头上去。
所以他们是二食堂除了林班长以外最不想周南山坐稳班长位置的人。
巴不得周南山在二食堂不得人人，灰溜溜滚蛋。
大厨本以为自己的威胁会起作用。
但他远远低估了身旁陈山想要进步的决心。
他已经结婚，父母虽然还在工作，但年龄越来越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退休。
靠他当帮厨这点儿工资，在父母的接济下还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等将来父母退休，没法儿继续接济自己，家里的生活水平肯定会急剧下降。
这是陈山绝对接受不了的。
为了自己前途，他决定无视身旁大厨的威胁，硬著头皮从位置上站出来，满脸期待盯著周南山问：“周班长……”“我们这些帮厨真能跟著你学厨师……”
“你是？”周南山看有人站出来，马上带著一副充满鼓励的眼神问。
“我叫陈山，在二食堂已经当了快三年的帮厨……想要学做菜当厨师，多拿点儿工资，但没有人教我……”
“只要周班长肯教我，我现在就拜你为师，今后跟孝敬父母一样好好孝敬你……”
周南山摇头回答：“拜师就算了……”
看周南山脸上快速闪出一抹失望表情，周南山赶忙解释：“陈山同志你不要误会……”
“在咱们厨师这一行，拜师不要讲究缘分……”
“我之所以能考过九级厨师，身上的一大半厨艺都是副主任教的，但我跟一食堂张组长并没有拜副主任为师。”
“我在一食堂教出来好几个十级厨师同样也没有拜师。”
“只要你们愿意学厨师，想要进步，都可以跟在我身边学厨师，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要是我解决不了，等将来副主任视察到咱们二食堂，还可以直接问副主任。”
“别看咱们副主任年轻，但他的厨艺非常厉害，要不是咱们厨师不能越级考核，副主任最少能考过六级厨师。”
“而且副主任对我们从来都是不吝赐教，只要有问题，肯定会非常耐心帮我们解决。”
“只要你想学厨，今后我做菜你就跟在旁边。”
“只要达到一定水平，我就给你们上灶机会，在后厨好好练手。”
“等将来进行厨艺考核时，争取一次通过十级考核。”
陈山越听越心动，盯著周南山继续问：“班长……”
“我真的可以不拜师向你学习厨艺……”
周南山很肯定回答：“不仅可以向我学习厨艺，还能向副主任学习厨艺。”
“只要你们好好干，肯定能通过今年的厨师考核。”
这时，站在陈山身后的一个帮厨也心动了，鼓起勇气从位置上站出来：“班长，我也想跟著你学厨。”
有了带头的，其他帮厨跟学徒工彻底没了顾虑，纷纷站出来向周南山表忠心。
特别是几个想要转正的学徒工，看向周南山的目光非常火热，生怕他把手里的两个转正名额给了别人。
周南山对眼前的局面非常满意，安抚好这些学徒工跟帮厨后，直接看向两个十级厨师。
二食堂做菜还要靠他们。
如果他们两个不配合，光靠一帮子学徒工跟帮厨，肯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二食堂的饭菜供应。
皱著眉头反问：“罗师傅，路师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要继续学厨，晋升九级厨师的想法。”
面对周南山给出来的台阶，最明智的想法就是向周南山靠拢。
没了学徒工跟帮厨的支持，光凭他们两个对抗周南山明显没法儿将他赶走，这就意味著林班长想要继续称霸二食堂的计划已经被周南山粉碎的差不多。
要是他们两个继续站在林班长身后，肯定会彻底得罪周南山，导致自己没法儿在二食堂立足。
第274章 继续杀鸡儆猴（第二更）
在周南山看来，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该给他们的面子也都给了，两个大厨肯定会向自己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