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孩儿请见。”x2
七层茶室里，罗素前脚踏出司天监的大门，杨砚和南宫倩柔的声音后脚就在茶室门外响起。
魏渊没有接话，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指与桌上摇头晃脑的天角蚁互动着。
是否中蛊，他还需要时间思考，毕竟子蛊受制于母蛊，他身处高位日久，做事总是得多几分余地思考。
但，起码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今岁秋收之后，潜龙城这癣疥之疾，是时候着手处理了。
……
“你是说，镇北王先去灵宝观见了国师，又去打更人衙门见了魏渊，国师和魏渊还都没有拒绝？”
密室里，元景帝盘坐在蒲团上，听着手下暗卫的禀告，神色晦暗不明。
罗素出门大张旗鼓，压根就没想着隐藏什么，暗卫跟了他一路，他懒得管，也没有必要管，元景帝心里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他总得要添两把柴。
“回禀陛下，王爷与王妃在先后在灵宝观与浩气楼停留半个时辰，期间交谈了什么，我们的人无法得知。”暗卫回道。
打更人衙门四品扎堆，灵宝观更是高手云集，暗卫高手别说是尝试着渗透了，就连想想都觉得是自己在发疯。
“你瞧着王爷与王妃关系如何。”元景帝又问。
“夫妻和睦，恩爱有加，王爷还陪着王妃去南城戏班看了半个时辰的戏。”暗卫如实答道。
“退下吧。”元景帝的脸色终于完全阴沉了下来，整个人几乎都在发作的边缘。
他挥手让暗卫离开，袖袍一挥，拂灭了长明灯灯盏上的星星烛火。
本就昏暗的密室直接便彻底被黑暗所笼罩。
元景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沉默着起身，拨动密室中隐藏的机关，青金砖石发出一阵机枢转动的声响，一条密道便出现在元景帝的面前，他没有犹豫，跨步进去，在一片黑暗之中穿行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个空间极大的溶洞之中。
又过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烛火。
视线所及，遍地尸骨，头骨、肋骨、腿骨、手骨……它们堆成了四个字：尸骨如山。
难以估算这里死了多少人，长年累月中，堆积出累累白骨。
一具老朽的身体趴伏在尸骨的最顶端，最近接龙脉的位置。
老者盯着元景帝，声音嘶哑：“朕记得同你说过，若无要事，你不要来此寻朕。”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仿佛看一眼，就会随着他一起堕落。
残暴、贪婪、色欲……各种邪念随之滋生。
“镇北王回来了。”修为只有金丹初期的元景帝却是无视这股污染，平静地直视着老者，语气不见起伏。
“这是好事。”贞德帝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回来，就代表着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慢慢将国运散出去，等待大巫师传信就好。”
元景帝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怀疑镇北王有问题。”
“问题？”贞德帝不解。
道门一气化三清之秘术，虽然能够斩出三具化身，但化身之间彼此互相独立，互不影响，彼此之间只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状态。
也是因此，原著里，元景帝在亲眼见到镇北王的尸身之前压根不知道镇北王陨落的消息，阿苏罗也能凭借这门秘术，平安走过朝圣路。
元景帝随即将镇北王死而复生之事说与贞德帝听。
“死而复生，嘿嘿，想必是花神灵蕴的功效。”贞德帝不以为然。
“他今早先后见过国师和魏渊，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元景帝接着说道。
“……”贞德帝开始沉思，镇北王是他的化身，自然与他的性格本质相近，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不管是洛玉衡还是魏渊都不可能愿意搭理他。
“他和慕南栀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元景帝最后道。
“有问题！他有问题！”听到这里，贞德帝终于控制不住尖叫起来，声音比上锈的齿轮更加沙哑嘶鸣。
这不可能是他！他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
第172章 升温，好奇
申时末，压轴的《狐尾落》唱至高潮，戏院即将闭场。
雅间里，湘妃竹帘半卷着，慕南栀趴在雕花栏杆上，指尖随着的唱词小调轻叩栏杆，在脑海中轻轻哼唱，鬓边步摇垂下的明珠在昏暗光线下晃出细碎光晕。
她的身后不远处，罗素斜倚在软榻上，手中茶盏的釉色映着戏台上的灯火。
慕南栀在看戏，他在看她。
少顷，台上饰演狐妖的伶人水袖最后旋成满月，琵琶声如珠落玉盘般戛然而止，一剧终了。
楼下叫好声如潮水涌来，慕南栀轻轻吐了口气，回到房间忍不住抬起双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流动的腰线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姣好的身材暴露无余。
罗素则是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暗道一声终于结束了。
经历过大数据时代各类信息狂轰乱炸的他实在是对戏曲提不起什么兴趣。
伶人们在台上咿咿呀呀，慕南栀听得如痴如醉，情到兴起，还时不时拍手叫好，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金银玉石投掷到台上用于打赏，罗素却是只觉得吵闹，又不好驳了慕南栀的兴致，只好强撑着听到现在。
好在花神没有易容，让罗素在寂寞之余还有完美无瑕的天姿国色可以欣赏，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慰藉。
“真是酣畅。”慕南栀回到座位上，端起杯中的茶水咕嘟咕嘟饮了下去。
她出身江南慕家，自小便得到了整个家族的资源倾注，不仅知书达礼，像戏曲书画这种文人骚客追捧的玩意儿，她也尤为擅长。
时不时的，在剧情平淡时，她也随口哼唱过几句。
不管是曲调还是声色，在罗素听来都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好久没有在京城看到质量这么上佳的戏班了。”慕南栀继续欣喜着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可见她的心情就像她所说的那般，昂扬欢快。
“我倒是觉得他们没你唱的好听。”罗素抚摸着白姬背部的毛发，笑盈盈地开口道。
小狐狸看不懂人族的戏曲，早早地就盘曲在软榻上睡熟，罗素左右闲的无聊，就把它抱进怀里，缓解缓解无聊的气氛。
“你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慕南栀双手鼓在腰间，很显然，她对罗素的吹捧很是受用，又尝试着自己哼了两句，果然觉得好听，当即得意洋洋道：“算你有眼光。”
“只可惜没有这个耳福能让慕大家亲自献唱一曲，不然人生可就无憾了。”罗素继续煞有其事的开着玩笑。
他的本意只是调笑玩乐，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南栀嘴角微微一抿，稍做迟疑，旋即神色认真道：“你若是喜欢，等我准备准备，过几日在府里搭上台子，唱给你听。”
哦？
罗素有些惊讶的抬眸，正与慕南栀羞里带俏的桃花瞳相对，思虑流转间，多少也是明白了慕南栀的意思，以半认真半放松的口吻回道：“好，那我可就等好咯。”
“嗯。”慕南栀轻声应着。
在慕南栀的视角下，她是被罗素从那深不见底的泥潭深渊里托起。
她如今能活的肆意，活的自由，也是因为罗素在她身后，为她撑腰。
而且与其他所有人不同的是，罗素从来没有因为她的灵蕴对她动过心，他只是单纯的看中了她的美色，这让她在稍稍有点放心的同时也不免自得起来。
男子被女子美貌吸引，这并不肤浅。
尤其是对慕南栀这种对自己容貌无比自信的女子。
两人就这样对视，空气之中好似升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慕南栀说话都有些结巴，罗素坏笑一声，抬手勾起了慕南栀的下巴：“小妞，快给爷笑一个。”
“才不要。”慕南栀鼓足一口气咬着嘴唇硬撑着不笑出来。
“算了，那爷给你笑一个。”罗素也不在意，随即扮了个滑稽的鬼脸。
噗的一声，慕南栀没忍住，掩着嘴巴，笑出了声。
这一笑一和，气氛平滑过渡，回到常态。
“走吧。”罗素拉过慕南栀的手，握在掌心，慕南栀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就不再反抗，任由罗素牵着走出戏院大门。
“听说凤阳楼口碑不错，要不要去尝尝？”罗素提议道。
“好啊！那里的卤面还有爆炒鸡心都很合我口味，你也去可以试试。”听闻凤阳楼三个字，慕南栀就好似被打开了话匣子，在京城待了半辈子的时间，对京城热门餐馆的位置和风味，可比罗素这个乡巴佬不知道精通多少。
“唔……姨，戏唱完了？”
就在两人商量着今晚吃什么主菜的时候，白姬在慕南栀怀里翻了个身，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娇声问道。
“小东西除了吃就是睡。”慕南栀没好气地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宠溺道：“准备准备，待会儿去吃晚饭了。”
“好耶！”
……
子时三刻。
一抹清光划过京城上空，降落在司天监八卦台上。
“三刻钟前你就已经赶到司天监脚下，为何等了这许久才上来。”监正坐在案后，背对众生，俯瞰着京城，在罗素到来后并没有转身，只是逼格十足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觉得子时三刻比较有氛围。”罗素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酷酷地说道。
“……”监正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语气略有起伏：“杨千幻去找过你了？”
“逼王？我最近没见过他，出了什么问题？”罗素不解地问道。
闻言，监正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抓起案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无事。”
“哦。”罗素应了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就不好奇我为何唤你过来？”监正皱了皱眉，对于罗素的反应很不满意。
“不好奇。”罗素摇头，盘坐着开始凝聚起了星邃。
摘星楼是京城最雄伟的建筑，八卦台则是摘星楼最高的楼层，且有着天涯咫尺的阵法所在，可以说，这里就是整个大奉世界最近接星空的所在。
他在这里修行，事半功倍。
瞧着罗素旁若无人的行为，监正捏住杯子的手悄然握紧：“就不好奇我和许平峰师徒之间为何闹到如此地步？”
“不好奇。”罗素闭着眼，淡定如初。
“不，你得好奇。”监正的语气危险起来。
“那我好奇，还请监正为我解惑……。”罗素立刻从心的挪到监正旁边坐得板板正正。
“很好。”监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就听罗素自说自话：“总不能术士体系二品到一品得当弑师二五仔吧，那可太招笑了。”
监正：……
第173章 新的道路，旧的劫数
司天监怪谈：
不要在子时三刻之后登上摘星楼的八层，否则会遭受到极其恐怖的未知生物的诅咒，你的一切实验数据都将被清零。
某位夜半起身实验数据遭受到灭顶之灾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司天监五弟子。
……
“最近少出门，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